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竹简上的历史
《竹书纪年》:写在竹简上的历史
南北朝时期西晋太康二年(281年),汲郡的一个掘墓人挖开了一座古墓,没有发现什么奇珍异宝,陪葬品只有一大堆竹简,失望之余,只好把这些竹简当宝贝一样搬运回家,竟足足拉了几十车。当时习惯用马车作为运输工具,几十车书,堆积成山,简直就是一个小图书馆了!
原来这是战国时期魏襄王的坟墓,襄王在位二十年,逝于公元前295年,这些竹简在地下埋藏了576年。出土的竹简有编年史《纪年》、记言的《尚书》、记起居的《穆天子传》、记逸闻的《盛姬录》等,但大多腐烂霉变,难以辨认,唯有《纪年》尚保存完好,大概是由于是襄王所最爱的缘故吧。因以竹简为载体,后人把这部书叫做《竹书纪年》,由于埋藏地下使这本书长期未流传于世,因此躲过秦始皇“焚书”的一劫,成为幸存的珍贵史书。直至南北朝时期梁武帝天监年间(503—519),沈约为《纪年》作注,才引起许多史家重视,引证的、作注的、研究的学者众多,该书于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校刊出版,流传至今。
《竹书纪年》是一部编年史,除加上的前编未编年外,上自黄帝、下至周隐公三十六年都按年代编写,是由韩国史官记录编写而成,分成十二卷。按记述略详不同,我们大致可将全书分为四个部分:
前编。未称“三皇”只记二氏,且甚简略,大概据传说记录。说太昊庖羲氏在位一百一十五年,炎帝神农氏在位一百四十年,究竟是两人还是多人,《纪年》中并未交代。其中有一段为其他史书所未载:“时诸侯夙沙氏叛,不用帝命,其臣箕文谏而被杀。炎帝益修厥德,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来归其地。于是,南至交趾(在今越南境内),北至幽都(幽州),东至蜴谷(东海边最早见日出处),西至三危(敦煌东南),莫不服从其化。”周代史书有黄帝时夙沙氏用海水煮盐的记载,夙沙氏看来是东南面的一个部族,其势力范围很广,威胁到炎帝的统治,炎帝用道德的力量使其归化。司马迁写《史记》,不记三皇,只写五帝,关于炎帝的记载甚少,只说“神农氏衰”,大概是因为《纪年》已被埋藏于地下,未见到有关资料所致吧。
一二卷。记载了黄帝、少昊、帝颛顼、帝喾、帝挚、帝尧、帝舜七代的传承,也没有“五帝”之说,看来“三皇五帝”是战国以后人们追认的。记事较前编略详,记有在位多少年的事。记帝尧陶唐氏“元年丙子帝即位”,说明当时已采用天干地支纪年,但究竟是在多少个六十年前、具体指何年仍是一笔糊涂账。《竹书纪年》载,帝尧“七十一年帝命二女嫔于虞”,二女指尧帝女娥皇、女英,嫁虞舜;“七十三年春正月舜受终于文庙”,说在文庙中郑重其事地举行了代理帝位的仪式;“七十四年虞舜初巡守四岳”,舜即以代帝身份正式巡视各诸侯国。还记载了这样一个细节:“一百年帝陟于陶。帝子丹朱避舜于房陵,舜让不克。丹朱封于房,为虞宾三年。舜即天子之位。”从黄帝起已开了父传子的传统,尧是传给女婿,并非全无亲族关系,舜在尧逝世前几年已成为事实上的天子,尧逝世后,其子丹朱为什么要逃避?舜把帝位让给他为何坚决推辞?恐怕不是谦让,而是由于舜已实权在手难与相争吧。舜把丹朱作为贵宾款待了三年,才登上天子宝座,大概是作秀吧。后世将“尧舜禅让”传为美谈,《纪年》中并未提到“禅让”,可能更符合历史的真实性。
