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开史论撰《史通》
刘知几:首开史论撰《史通》
从轩辕黄帝起,中国历代王朝都设有专职史官,记言记事,编修国史。大概认为修史关乎国家脸面,不可或缺。至三国及以后,由于全国处于分裂局面,修史制度遭到破坏,私人修史之风盛行。隋实现全国统一以后,据《隋书·高祖纪》记载,隋文帝于开皇十三年下令禁止私人“撰集国史,臧否人物”。到唐代唐太宗时期,制定了正式的官修史书制度,由政府设置国史馆,由史官专修国史,宰相负责监修,这就把修史权控制在了封建王朝手中。
官修史书制度具有两面性,有得有失。一方面,封建王朝为总结历代兴亡的经验教训,集合了大批史家,有计划地进行修史工作,填补历史的空缺;但另一方面,封建王朝为树立本朝的正统形象,以有利于加强统治为转移,在史实的取舍和人物的褒贬上,都要设置许多条条框框,从而难免出现歪曲史实、为尊者讳等情况,因而官修史书难以出现划时代的史作。这一时期,修史取得可喜成绩,分工合作编撰了《晋书》、《梁书》、《陈书》、《北齐书》、《周书》、《隋书》,以及李延年一人完成的《南史》和《北史》,统称“唐八史”,被列入二十四史之中。除以上断代史外,还出现了一部杜佑的通史巨著——《通典》。杜佑(735—812),字君卿,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人。他撰写的《通典》是中国第一部论述典章制度的通史。他以刘秩《政典》为基础,扩充了丰富的历史资料,重新编排整理而成。全书共200卷,分食货、选举、官职、礼、乐、兵、刑、州郡、边防等9门,每一门又分为若干子目,条剖理析,眉目清楚。所记的事都以类相从,上溯上古,下迄唐代天宝年间,详记史实本末,旁征博引前代和当代学者的论述,天宝年间以后的事,则择要记述。杜佑撰写《通典》历时30多年,查阅了大量史料,才写成这样一部博古通今的历史巨著,具有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开辟了专史写作的新途径。
在史家辈出的唐代,刘知几独辟蹊径,完成了历史上第一部史学理论专著——《史通》。刘知几(661—721),字子玄,彭城(今江苏铜山)人。他生于官宦人家,少年饱读典籍,成年从政。高宗永隆元年(680)任嘉县主簿,主管文书簿籍,从此与文档结下不解之缘,终身从事编史修志工作,曾三进三出国史馆,又进过管理文档的“东观”。大概是这位自负才华、屡屡“跳槽”的史家觉得难以施展,最后独立创作,于中宗景龙四年(710)完成了全书20卷的《史通》。该书分内外二篇,内篇论述史书的源流、体例和编写方法,外篇论述史官建制和史书得失。《史通》高屋建瓴,议论纵横,在史学理论上的贡献主要有以下几方面。
一、从历史发展总结了文档分流趋势
在《史官建制》篇中说:“盖史之建官其来尚矣,昔轩辕受命仓颉。”黄帝就只设了一个记事的史官,“至于三代,其数渐繁,按周官礼记,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之名。太史掌国之六典,小史掌邦国之志,内史掌书王命,外史掌书乎四方,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到夏商周三代,政事日繁,史官增多,文书起草、档案保管、言事记录等各有分工。其后文书档案和编史修志逐渐分离:“书事记言,出自当时之简;勒成删定,归于后来之笔。”但二者“相须而成”,关系密切。
在《核材》篇中指出:“盖史者,当时之文也。然朴散淳消,时移世异,文之与史,较然异辙。”原来史即文,淳朴无华,随着时事的变迁,才出现注重文采的文学,二者就分道扬镳了。
刘知几总结了文档乃至文史分离的趋势,符合各门学科不断细分化的规律。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代,这种分化不过初现端倪,他就敏锐地捕捉到其发展趋势了,可谓难能可贵。
二、从史书得失提出了编史修志原则
刘知几遍读历代史书,又有修史的丰富经验,他以独具慧眼点评史书得失,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在《惑经》、《疑古》二篇中对儒家奉为经典的《论语》、《尚书》敢于挑刺,指出其中对统治者的讳饰和虚美。在考察得失的基础上,他提出了修史的几条原则:
一是在《史官建制》篇中提出“仗义直书,不避强御”。就是要有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不讳的勇气。《旧唐书·刘子玄传》记载了他回答写史问题的一段话:“犹须好是正直,善恶必书,骄主贼臣,所以知惧。”这里进一步说明直书的目的在于扬善伐恶,使当政者害怕遗臭万年而不敢做坏事。
二是在《史官建制》篇提出“肆情奋笔,无所阿容”。认为作为一个正直的史家,要有爱憎分明的情感,既不阿谀奉承,又不察言观色,才能如实地反映历史人物的真实面目。
三是在《探颐》篇中提出“探颐素(索)隐,致远钩深”。认为修史必须正视历史人物,探索表面现象背后的隐秘,钩沉深层的真相,使所写的史实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流传久远。
三、从实践经验归纳史家必备素质
刘知几认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优秀的史家,必须具备三个方面的素质:
一是“史才”。他把史才比做生产的技能,实指撰史修志的表达能力。在《叙事》篇中他通过撰史的事例得出结论:“故知史之为务,必借于文,自五经以降,三史而往,以文叙事,可得言焉。”他把文字表达作为修史的凭借,把以文叙事的技巧作为判断史才高下的标准。
二是“史学”。他把史学比作生产的工具和材料,实指通过勤学苦读所掌握的历史知识。他在《自叙》篇中以饱学自诩:“自汉中兴以降,迄乎皇家实录,年十有七而窥览略周……旅游京洛,颇积岁月,公私借书,恣意披阅。”他在17岁时已把东汉史书甚至皇家档案都几乎看完了。他游学京师洛阳多年,又广借公家和私家藏书如饥似渴地阅读,以扩大知识面。
三是“史识”。指史家的鉴赏力和识别力,是史家别具的慧眼。他对史识条件尤为重视,在《鉴识》篇中说:“假有学穷千载,书总五车,见良直而不觉其善,见抵牾而不知其失……虽多亦安用为?”认为如果缺失鉴别能力,对善良正直的历史人物却不知道他的好处,对相互抵触的史料却不知道错处,那么,掌握的材料再多也没有用处。
刘知几是中国第一个系统的史学批评家,《史通》一书是他毕生经验和心血的结晶,对中国史学的发展产生了承前启后的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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