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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性①第二十七

时间:2024-04-09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夫情動而言形,理發而文見,蓋沿隱以至顯,因内而符外者也②。“蓋沿隱”二句,承上文謂由情至言、由理而文,說明此中都有一個由隱到顯、由内及外的過程。 “各師成心”二句:《左傳·襄公三十一年》:“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方軌儒門,這裏應爲創作取法、符合儒家經典意,非謂二者堪並駕齊驅。厭心即言使人心服。

情感的萌動方有言辭的表述,理思的闡發促成文章的出現,這中間大致都需經歷一個由隱至顯、由內及外的過程。然而作家才分有平凡和傑出的差異,氣性有剛強與柔順的區別,學養有淺薄和深厚的不同,習好有雅正與偏邪的分野。這一切都由稟性氣質所影響,日漸的陶冶熏染所造就,因而也就是筆區雲氣奇譎、文壇波瀾詭異的原因所在了。因此,辭采色調或平庸或俊美,不能超越作家的才情;風氣意趣或剛健或輕柔,無法脫離作者的氣質;舉事述義或淺泛或深邃,不曾聽說會有悖其學識;格調體式或莊正或浮靡,又極少能夠違反其習染。作家各依本性寫作,風格迥別猶如面貌互異一樣。如若總括作品的歸屬類別,大致可分爲如下八種風格:其一稱爲典雅,其二稱爲遠奧,其三稱爲精約,其四稱爲顯附,其五稱爲繁縟,其六稱爲壯麗,其七稱爲新奇,其八稱爲輕靡。所謂“典雅”,指鎔鑄取法經典著述,堪與儒家學說同軌而行的作品;所謂“遠奧”,指含蘊深隱文筆曲折,意在闡述道家玄宗旨趣的作品;所謂“精約”,指字斟句酌行文簡約,卻又剖析精當細緻入微的作品;所謂“顯附”,指語辭率直含義暢達,能夠切中事理令人折服的作品;所謂“繁縟”,指廣設譬喻博取藻采,顯得文辭亮麗枝派紛披的作品;所謂“壯麗”,指議論高遠體制宏大,卓識閃耀而又辭采瓌偉的作品;所謂“新奇”,指摒棄傳統追逐時髦,專事險僻怪異趣味詭奇的作品;所謂“輕靡”,則指文辭浮豔根基薄弱,實爲內容輕飄趨世附俗的作品。這裏可以看出,“典雅”與“新奇”恰好相反,“遠奧”與“顯附”互不相同,“繁縟”與“簡約”正相背逆,“壯麗”與“輕靡”應屬對立。但是,考究它們的文辭根葉,畢竟又都是植根於創作苑囿中的獨立品種了。

【註釋】

①體:作品的體貌、風格。性:指作家情性。本篇論二者關係,是關於風格問題的專論。

②情動而言形:語本《毛詩序》:“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形,形成,任動詞,指表達。 見:同“現”。 符:通“浮”,顯現於外的意思。“蓋沿隱”二句,承上文謂由情至言、由理而文,說明此中都有一個由隱到顯、由内及外的過程。“沿”、“因”皆爲循、由之意。註家訓“符”字多取本義指符契,謂表裏内外相契,無過程表述含義,實未妥。

③庸:平庸。俊:傑出。 氣:指作家内在的氣質氣性。 學、習:指學識與習性、喜好;與“才”、“氣”一樣,亦任名詞。 雅鄭:雅樂和鄭聲,借以喻正邪有別。

⑤辭理:理指紋理,辭理此處借指辭彩色調。 翻:改變,這裏爲超越意。風趣:風味意趣。 寧:豈,相當於“怎能”。

⑥事義:所舉之事,所述之理。 乖:違,不合。 體式:體指格調,式謂體式。 鮮:少。 “各師成心”二句:《左傳·襄公三十一年》:“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成心即言本心、本性,即上文說的才、氣、學、習。

