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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珍视文档的法学家

萧何(?—前193)，沛(今河南徐州)人，和刘邦是同乡。刘邦还是老百姓时，萧何帮他作文书事务;刘邦当上秦代基层官员亭长，萧何成为左膀右臂;刘邦作了泗水郡主，萧何主持典刑法制，文理清楚，不冤枉一个好人;刘邦自号沛公，起兵讨秦，他被任命为事务长官。《史记·萧相国世家》记载了这样一件事：“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将领们都争先恐后地奔向金帛财帛的府库分捞油水，唯独萧何跑到丞相、御史的清水衙门，把法律、命令、图书等文书档案收藏起来。他为什么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视若珍宝?因为他是一个法学家，懂得档案的重要性，要制订新法必须以秦法为鉴。

当讨秦的各路兵马纷纷至咸阳，把这座古城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时，刘邦接受张良等人的建议还军坝上(今咸阳东坝河一带)，发布安民告示，其内容在《史记·高祖本纪》中记录甚详：“父老苦秦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中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约法三章”，对安定民心、博得信任起到关键作用。这篇告示由何人起草不得而知，但同萧何的思想十分吻合，特别是“诸吏人皆案堵如故”一句，给旧官吏吃了一颗定心丸，对保存秦代档案至关重要。“约法三章”即使不是由萧何起草，至少他也是出了金点子的。

经过诸侯纷争，尤其是一波三折的楚汉相争，高祖刘邦终于统一天下。在论功行赏时，萧何功劳第一，赏封最多，一些冲锋陷阵的功臣不服，刘邦说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话：“夫猎，追杀兽兔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这样直白粗俗的话只有这位出身地痞的皇帝说得出来，但话丑理端，恰如其分地评估了萧何的功绩，堵得众臣哑口无言。

汉王朝建立以后，萧何主持修建了“石渠阁”，专门收藏搜集到的秦档案，据《雍录》载：“石渠阁陇石为渠以导水，以水经约其地望，则沧池在未央宫西南。此之为渠，必引沧池下流，转北以行成其为渠也。”渠水环宫而流，其注重档案可想而知。高祖刘邦命萧何制定汉律，萧何沿袭秦律，参考战国时期魏国法家李悝的《法经》六篇，废除“夷三族”、“连坐法”等酷刑，增添了《兴律》《户律》、《厩律》三章，合为九章，称为《九章律》。其实，新添的三章也并非全无秦法的渊源，在新发现的云梦秦残简中已有“厩苑律”的记载，可以窥见其延续和发展的脉络，由此就可以看出萧何为什么那么珍惜和收集秦代的文书档案了。以《九章律》为主体，孙叔通又作了汉旁律十八篇作为补充，其后又陆续制定了许多新法律，使汉律趋于完善，后人通称之为“萧何律”，以示对他的崇敬。

从西汉开国(前206)至惠帝二年(前193)，萧何做了14年相国，在他的主持下完善了一整套法规体系，为汉代的长治久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在他临终前，汉惠帝刘盈打算由曹参接替相位，征询他的意见。他与曹参私人关系并不好，还发生过争吵摩擦，但他却肯定地说：“帝得之矣!臣死无恨矣!”

受萧何这样赏识他的接班人曹参是何等样人?他本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勇将，因战功卓著被封为成建侯。齐本是韩信的封地，刘邦害怕韩信势力过大，改封他为楚王，让自己的儿子刘肥为齐王，曹参辅佐为齐相。曹参上任后，召集长老诸儒询问安民之策，众说纷纭。他访得善治“黄老之术”的盖公，重金聘为顾问。他为齐相九年，使地方安定，百姓称颂。曹参接任相国后，一切按萧何制定的法规办事，辞退爱出风头的文吏，留下木讷老成的文吏，把一切事务交给办事人员，自己无所事事，日夜饮酒。有人想规劝他，他就拉着来人同饮。下面办事员有小过错，他概不追究，还帮着掩饰，整个相府也就相安无事了。相国不理朝政的风言风语吹进惠帝耳朵里，他亲自找相国询问，曹参反问惠帝，我和萧何哪个更能干?惠帝回答说，你好像不及他。曹参说：“陛下之言是也。且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这就是史家称道的“萧规曹随”。

由于法制健全，实行休养生息的安民政策，使汉初社会安定，经济发展。《史记》记载老百姓作歌称道：“萧何作法，显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我其清静，民以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