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搬迁纠纷——一场空间权力的争夺
2005年8月5日,“南京玄武红山学校”整体搬迁至位于南京市玄武区的东方城小区。“南京玄武红山学校”原名是“南京市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在搬迁至该社区之后更改为现校名“南京玄武红山学校”。该校在办校六年中经历了数次搬迁,现在在校名中又刻意隐去了“外来工”“子弟”等字眼。其目的何在?在这个更名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样的苦衷?
据《南京晨报》等多家媒体的报道,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共有1 500多名学生,招收的都是像藤子村、红山小营、蒋王庙这样处于城郊结合部的外来工的孩子。它是南京外来工子弟学校中规模最大的一所。2005年3月,因为原校舍拆迁,学校面临无法办学的窘境。暑假期间,在南京市玄武区教育局的帮助下,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被安置到了东方城小区。而这一安置行为遭到了小区居民的强烈抵制。学校现有的办学条件在南京所有外来工子弟学校中是最好的,学生和老师都很满意,但是附近居民的态度却让他们感到十分尴尬。2005年8月5日,也就是学校搬来的当天,就有住户到学校办公室来“闹”过,有人给教育局打电话投诉,认为外来工子弟学校搬进他们的高档住宅区会影响生活质量。到了新学期开学,矛盾和冲突也就日益凸显。
1.社区居民:我们的利益谁来维护?
红山学校是南京外来工子弟学校的样板工程,它新迁入的校址位于南京市玄武区蒋王庙街的“东方城”社区内。“东方城”是国家小康示范住宅小区,被誉为“紫金山下全山景绿色家园”,是栖霞建设继月牙湖花园之后,精心建设的又一个国家小康示范住宅小区,2000年荣获“江苏省老百姓满意住宅”评选第一名。对于红山学校的迁入,很多小区居民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们普遍认为,自己花钱买高档小区,应该享受优雅、舒适的环境,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入驻,不仅带来了安全上的隐患,也降低了小区的档次。
据南京媒体报道,一些居民表示,孩子大多来自农村,对小区的很多东西都感到好奇,在这个小区里掐花、践踏草坪的事时有发生。有些居民反映,学校放在小区内,大量家长的接送使小区内的环境拥挤不堪,他们上班的路有时被堵得水泄不通。
一位私营企业的老总王先生说,经常会有外地的客户来拜访他。“本来人家都知道我住的是高档小区,可突然冒出这么多农村的孩子,这很影响我的形象嘛。”王先生说,“既然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来买这个高档住宅小区的房子,那么,我们理所应当享受到高档小区所应该具备的幽雅、舒适的环境。有个外来工子弟学校在里面,不仅影响了我个人的形象,也影响了整个小区的形象啊。”
有的居民投诉说学校太吵,上下课的铃声、学生的读书声已经影响到他们的休息,尤其是对年老体弱的老人而言,这种吵闹的噪音会影响他们的身体健康。
而家中有孩子的家长则认为,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小孩和外来工的子女一起玩儿,认为跟那些小孩一起玩儿,自己的孩子会学坏,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在一个有好的同伴群体的环境中成长。
还有居民认为,小区里的私家车比较多,如果孩子进进出出,划花了车辆到底由谁来赔?如果有人冒充家长进入小区,发生偷盗行为,影响到了小区的安全该怎么办?
小区居民们存在的担忧与不满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花了几十万元购买了住房,希望得到的就是安全、和谐的生活环境,他们的利益也需要维护,在这场纠纷中,究竟能否找到双赢的解决方案呢?