⑦總:綜合。歸塗:塗即“途”,歸塗指趨向。 數窮:數訓術,引申指風格特徵;窮,盡也。數窮言窮其數,也即歸納其特徵意。體:體格,八體即指八種風格。 典雅:典,經典;雅,正。指内容符合儒家經典,文辭顯得莊重正統。 遠奧:内容深邃,文辭玄奧。 精約:指精當而簡約。 顯附:明晰且又順暢。附,順,指文辭暢達。 繁縟:内容豐繁,文采茂盛。 壯麗:壯偉而又瓌麗。 新奇:指内容文辭的新奇怪異。 輕靡:輕浮綺麗。靡,美,華麗。

⑧鎔式:鎔鑄取法。式,法。鎔、式皆任動詞。經誥:即指儒家經典,《尚書》中有稱“誥”的告誡之文。 方軌:兩車並行。方,並排。《史記·蘇秦列傳》:“車不得方軌”。儒門:指儒家。方軌儒門,這裏應爲創作取法、符合儒家經典意,非謂二者堪並駕齊驅。 馥采典文:劉釋以爲應校作“複采曲文”,指理思文采皆隱複而深曲。各本多據改,是。 經理:經營、治理。《史記·秦始皇本紀》:“皇帝明德,經理宇内”。經、理並列,均任動詞。玄宗:道家學說,又稱玄學。

⑨覈字省句:猶言字核句省,即謂字斟句酌,行文簡潔。覈,考核。 毫釐:指剖析精細入微。 切理:切中事理。厭:通“饜”,指滿足。厭心即言使人心服。

⑩釀:雜;釀采即言廣採。劉釋校“釀”爲“醲”,指濃酒,並可通。 煒燁(yè):光彩明亮。枝派:樹多枝葉,水分支流,喻敍寫的繁富。 裁:指體制體裁。一說“裁”訓斷,“宏裁”謂論斷宏大,可通,卻並不爲勝,與“高論”二字表意有重。卓:卓越。異:特異,表褒義。

上述八種風格本是變化多端的,成功奏效固然依仗學識的深淺,而才力卻居於其中的核心地位,風格的根源還來自內在的氣質。氣質充實情志,情志決定言辭,吐露英華呈現風格,無不關聯著作家的情性。正因爲如此,賈誼的俊爽英發,決定他文筆的潔淨和風格的清新;司馬相如的傲岸放縱,導致他理思的繁奢和辭采的過度;揚雄的深湛沉靜,造就他內容的隱蓄和意味的深長;劉向的樸實平易,促成他敍寫的明晰和舉事的廣博;班固的儒雅深邃,帶來了體式的嚴整和文思的細緻;張衡的博學通達,從而有思慮的周詳和文藻的綿密;王粲的迅捷銳利,纔能夠文勢鋒快而才氣橫溢;劉楨的氣度褊狹,於是他言語犀利且情緒激動;阮籍的卓異曠放,使得他音響超逸而格調高遠;嵇康的才俊性豪,所以能旨意高邁而言辭激揚;潘岳輕薄卻文敏,致使有才鋒的畢露和聲韻的流暢;陸機矜持而莊重,又形成情思的繁富和文辭的隱曲。觸類推斷,文章外在的格調和作家內在的氣質總是相互一致的,這不正好說明,稟賦素質勢必顯現於作品風格,風格反過來又是才分氣性的大體反映嗎?

【註釋】

作家的才情有賴於先天的資質,學習訓練則應注重開初的培養。這好比是伐木和染絲,成形往往取決於雛型;一旦器具製成彩織染就,便再也難以更改翻移了。所以,童蒙學子初習寫作,必先效法雅正之文,沿著根本探究枝葉,文思運用自能圓潤通達。八種風格雖則各異,融會貫通便可合於法則,正如把握住車輪的軸心,條輻就能湊集聚合一樣。因而習作者宜摹寫範本以確定習尚,順因情性而訓練才華。要說寫作有甚麽訣竅和指南,走的就是這樣的一條道路。

【註釋】

總之,作家的才華情性互不相同,作品的文辭風格便繁複多變。言辭僅爲作品的肌膚,情志纔是文章的骨髓。雅正華麗有如古代禮服上的花紋,淫麗詭巧祇帶來朱紫各色的紛亂。後天的學習可以鞏固作家的才性,風格的形成則靠長期的浸染磨礪。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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