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花的妞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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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周国平:生命如花的妞妞

2005年11月7日，周国平开博！他和大家打招呼说:“我的博客今天开通，欢迎各位来访并提宝贵建议。”这么早开博，在所有开博作家当中，他属于检测“春江”是否“水暖”的第一批勇敢的“鸭子”。

打完招呼，就有人给他留言，有人感到出乎意料:周老师也开博了。对于一位花甲之年的作家，在博客诞生之初，就进入了这个领域，实属难得，时至今日，他已经年近七旬，但是，真正去计算他的年龄，我很难将“花甲”和“古来稀”之类的界定和他扯上关系，尤其是看到他厚厚的38页博客列表中的371⁽¹⁾篇沉甸甸的博文，这是勤奋的象征，是汗水的结晶。

打完招呼，面对迅速而来的评论，周国平很淡定，他留言说:“谢谢各位。做不做这个博客，我心里也有犹豫，就是怕从此不得安静了。但是，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人，是可以把握分寸的。有时我会潜心做事，露面较少，也请你们原谅。我觉得还是利大于弊，我珍惜与你们交流的机会，我相信在这里可以更多听到真话。”⁽²⁾

周国平不仅能够走在时代思想的前端，也敢于掌握时代前沿的技术，用最新的手段传播最有力的思想，他搞得定，而且搞得很好，他坚持下来了，无数的留言和评论，23284570的博客点击量，在所有名作家博客中都属前列。

如今流行一句话，“不懂问度娘”，但是，并不是所有人对“度娘”都满意，包括周国平在内很多作家对“度娘”并不认同。“周国平简介”中说:“鉴于百度百科对我的介绍严重过时，投诉无回音，我自拟简介如下:周国平，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1945年生于上海，196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1981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哲学系。著有学术专著《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尼采与形而上学》，散文集《守望的距离》《各自的朝圣路》《安静》《善良·丰富·高贵》，纪实作品《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岁月与性情——我的心灵自传》《偶尔远行》《宝贝，宝贝》，随感集《人与永恒》《风中的纸屑》《碎句与短章》，诗集《忧伤的情欲》，以及《人生哲思录》《周国平人文讲演录》等，译有《尼采美学文选》《尼采诗集》《偶像的黄昏》等。”

博客头像下方分别为“周国平新书”（两个）、“周国平重版书”“周国平尼采翻译”，其中有30本图书信息，想来，他对版权看重。博客中还有“版权声明”:凡有媒体要转载本博客文章，必须征得本人授权，请发函到以下邮箱联系。

他博客认证消息是:“当代著名哲学家、学者、作家周国平。”这是实至名归。作为僵化体制的受害者和叛逆者，由于一直没申报或参与诸如国家社科基金之类的各类项目及评奖，他的博士生导师的资格迟迟没有批复下来。以至于不少莘莘学子试图报考他的博士生，被他用自嘲式的信函委婉回拒。

中国当代社会缺乏哲学家，但周国平是一个。他的文学成就也十分巨大。文学和哲学的结合形成了他卓越的话语能力和话语权力，造就了他独一无二的影响力，这在周先生的微博中也有体现，他的博客设有自己的微博⁽³⁾链接，目前有微博粉丝5387146个，博客还显示着他最近的微博，第一条是:“推荐刘易斯著《批评官员的尺度》。媒体对政府的监督至关重要，被称为立法、行政、司法之外的“第四权”。此种监督权的行使，依赖于法律对言论自由的保护。但政府的天然倾向是限制言论自由，即使在美国，媒体与政府之间也充满博弈。本书用一个典型案例勾连了美国法官们捍卫媒体言论自由的历史。”

周国平一直在做哲学这门学问，即使在博客里。3篇“我的大师”、26篇“散文”、11篇“杂记”、3篇“评论”、6篇“回复读者”、5篇“人物印象”、12篇“守望者语”、6篇“出版信息”、7篇“人文讲演录”，博文包罗万象，处处闪现思想的光芒和温度。最新博文2013年5月11日的“十字路口的中国改革”，他谈论经济，推荐吴敬琏、马国川先生的《重启改革议程——中国经济改革二十讲》一书，文中说道:“本书的一个基本论点是，当今据称已初步建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实际上是一种半统制、半市场的混合体制，而且政府的统制占据着主导地位，其中隐藏着改革停滞乃至倒退的危险。”通过一番阅读后分析，他疾呼“中国正站在新的历史十字路口上，何去何从，命运攸关。如果听任改革停滞和倒退，中国社会就会陷入新的混乱和溃散。唯一的出路是重启改革议程，坚定不移地推进市场化的经济改革和法治化、民主化的政治改革。”⁽⁴⁾