我们找到了社区的保安了解情况。在小区负责停车的一名保安说,大部分业主都走小区正门,学校的孩子对他们实际影响不大,而且时间基本上能错开——早上孩子上学时,很多业主还没出去,下午4点多放学了,业主还没下班,基本碰不到。在小区侧门的传达室,一位保安反映,自从学校开学后,他们改变了侧门的开关时间,以配合学校的作息时间。除了早上、中午、晚上家长老师会比较多以外,其他时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红山学校搬来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这期间基本没有对小区的安全造成什么严重影响,也没有业主反映自己的私家车被刮花,学校的管理还是很到位的。至于居民反映的上下课铃声、噪音等问题,我们目前还无法解决。总的来说,小区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2.教育主管部门:政府协调外来工子弟学校落户东方城
据介绍,东方城小区内原有区教育局所属的一所学校,是樱花小学东方城分部。樱花小学东方城分部的所有权属于区教育局,仅仅是坐落于东方城小区,但是跟小区并没有隶属关系。当初规划时,该小学是作为小区的配套设施建设的。2005年,樱花小学东方城分部因生源少,大多和总部合并,小区内只留了两个学前班。这样,一些校舍闲置出来,要对外出租。在区教育局的协调下,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象征性地付了一些租金便搬了进来。
在教育局看来,这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一来,满足樱花小学解决空置校舍、对外进行出租的要求,也同时解决了红山学校的选址难题,为外来工子弟提供了优良的学习环境。玄武区教育局的一位科长认为,他们的这种安排是合情合理的,既优化配置了教育资源,也为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发展提供了便利。针对不少居民提出的教育部门滥用行政命令的说法,他们予以了否认。他认为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在南京的办学切切实实地解决了很多外来工子弟的入学难问题,教育局有责任在可能的范围内为他们解决校址、办学设施方面的困难。红山学校原校址面临拆迁后,学校经历了六七次搬迁,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校址,或者是租金过高,或者是缺乏相应的办学设备。学校领导向教育局反映了情况后,我们广泛征求了樱花小学及其他部门的意见,认为红山学校迁入东方城小区同时解决了校址、校舍和办学设施问题,学校的扩招为广大外来工子女的就近入学提供了可能。
3.校方:喜忧参半的搬迁
其实在红山学校搬入东方城小区后,其规模已超过了许多本地的公办学校,校舍是座环绕式的三层楼房,后面的大操场上还有昂贵的塑胶跑道,连大门也是电动门了,一切看上去都很现代化。南京红山外来工子弟学校的梁立亭校长介绍说,《晨报》把他们学校面临的处境披露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在南京市玄武区教委的帮助下,把学校安置到了东方城小区。“我们现在的地方是樱花小学东方城分部,因分部生源少而和总部合并了,分部的校舍就闲置了。反正他们也要准备出租,所以我们就搬进来了。”梁立亭告诉记者,“现在,学校环境在南京所有外来工子弟学校中是最好的,学生和老师都很开心!”然而外来工子弟学校的搬入却引发了附近小区住户的不满。
附近住户的投诉和指责,让梁立亭校长感觉很委屈。梁校长苦笑说,以前没校舍,天天担心,到处找房子。现在有了条件好的校舍还是担心,甚至压力更大了。他承认,农村的孩子由于其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外出打工,家庭教育的相对缺失让他们可能比城里的孩子更调皮些,同时,由于对新鲜事物感兴趣,不排除有的孩子有掐花摘草的行为。校方也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作了一些相应的调整:如放学时,让学生排好队,由老师护送出小区大门;将学校和小区间的门封闭,不让学生在下课时间进入小区;学生出入学校不再经过小区大门,而是改走边门。梁校长说,他们认为,学生的上下学时间和小区居民的上下班时间基本错开,这样应该不会再对小区居民生活造成很大影响。
副校长邓芬说:“我们每天上课后都把学校大门锁上。一方面是学校的管理需要,另一方面确实不希望学生们到小区里去玩,里面车太多,但更主要的是不想引起一些住户的不满。”邓副校长说这话时有些辛酸。她不能跟孩子们明说,为什么他们不能从小区中走近路,而必须从边门绕远路走。她怕孩子们感到被歧视,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
邓副校长说,学校的师生一律从小区的侧门进出也是无奈的选择。孩子和家长都很配合,每天放学就回去,不在小区停留,更谈不上破坏小区的环境、影响社区居民生活了。“我希望居民们能理解我们,毕竟这些农民的孩子也需要接受正规的教育啊!”