三至六卷。记述从夏、商两朝四十七代帝王事迹较详,以干支纪年,也较为准确。《竹书纪年》载夏禹“元年壬子帝即位”。史家有干支纪年与公元纪年准确并记的始于西周共和行政元年,为庚申年(前841年)。据史载,夏朝471年,商朝496年,西周从武王发至厉王胡共十代,具体多少年不清楚,估计约200多年吧。这样向后推算,约1200年,按60年一甲子计即20个甲子,1208年前即为壬子年(前2049年),距今4000余年。更难能可贵的是,《竹书纪年》把两代帝即位的年号一一注明,充分发挥了编年史的优势,虽不能说十分精确,但韩国史官不知费了多少核对的功夫,这种实事求是的治史态度令人敬佩。《竹书纪年》中还有一些有价值的记载,如:商殷武丁“元年丁未王即位”。丁未约为公元前1400多年;“三十二年伐鬼方次于荆”,意即约前1368年在荆楚地区有一次大战;“三十四年王师克鬼方”,经过三年,终于彻底打败了鬼方;“氐羌来宾”,同年西方的氐、羌族部落来表示臣服;“四十三年王师灭大彭”,彭祖被灭国;“五十年征豕韦克之”,复兴的彭祖国再次被攻克。这些记载真实地反映了商代的对外扩张史实。
七至十二卷。记述了从周武王到周隐王十六年周三十六代事迹。《竹书纪年》按传统通称为周,由于所记时代较近,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韩国史官可能相继有所记录,因此所记最详,也更准确,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史料。《竹书纪年》记述武王姬发家谱较详,记了武王伐纣史实:“十二年辛卯王率西夷诸侯伐殷,败之于坶野。”“王亲禽纣于南单之台。”坶野即牧野,“南单之台”即鹿台。《史记》说纣王自焚,这里说是生擒,可能有一定根据,也给史家提供了研究的另类记录。《竹书纪年》还记载了因厉王胡无道,犬戎入侵,“十二年王亡奔彘”,厉王仓皇逃奔到河东郡北巍县之事。又记:“国人围王宫,执召穆公之子杀之。”愤怒的民众包围了王宫,把召穆公的儿子当做太子杀了。这里记事过于简略,未交代清楚原委。“十三年王在彘,其伯和摄行天子事。”说厉王像缩头龟一样躲在彘县,他的伯父姬和被拥戴为共和行政。《史记》称周、召二公主持共和,这里记载有所不同,是由姬和主持,这样的记载或更符合实际情况,共和当然要依靠主要大臣,造成误会也事出有因。从十卷起,记载平王“元年辛未王东徙洛邑”,迁都洛阳后,已进入春秋时代,后世史家称为东周。《竹书纪年》不仅记录了东周历代年号、事迹,也记录了各诸侯国的大事。当时战争吞并屡有发生。《竹书纪年》记录了韩国所发生的战争:显王十六年“邯郸之师败我师于桂林”。记齐军打败了韩军。“二十四年魏败韩马陵”。记韩国在马陵山打了败仗。“二十五年穰庇帅师及郑孔,夜战于梁赫,郑师败逋”,记一场夜战使郑兵败逃。同年“与齐国朌战于马陵”,“二十七年五月田朌及宋人伐我东鄙,围平阳”,记叙前一战大概未分胜负,后一战齐联宋进攻韩东部边境,包围了平阳城。“九月卫鞅伐我西鄙”,记商鞅进攻韩西部边境。“十月邯郸伐我北鄙”,“王攻卫鞅,我师败逋”,记韩受几面夹攻,反攻又失败了。“二十八年城济阳”,记战败失地结果韩不得不迁都。“秦封卫鞅于邬,改名尚”,记卫鞅打了胜仗,受赐封地于陕西商洛地区,以封地为姓,改卫鞅为商鞅。可见韩国连遭失败,韩史官记得最详。此外,《竹书纪年》对自然环境的记载也很重视,如:昭王六年“冬十二月桃李华”,景王五年“冬十二月桃杏华”,记十冬腊月桃李杏开花。昭王十四年“冬王观盐泽”。记昭王考察一个特大盐池。据洛阳县志载,河车盐池长七十里,广七里。晋王“四十三年宋杀其大夫皇瑷于丹水之上”,“丹水壅不流”,元五六年“丹水三日绝不流”,此处把贤大夫被杀害与江水断流作为因果关系记载缺乏科学根据。显王五年“地忽长十丈,余高尺半”。记录了地貌变化,高处达百尺,低处也有一尺半。隐王“五年洛水入成周,山水大出”。记录了引水入洛阳的水利建设。“六年十月,大霖雨疾风,河水酸枣”。记载了酸雨灾害。
《竹书纪年》的编撰者韩史官们可能没有大史家的横溢才华,但他们的忠实记录,或弥补了史料的不足,或可印证某些史实,所以其中史实多为历代史学家、地理学家所引用,如郦道元《水经注》等多种地理著作引用《竹书纪年》达76处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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