哲学是什么？就是有关社会一切的学问，文学也包括在内。

点击周国平的“散文”，你会发现，其中文章仍旧可以归为哲学，文中都是他思想者的影子。比如《知识分子》:“我不认为知识分子应该脱离社会实践，但是，我觉得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中，精英或想当精英的人太多，而智者太少了。我所说的智者是指那样一种知识分子，他们与时代潮流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看重事功，而是始终不渝地思考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问题，关注着人类精神生活的基本走向。他们在寂寞中守护圣杯，使之不被汹涌的世俗潮流淹没。”⁽⁵⁾

哲学的本质是什么？就是关于人的一切学问，这一点和文学相通。或者说，和一切艺术相通。

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作家必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哲学家，而好的哲学家则必须是一个好作家，柏拉图如是，卢梭如是。周国平也是好作家，他的很多书都是极好的文学，归根结底是在讲人的哲学，《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就是例子。于旁人，他想说:“虽然我所遭遇的苦难是特殊的，但是，人生在世，苦难是寻常事，无人能担保自己幸免，区别只在于形式。我相信，在苦难中，一个人能够更深地体悟人生的某些真相，而这也许是本书的另一个价值。”于自己，他说:“作为女儿的妞妞始终在我和雨儿的心中，任何评判都与她无关。妞妞永远一岁半，她在时间之外。我的生活没有停留在十多年前的那个苦难上面，它仍在前行，其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这证明我的确是一个受制于时间的凡俗之人。但是，我知道，我心中有一个角落，它是超越于时间的，我能在那里与妞妞见面。我还知道，我前方有一片天地，它也是超越于时间的，我将在那里与妞妞会合。”⁽⁶⁾

“妞妞”的离开让周国平失去很多，也领悟太多，又拥有更多，由此，我联想到他的另一篇博客散文“向孩子学习”:耶稣说:“你们如果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就一定不得进天国。”帕斯卡尔说:“智慧把我们带回到童年。”孟子说:“大人先生者不失赤子之心。”几乎一切伟人都用敬佩的眼光看孩子。在他们眼中，孩子的心智尚未被岁月扭曲，保存着最宝贵的品质，值得大人们学习。⁽⁷⁾

面对关于“妞妞”的文字，我敬畏伟大的生命，也敬畏写了如此美好、伤感却不乏温暖文字的人。我相信一个父亲的爱，会让小宝贝在天国安好。

一个上午，又一个中午，还有一个下午，我一直在看周国平的博客，然后，又拜读他的纸质读物，如学术著作《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散文集《守望的距离》、诗集《忧伤的情欲》、译著《偶像的黄昏》等，特别是纪实作品《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更是让我热泪盈眶，感触至深，领悟良多。为了献出后学的一份敬意，我甚至关注起他的微博，快乐地成为他的粉丝。2013年10月2日下午三点，他发出这样的一条微博:“一个人只要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找到最适合于自己的生活，一切外界的诱惑与热闹对于他就的确成了无关之物。你的身体尽可能在世界上奔波，你的心情尽可以在红尘中起伏，关键在于你的精神一定要有一个宁静的核心。有了这个核心你就能成为你奔波的身体和起伏的心情的主人。”阅读这样的文字，当然会得到精神的滋养，因为爱他而更加敬重他。

时间在周国平的文字里漫溯，回到2005年11月11日时，他有三篇博文三篇文章写了三位哲学家，分别是来自爱菲索的“玩骰子的儿童”赫拉克利特⁽⁸⁾，来自巴比伦的对亚历山大大帝说“不要挡住我的阳光”的第欧根尼⁽⁹⁾，以及将哲学定义为“认识你自己”的苏格拉底⁽¹⁰⁾，后来，他将三篇博文归为“我的大师”。

行文到此，我的脑子里突然发问:周国平是什么？借用他的话，他也是我的大师。回想苏格拉底的言语:我所唯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我们每一个人都如是，周国平亦如是。周国平的博文没有说教意味，他只是在尝试认识他自己。读他的博文，我本也是尝试认识他，最后，我发现这是认识我自己的阅读旅程，于是，我称呼他“我的大师”，我愿意把荣誉之词送给他:他是人文领域的卓越思想者，当代中国最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