小区居民的强烈不满让梁校长和邓校长感到压力很大。有些人抱怨孩子们采了名贵的花草;有些人抱怨送孩子的家长太粗野,堵了小区的门,使自己上班迟到……还有老总要会见重要客人,怕孩子们给他丢了脸。不断有居民抱怨,红山学校的入驻降低了小区的档次。教育局也专门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梁校长说,这种歧视让他们内心十分沉重。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可能在经济条件、综合素质等方面不如城里的孩子,但是我们就是希望通过教育来改变,如果他们连受教育的机会都被剥夺,对这些农村来的孩子就太不公平了!最后,他们谈到,如果有合适的条件,他们还是会选择搬离东方城小区。这里虽然硬件设施方面比较好,但是大家都感到这里不属于自己。他们希望能给孩子们找到一个不受歧视、真正属于自己的学校。
学校的任课老师在谈及这个问题时都显得有些无奈。他们理解附近居民们的不满,他们在这里买了房子,当然有权力要求整洁的环境、良好的秩序。这些外来工的小孩在衣着打扮等方面确实不如城里孩子,他们的家庭教育也存在不足,但是他们做老师的已经在尽量管理,让孩子对社区的影响降到最低。除了上下课时间,学校的大门都是关的,不允许孩子随意进入到小区内。放学时都是学生排好队,由老师统一送到学校门口,坐校车回家。他们尽量做到不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也希望小区居民能以宽容的心对待孩子,给他们一个宽松的读书环境。
4.学生及家长:我们跟城里人的差距真的那么大吗?
我们在红山小学调查时向前来接送孩子的家长了解了情况。他们大多骑着自行车、摩托车从侧门进出,在紧锁的大门前等待孩子放学。他们对学校现在的办学条件十分满意,认为这里的老师也比老家的老师要好很多。当说到附近居民的不满意时,家长们有的显得很平静,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些歧视。有的人说:“这里住的都是有钱人,根本看不起我们外地来打工的。我让孩子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也买大房子,就不让人看不起了。”有的家长说:“孩子就是来上学,他们都这个不许、那个不让。这种事情我们自己遇多了,真不想再让孩子碰到。”“现在让孩子来读书,天天接送,好好伺候着,就是想他好好学,以后出人头地,不再让人看不起。”家长们想不通,孩子只不过是在这里读书,为什么附近的居民就不能容忍?电视、报纸等各大媒体都在宣传,不能歧视外地人,外来工也为城市的建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是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连个读书的地方都没有?为什么他们的孩子要受到歧视?他们跟城里人的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家长们、老师、学校都在刻意保护着孩子,不让他们感受到歧视的存在。然而孩子们天生的敏感还是多少察觉到了一些。“老师不让我们从小区里走,怕我们把私家车剐花了。”“我们不能从小区里走,这里到处都有摄像头,会有人看到的。”因为不能从小区正门出入,孩子们中午吃饭要穿过附近的立交桥,还要走过一条马路才能到有小饭店的地方就餐。在小区外的石凳上,有很多学生在吃早上带来的盒饭,也有家长在给孩子送饭,有的中午就靠方便面填饱肚子。但是他们中没有人坐在小区中休息,因为,这里是高档小区,这个小区不属于他们。
我们不敢想象,这会给孩子们幼小的心灵带来怎样的影响。他们会疑惑,为什么这里的叔叔阿姨用不友好的眼神看着他们;为什么明明有近路却不允许他们走;为什么有的孩子可以在小区里玩耍,而他们却被锁在了学校的大门里。他们是外来人口,但是他们并不因此就必然要承受不平等的待遇。他们跟随着父母来到南京,在一个新的城市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他们走进了南京,却走不进一个所谓的“高档小区”。在这个小区中,他们被认为是调皮捣蛋、缺乏素质的,他们被事先贴上了标签,他们的进入成为众矢之的。
5.媒体:希望我们可以帮助孩子们获得安定的学习环境
南京的多家媒体,如《南京晨报》《南京零距离》等都对这一事件进行了报道,谴责了小区居民对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歧视,认为城市有责任为外来工,尤其是他们的子女提供合适的生活、学习环境。他们认为,小区居民们的行为会给孩子的心灵带来创伤,相对教育下一代这一社会重任而言,居民们应该作出相应的牺牲。
6.深度思考:我们正在保护什么样的权力?
