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精英的“符号效应”

3.2.2　社会精英的“符号效应”——社会资本的经营

民间组织作为中国新生的社会力量，要想在中国特殊的体制和社会环境中生存下来，并发展下去，还必须要有一批有志于推动民间事业的社会精英——社团活动家，他们往往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和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及时地审时度势，适时推动社团向前发展；同时，由于他们具有巨大的影响力和社会活动能力，可以增强社团获取社会资源的能力。另外，很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作为社团的灵魂，本身又具有“符号效应”，为社团无形中增加了深厚的社会资本，一方面可以有效地化解社团与政府之间的各种体制性摩擦，另一方面，增强了社团的社会吸引力，增强了社团的社会基础。这些社会精英有些是从政治精英转化过来的，有些是经济精英转化而来，还有一些是文化精英转化的。他们是中国社团发展的希望，也是推动中国社团走向自治的主导力量。

实际上，在中国社团的发展中已陆续涌现出了一批这样的社团活动家，中国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徐永光就是这样的人。在笔者调查、访谈的南京市社团领导人中，汽车运输协会的常务副会长徐金钰也是这样的人（由于协会正在改制的过渡中，会长目前缺位，实际主要由徐会长支持协会的工作）。

南京汽车运输协会目前在南京市的行业协会中，是会员注册数最多，也是活动开展成效比较显著的协会，而在当前南京市行业协会“官转民”的协会改制中，又是最早完成改制的协会。这些成绩的取得当然与其业务主管单位——交通局的支持是分不开的，但是与现任协会常务副会长徐金钰的个人魅力更是分不开。

徐会长从事交通工作44年，历任各级企业的领导人，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优秀企业家”等荣誉称号，并多次当选为省、市等各级的党代会代表、人大代表。在交通界享有很高的声望，在社会关系上，与各公司老总非常熟悉，并曾与18位局长打过交道。因此，其社会信任度很高，在协调关系上就比较顺利。

在协会的发展上，徐会长一直坚持认为应该走民间化而非官办的路子。他说，如果协会不真正为企业服务，政府不会支持，企业也不会拥护，像这样下去，早晚会被淘汰，对后代子孙也没法交代。充分体现了一代优秀企业家和协会领导人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和时代精神。实际上汽车运输协会改制的成功不是一日之功，并不是政府发文以后才开始进行操作的。在此之前，汽车运输协会就表现出了强烈的自治倾向，并在与上级主管单位的博弈中，陆续争取到了一些应得的权益。徐会长认为协会作为民间组织，不能做政府的附庸，更好地服务好会员才是其生命力所在。因此民间组织要发展就不能以行政命令来行使职权，而是靠协会的服务质量和会员对协会的信任求得对会员的吸引力。正是基于这样清醒的自我发展意识，协会非常注意处理与会员的良好关系。徐会长讲述的两个事例使笔者颇受教益和启发。

一个是私人企业华润公司想购买50辆“货的”，市公管处审批了25辆，公司很快在银行办好贷款手续购买了25辆。但不久市政府发文“货的”不准发展。货已到手，如果不能拿到公管处的签字，“货的”就不能上路，公司老总心急如焚。徐会长了解到这个事情后，当即到公司所在地亲自调查，并与公管处负责人召开了碰头会，出于对徐会长的信任，考虑到该公司买车是在政府发文之前，在徐会长的协调下，最后公管处签字。考虑到此事的风险性，最后由科长签字。从而挽救了该企业。公司老总为表示感谢送了一面锦旗。

蓝燕石化储运实业公司于1998年由军用企业转为地方民用企业。车辆运输仍继续使用部队的军牌，但2003年4月部队为加强管理，收回了该公司使用的军牌，为保证经营业务不中断，该公司近两年先后共购置9辆油罐车，由于该公司暂无危险品运输的资历，就挂靠在液化气经营有限公司。但是，这样做却为双方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利，因为牵涉到一些收费项目，二者难免产生矛盾和纠葛，蓝燕石化储运实业公司迫切希望拿到自己的牌照。该公司老总慕名找到徐会长，徐会长就亲自与徐副会长兼秘书长到部队调查，查清事实，了该公司确实早已有五年的运输管理经历（公管处规定有三年的经历），并挂靠其他公司的事实，向公管处作了汇报。出于对与徐会长长期以来的真诚合作和信任，公管处很快就为公司办理了牌照。据徐会长介绍，期间也是费尽周折，因为涉及各方面的复杂关系，半个月的时间才处理完毕。通过此事，该公司强烈要求加入协会。⁽¹⁵⁾

由于汽车运输协会在会员中良好的口碑，使得它在政府与会员中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积极起着“纽带”作用，有效地化解了政府与社会之间的冲突。2004年春节前夕，由于集装箱运输市场价格方面的问题，南京出现集装箱运输业户集体罢运事件，因罢运直接影响中国在国际上的信誉，交通部、公安部都密切关注此事态的发展，各级领导相当重视，协会按照市政府领导的要求，积极做好疏导教育说服工作，使事态得到平息。

上面的实例中，徐会长作为企业界名人，具有很高的信任度，也为协会带来了较高的社会资本。同时，徐会长又利用自己的社会身份和政府对他的信任，积极为会员或非会员争取发展的权利，维护他们的权益，又增加了协会的社会信任，这种社会资本的经营，形成了社团发展的良性的循环。帕特南也指出，“社会资本的存量，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往往具有自我增强性和可累积性。良性循环会产生社会均衡，形成高水准的合作、信任、互惠、公民参与和集体福利。它们成为公民共同体的本质特征”。⁽¹⁶⁾

上述两种策略是体制内社团在与政府的张力与合作中进行的能动性选择。同样，体制外的纯民间组织也只有走与政府的合作之路，才能更好地扩大其社会效应和社会影响力，发挥其应有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