城市楼高启，农村守空巢

第四节　城市楼高启，农村守空巢

如果去法国巴黎旅游，导游会指着塞纳河旁一片并不高大但很静谧的区域告诉你，那就是左岸。顾名思义，左岸即塞纳河的左岸。它曾是被贵族们遗弃的地方，当年巴黎有钱的贵族们离开左岸挤入右岸后，左岸就成为另一类贵族的天地，他们是学者、诗人、艺术家。虽然左岸与右岸有一种天然的区分，它不是流光溢彩、挥金如土，也不是高楼耸立，但它却也是寸土寸金有价无市——在这里出再高的价钱，也难买到哪怕1平方米房产。

这是已经流传了多少年的老巴黎的故事。而当今社会不论中国和外国，各个阶层的人都向城市拥来，造成现代化大都市也许有房卖，但楼价高得离谱，农村却万户凋敝的情况。

我们先看看世界上一些大城市高得离谱的房价。据互联网上披露的2010年的资料，英国伦敦的房价是世界上最昂贵的，伦敦、纽约和莫斯科市区的公寓房价位列世界城市房价前3名，平均都超过1.5万美元/平方米。前10名中还依次包括巴黎、香港、东京、新加坡、孟买、巴塞罗那、日内瓦，平均房价都超过8000美元/平方米。上海的房价均价被估计为3318美元/平方米，排在世界大城市的第25名。北京的房价测算为均价在2282美元/平方米，排在第31名。

其实国人更愿意拿房价与收入之比来判断房价的高低与合理性。互联网上的资料是这样分析的：如果房价与收入来比的话，印度人月平均收入相当于600元人民币，孟买房价却是6.26万元人民币/平方米，当地普通人不吃不喝约9年才能买1平方米!莫斯科的房价相当于14.3万元人民币/平方米。香港人月工资平均1万元人民币，房价为10.1万元人民币/平方米，不吃不喝也要10个月工资才能买1平方米!

相比之下，中国房价最贵的北京、上海、广州、深圳等地，表面看似乎比上边那几个城市还好过一些。但人们普遍认为中国几大城市的房价可能已是世界最高的了。因为按户均收入来看，柏林居民买1套房只要3年多，同一指标，纽约为6年多，东京为8年多，莫斯科为17.2年，香港为20.8年，新加坡为30年（新加坡85％为廉租房，而这里的“30年”是对仅占15％的市场价房而言）。而在中国大陆城市中，北京估计为25年，上海、深圳一套房动辄在200万—300万元人民币，如果年均收入10万元的话，就需要工作30年（2010年5月1日，上海内环线内房价为4万）。

谷歌卫星地图上看到的城市楼群

虽然2010年以来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抑制房价的措施，但在国人眼睛里这些政策的作用不能高估。发达城市的住房刚性需求不可阻挡，就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一样。只是这个“高处”并不符合科学的发展方向，但没有办法，人就是要往这里来，像飞蛾就要扑火一样。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农村正在出现越来越普遍的空巢现象。中国重庆教育学院的任运昌教授在历时4年、深入西部10省的500余次调研后，于2010年完成了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西部留守儿童教育问题的社会学研究》。他认为，从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中国出现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人口流动现象。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我国中西部出现了成片的空巢村，很多孩子与打工的父母分离，留守在家。据统计，我国目前已有5800万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面临的教育文化生态环境恶劣、农村基层教育薄弱、中小学师资建设亟待加强、家庭教育缺乏等问题令人焦虑。据调查，留守儿童学习成绩总体较差，非留守儿童转为留守儿童学习成绩下滑非常厉害，而且存在着上学困难、上学迟到、家庭学习时间不足、学习兴趣欠佳以及家庭辅导不力等多种情况。

而在谈到留守儿童的精神状况时，任运昌说：“这些留守的孩子被动地成为空巢乡村的守望者，他们在环境迷茫与自我希望中徘徊着。”

与留守儿童共生的问题是空巢老人问题。据《法制日报》2010年11月8日的报道说，目前我国城乡空巢家庭超过50％，部分大中城市达到70％；农村留守老人约4000万，占农村老年人口的37％，城乡家庭养老条件明显缺失。

2010年末，一部名叫《中国在梁庄》的纪实作品在国内引起关注。这本书记录了河南邓州市郊一个村落的凋敝情况。在这个村子里，仅600多人的梁姓人口中，就有400余人在城市里打工，留在家里的不足200人。虽然村里盖了很多房子，但这只不过是在外打拼者为了在村里彰显某种存在的“面子工程”，实际没有人住。村子里水塘污染，街道肮脏，学校荒芜，人员稀少。作者梁鸿在记述描绘村子现状的同时，还采访记录了大量农村人到城市打工的艰难经历，特别记录了在家留守老人、儿童的痛苦遭遇和悲情故事。这是2亿多在城里打工的农民背后生活的真实写照。作者用真挚的语言表明：这不是人们所希望的生存状态。

无独有偶，2010年最后一期的《南方周末》发表了一篇《村里都是纽约客》的通讯，记录了福建省长乐市潭头镇曹朱村的情况。这个村的人从1960年开始冒险乘船出海，到现在几乎已经将村子掏空。3年前村里人口还有2503人，现在剩下不到1000人，而在纽约的村民已达3000多人。与梁庄不同的是这里的人走得更远，投入的是美国的大都市；与梁庄相同的是曹朱村也是人员稀少，外出者也是寄钱回乡建大屋。通讯的作者对这种不正常的移民现象也表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纠结。

农村空巢老人生存现状已成为中国无法避开的社会命题。在农村社会化养老机制尚未形成之前，传统的家庭化养老仍是农村养老的唯一方式。要在中国广袤的农村建立起惠及每个农村老人的养老保险，有相当大的难度。也就是说，要建立起能让农村老人完全脱离子女，单纯依赖社会养老保障就能过上体面生活的保障体系，目前在中国没有能力达到，还得靠家庭养老。可是一批批农村的青壮劳力都去了城市，他们要在那里为人生打拼、积累财富，圆自己和家人改变现状、追求幸福的梦，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撇家舍子就是无奈的选择了。

这种情况在发达的西方国家一样存在。互联网上相关资料的统计数据告诉我们，美国人口最多的4大州为加利福尼亚州、德克萨斯州、纽约州和佛罗里达州。这4个州人口总共大约1亿，也就是说1/3的美国人生活在这4个州。如果再深入分析一下，就会发现这些地区的人口其实十分集中。纽约州大约2000万人口，其中1300万是生活在纽约市及其周边的8个县当中；加利福尼亚州70％的人口集中在北加州的湾区和南加州的洛杉矶—圣地亚哥一线；德克萨斯州2/3的人口分布在休斯敦、达拉斯、圣安东尼奥和奥斯丁4大城市圈；佛罗里达州30％的人口居住在迈阿密。而在美国一些边远地区的小镇，也是只剩下一些老人，有的则整个小镇逐渐变成无人的空壳小镇，以至于用很低的价钱拍卖。互联网上时不时可以看到这类拍卖广告。

其实放眼世界，无论发达国家还是不发达国家，人口布局的不平衡都很明显。不管哪里的人，都想追求更大的发展机会和优裕的生活条件，所以就造成了有条件的奔发达地区，无条件的留守欠发达地区或农村地区的畸形社会形态。现在中国农村学生读大学，99％都是为了一个很单纯的目的：跳出农村，到大城市生活，哪怕在大城市立足并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