在这场纠纷中,大多数人把同情给予了外来工子弟学校,舆论的导向也倾向了我们眼中的弱者。居民对所生活社区的权力被忽视了,教育局的一纸命令使这场纠纷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社区的居民被迫在埋怨、不满中接受了这种安排。
其实,媒体的报道正在将我们带入了一个误区:我们不能将小区居民的不满与抱怨简单定性为一种对外来工及外来工子女的“歧视”,这种把任何针对外来务工人员的行为都等同于歧视的新闻报道模式,掩盖了事实的真相。我们需要保护外来务工人员的权利,但这绝对不应该建立在牺牲其他群体利益的基础之上,我们也绝不能因此而忽视其他群体的应得权益。
我们承认,外来工子弟学校有存在的社会需求,他们也需要有良好的办学条件,他们需要社会各界的支持,然而小区居民对该小区拥有的空间权力也是不容侵犯的。自从在20世纪90年代末全国范围内开展住房私有化以来,我国就开始逐步明确私有财产的概念,注重保护个人的权力,将私有住房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空间、私人财产,只有对私有财产进行合法有效的保护,才能真正实现对个人价值的保护。
这场搬迁纠纷带给我们的思考不在于这是否是歧视外来工子女的行为,也不在于是否有必要提高市民的素质,对外来务工人员应保持一颗宽容、感恩的心。事实上,即使此次搬入小区内的是南京市重点小学,居民们依旧会很抵触。只是这次的冲突中出现了“高档小区”“外来工子弟学校”等字眼,更加吸引媒体的关注,它被定性为一种富人对穷人的歧视。其实在南京市,小区居民因中小学搬入社区而发生冲突已经有很多例子了,它们与这次发生在东方城小区的纠纷在本质上是一致的,那就是对空间的争夺,对空间权力的维护。
对公民私人利益的保护绝不仅仅局限于对其私人空间的保护,也包括对小区居民共同拥有的小区公共空间的尊重、保护。东方城小区居民购买的不仅仅是居住的室内空间,也包括公共分摊部分的小区绿化、健身休闲等一系列公共设施。他们缴纳物业管理费用对小区内的公共设施进行维护。小区的业主是小区物业的共同所有者,他们有权来决定,小区公共区域应该如何发展,各种设施应该做何种用途,他们的意见和观点必须得到重视和落实,任何权力机关、主管部门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来取代业主的权利。
教育部门认为,这个校舍的所有权在教育局而非小区,教育局有权支配由什么样的学校来使用校舍。玄武区教育局在法律上拥有校舍的所有权,但是它却忽视了一点:这种所有权是有瑕疵的。所有权存在的前提是,校舍是小区的配套设施,其必须主要为小区居民子女的就近入学服务。教育局无权随意更改校舍的用途,更不能以行政命令的形式阻碍小区居民维护自己的利益。校舍建设于小区之中,占用了小区的公共空间,而公共空间本身就是一种权力的体现。校舍不可能独立存在于旷野之中,它坐落于东方城小区之中,校舍不仅使用了小区内的道路等各种基础设施,也占用了小区的公共空间。这种公共空间的占有是并不合理的使用,已经影响到小区居民原本正常、安宁的生活。
我们必须意识到,空间权力也是所有权的一种,空间本身就体现了一种权力。不难发现,居民们的不满、投诉不仅仅是对正常生活权力的保护,更是对自己的空间所有权的一种保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来剥夺这种权力,一些所谓的价值选择的论调认为,“解决外来务工人员子女的上学问题是首要的,在价值判断上是更为崇高的,其他群体的利益必须服从这种利益”,或许就走进了矫枉过正的误区。
这场空间争夺的结果是双方达成了妥协——对空间区域进行划分:小区的主要空间,包括正大门和主干道、小区广场等公共设施都只能由小区内的业主来使用;红山学校拥有的只是自己学校内的封闭空间和附近的一个小区侧门的使用权。所有的师生和家长都只能从小区侧门进出,不能经过小区的正门,整个小区都有摄像头进行监控。红山学校负责保证家长及学生不出现在小区的其他区域。所谓“所有权”,就是人类为了与现存人之间分配控制权的一种约定。这种权力的分野制约了人们日常活动的空间和领域。林奇在其《城市意象》一书中提到,空间权力可以分为几个不同的层次,包括到场权、使用权、挪用权、改造修建权、部署处置权等。不同层次的所有权赋予了个体对空间权力的不同级别。
