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宝贝的上海宝贝

上海宝贝

57.卫慧:上海宝贝

说卫慧是中国用下半身写作的第一人，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反对。

卫慧也是第一个被标榜为“美女作家”的作家，她真的很美，无论是人还是文字，她的美有毒，有毒所以耀眼，但是，她的美并非徒有其表，而是很有内容。

冯唐、李师江等在她面前应该算是“晚辈”，尽管当年她被称为“晚生代”“新新人类”女作家，但是十余年过后她俨然已经成了“先驱者”。在这位美女作家面前，引发“博客革命”的木子美小姐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木子美小姐的下半身和卫慧的下半身不在同一“档次”，木子美小姐的下半身行为更像是庸俗的耍流氓，卫慧的下半身行为则是一次革命，一场风暴，一种艺术，一个现代性的文学范本，没有哪位美女作家能把下半身写得像卫慧那样惊世骇俗。

1995年复旦大学毕业，卫慧开始了她的疯狂文学。美国作家亨利·米勒是她的精神之父，《北回归线》⁽⁴²⁾则是她的“圣经”。1999年，《上海宝贝》一出版就轰动了整个中国，出版署的行动还是“慢”了点，《上海宝贝》大卖热卖了他们才想起来“查封”这本“低俗小说”，此时，“禁令”已经禁止不了卫慧，“查封”也封不住卫慧，越是禁止越是查封卫慧的名气越大，《上海宝贝》越出名。

这是传播的一种手段，有人后来就分析说，卫慧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清楚这本书会被“查封”，所以她才想出版，“查封”是她和她的作品的最好宣传，最终效果是:越封越是封不住，越查越是有更多的人想看看卫慧是如何“低俗”。

这手段像极了当年亨利·米勒出版《北回归线》的情况。

《上海宝贝》在当时的中国被禁很容易理解，但是，《北回归线》在开放的美国也被禁则出人意料。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慧的《上海宝贝》就是中国的《北回归线》，你可以想象一本在美国都可能被禁的书到底低俗到了什么地步。

卫慧的文字应该不止是低俗的问题了，而是颓废和危险的问题。

性、暴力和毒品这是美国当代青年的三个顽疾，《上海宝贝》说的就是这个。

《上海宝贝》让人想起《北回归线》，带有明显的实验主义特征，关于性的描写则会让人想起《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等小说。性是人最根本的本能，小说中它是一种表征，是精神困境中现代人的一种寻找自我的表达形式，尽管是一种隐喻，却写得够赤裸裸，难怪当年劳伦斯的作品在英国也被禁。《上海宝贝》的整体颓废气质和混乱情绪则像极了《猜火车》《发条橙》《低俗小说》《搏击俱乐部》⁽⁴³⁾等西方电影，表现的是现代人的心理病症，钢筋水泥的现代文明使人陷入困顿和迷惘的牢笼，僵死灵魂和麻木情绪之下人在挣扎，“争渡，争渡，却惊不起一滩鸥鹭”，某种意义上“上海宝贝”就是一种现代人的自画像，只是她太惊艳，太热血贲张，太极端，选择的是燃烧和牺牲。

卫慧是位美女，更是位才女，她的作品在国内雅俗共赏，登上畅销书排行榜。

她的作品也被翻译成多种外国文字，在国外也都能够荣登畅销书排行榜。

我本以为打开她的博客也可以看到一个凶猛的下半身世界，带着几分颓废、昏暗和抑郁，看得让人热血贲张或者精神错乱，可是，我错了。

卫慧的博客太简单了。背景是一片粉红色，散落几片桃花瓣，这或者还能让人想入非非，与她美女作家的称谓有些联系。她的博客认证名为“卫慧- love”，这里的love应该和“情爱”有些关系，总不会脱离那些男男女女的“下半身”，但是，真的没有下半身，这里的love似乎很暖很安静。她的博客名为“我的神”，博客头像是她小时候的青涩照片，全部博文只有十余篇，且大部分为转载，最新一篇发表在2012年12月20日，看得出，她是删除了从前的很多博文，所以，她的博客访问量依然保持在3116439⁽⁴⁴⁾，这难免让人有些惋惜。

卫慧的博客表明她在“洗心革面”，进入不惑之年，她似乎变了另外一个人。仅有的几篇博文要么关于亲子育子，要么关于佛和修身养性。近些年她没有作品问世，她的心境也在迈往新的世界，博中可见诸如以下文字:

“昨天与今天练习静定，我感觉到的一个突破是:我不再习惯性地逃避日常生活中时时出现的无聊与无所适从感，不再为了填补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急急地无意识地去抓取（比如抓取食物或别的东西）。⁽⁴⁵⁾”

“关系密切与个体活力流动的并存，才能让我们安然地成为自己。⁽⁴⁶⁾”

“自律自控为定力，说的就是‘修定’，很有道理。其中讲到时空转移、畅想未来，其实也是修定时的‘转移注意力’或直接空掉妄念。定力是像六块肌一样可以训练增强的。另外强忍也不行，反会损耗心力，不如疏通一点。总之，以中法修定。自控与仁慈的关系，其实是定慧，再悲智双运。⁽⁴⁷⁾”

这里的卫慧和我印象中的卫慧反差太大，以至于我无法接受。仿佛一个吸毒青年，在戒毒所呆了很长时间刚刚出来，换了面貌。不再吸毒或者是好的，但是，少了戾气和锐气、颓废和疯狂，剩下的是中规中矩的正常人。

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悲哀呢？这样的卫慧还是不是卫慧？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卫慧还是一位美女作家，她可以变为正常人，但是，她应该不会丢掉她的疯狂，“毒”就住在她心里，所以她才艰难地自律自查和自控着，她试图平息内心的风暴。如今的卫慧并没有戒掉“毒”，毒性让她战栗也让她疼痛，所以她试图“戒毒”，为此，她甚至把往昔的自己全部“删除”，可是“删除”并不代表不存在，“毒”不可能完全消失，所以，她应该还是卫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