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与捕蛇者

柳宗元与捕蛇者

69.柳宗元与捕蛇者

柳宗元，字子厚，山西运城人，世称“柳河东”，“河东先生”。唐代文学家、哲学家、散文家和思想家。与唐代的韩愈、宋代的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王安石和曾巩，并称为“唐宋八大家”。一生留诗文作品达600余篇，其文的成就大于诗。

唐朝自安史之乱后，由盛转衰，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内战不休。统治者为了筹措军费，扩充兵员和供自己挥霍，变本加厉地勒索人民，至使人民生活极度困难，大批农民破产逃亡。朝廷一些有眼光的大臣为此焦心忧虑，主张革新政治。但是革新刚刚开始，就由于保守势力的反对而流产了，主张革新的人纷纷被贬。柳宗元也是革新运动的成员，被贬为永州司马。

柳宗元被贬永州后，有机会接触下层人民，亲眼目睹了残酷的社会现实。

永州的郊野出产一种奇异的蛇，黑地白花，它触到草木，草木就死；咬着人，人没有办法医治。但是如果猎得它把它风干，用来入药，可以治麻疯病、关节病、恶疮等。太医以皇帝的命令征集这种蛇，一年征收两次。有谁能捕到，可以顶租税缴纳。当时永州的农民于是都争着干捕蛇的差事。柳宗元就遇到过一个姓蒋的捕蛇者，并同他攀谈起来。

柳宗元问：“你家干这一行多久了？”

蒋氏答：“我家专干这一行已经三代了。”

柳宗元又问：“听说这种蛇毒性很大，捕蛇很危险吧？”

蒋氏说：“嗨，苦啊！我的祖父死在这上面，我的父亲也死在这上面。现在我又接着干了十二年，也有好几次差一点被蛇咬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现出十分凄苦的样子。

柳宗元听了，很同情他家的遭遇，于是说：“你如果对捕蛇的差事感到痛苦，我可以替你和管事的说一下，让他们变更你的差事，仍然同其他人一样缴纳租税，可以吗？”

蒋氏一听更加悲伤，眼泪汪汪地说：“大人是想可怜我而让我活下去吗？那么我干这差事的痛苦，还比缴纳租税轻些。假如我从前不干这差事，早就困窘不堪了。自从我家三代住在这里，至今已有六十年了。可是乡邻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窘迫，他们每年交出了土地上的全部出产和家庭的全部收入，最终是嚎哭着流落他方，因为没有吃的而饿倒在路上；顶风冒雨，经受着寒暑的熬煎，呼吸着毒役之气，路上因此而死的人到处都是。从前和我祖父住在一起的，现在十家不到一家了；和我父亲住在一起的，现在十家不到两三家了；和我一起住了十几年的，现在十家不到三四家了。没了的人家，不是死光了，就是迁走了。可是我却独自因为捕蛇留了下来。暴吏来到我乡收税的时候，到处狂喊乱窜，乡人都被骚扰得哭喊着，连鸡犬都不得安宁。每当这时候，我却不慌不忙地起身，看一眼装蛇的罐子，我捉的蛇尚在，就放心地躺下了。只要我小心地把蛇养好，按时献上去，回来就可以有味道地品尝土地上的收获了，以此来度过我的余生。一年之中也就是有两次冒生命危险去捕蛇，其余时间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哪里像乡邻们天天胆战心惊呢？即使我现在就因捕蛇而死，比起乡邻们的死也迟多了，又怎么会把捕蛇看做是痛苦的差事呢！”

柳宗元听了他这一番话，感到更悲哀了。他不由想起孔子的一句话：“苛政猛于虎也。”从前他还不相信这话，今天从蒋氏的讲述来看，觉得孔子的话是有道理的。捕毒蛇本是很危险、痛苦的差事，可是蒋氏却不觉得如此，这不是说横征暴敛之苦更甚于毒蛇吗！

柳宗元告别蒋氏后，在回家的路上心潮起伏，感慨万千。回到家中，他就写了《捕蛇者说》一文，记述了与蒋氏的对话和自己的感慨。

◆这段文字通过对蒋氏三代宁可冒死捕蛇而不愿受苛捐杂税之害的描写，揭示了唐朝封建统治者苛政赋税的罪行，反映了作者对劳动人民疾苦的同情。也说明作者是一个极有善心的人。我们每个青少年都应该学习作者忧国忧民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