“城市空间绝非仅仅是一个地理性的存在,它更是各种社会联系的组合。”在地域资源日益稀缺的今天,有效的位置和空间作为稀缺资源的一种已经越来越明显。城市空间具有其特定的价值,这种价值不仅体现为对空间的占有、使用,更体现为对空间的支配、收益。空间不再像空气一样被认为是完全公共的资源,在城市逐渐向高空发展、地价飞涨的今天,空间的价值日益显现。为了一个空中临街的广告位,很多企业愿意付出数千万;靠近湖泊地区的房价是偏远地区的几十甚至几百倍;不同楼层的房价也有天壤之别……空间已经从单纯的物理存在变成了社会地位的体现。它成为衡量人们所占有的社会资本的一个重要指标。拥有大房子、良好的社区环境甚至是私家别墅,已经成为成功的标志。东方城小区的居民拥有的,绝不仅仅是各自的室内居住空间,还包括社区环境在内的社区公共空间。他们之所以选择在东方城小区置业,看中的是临近钟山风景区的地理位置、小区内优化配置的社区环境,宽敞、多功能化的公共空间。他们为拥有这种权力支付了房价,现在又为维护这种权力支付物业管理费等各种费用。人是有领域感的动物,任何人都会竭力保护自己的生存领域不受破坏,阻挡对自己的空间可能造成的任何伤害。他们正在保护的正是自己的空间权力,然而,这种权力却受到了破坏。
在媒体和大多数人眼中,保护外来工子弟上学的权力在价值标准上是更值得肯定的,这似乎就意味着所有人都要给这个利益让路。我们不能仅仅凭借所谓的价值标准上的判断,来剥夺他人应得的权力。有人认为,外来工子弟学校的存在带来的不良影响很小,居民不应该就此斤斤计较,城市的发展离不开外来工所作的贡献,实际上,这是在混淆概念,小区居民没有任何理由要接受这种影响,就算这种影响很小或者说是给小区居民带来了利益,学校的进入也必须争得居民的同意。这是对空间权力的尊重,对社区环境的尊重,也是对民工子弟学校的尊重。在这场纠纷中,广大居民在行政命令面前不得不选择,将损失降低到最低的方法,即限制学生、家长在小区内的出入自由。如果教育局、校方考虑妥当,相信就不会出现这样的纠纷,孩子们也就不必面临这种所谓的歧视。
【点评】
城市中的农村外来人口的涌现,必然从人口与空间形态上“侵入”到城市已有的机体之中,但“接替”的过程却变得非常复杂且困难。先天性的城市归属的差异导致了外来工子弟没有与城市儿童享有“同一个城市,同一个梦想”,也使其无法在短时期内获取对于自我身份的认同,更使其在侵入与接替的过程中产生了与城市原住民的各种心理的、归属的、空间的冲突。但是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不可阻挡,农村人口迁移到城市,寻找更好的生活与人生机会是整个中国社会必须清晰理解与深刻思考的问题。因此,以最大善意、最大宽容与开放性去包容外来人口,或许是一种宗教涅槃般的理想与期待。本文的三位作者从三个不同的层面记录、描绘并诠释了当代中国外来民工子弟学校的各种现象,并提出了有关城市性、城市生活方式、城市开放性与包容性的思考。虽不能尽善尽美地周全,却让我们更真实地理解了外来民工子弟学校的儿童与家长在城市里生活的遭遇与困境。
【读者感言】
【注释】
(1)本文作者:刘璞、王叶菲、张婷婷,南京大学。
(2)江立华.城市性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社会科学研究,2003(5)
(3) 江立华.城市性与农民工的城市适应.社会科学研究,2003(5)
(4)马宏,马国栋,彭秀淼,等.北京市农民工子弟学校健康教育的调查分析.民族教育研究,2006(1)
(5)郭良春,姚远,杨变云.流动儿童的城市适应性研究.青年研究,2005(3)
(6)朱智贤.心理学大辞典.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618
(7)郭良春,姚远,杨变云.流动儿童的城市适应性研究.青年研究,2005(3)
(8)吉登斯.转引自:张海波,童星.被动城市化群体城市适应性与现代性获得中的自我认同.社会学研究,2006(2)
(9)郭良春,姚远,杨变云.流动儿童的城市适应性研究.青年研究,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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