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谠奔赴国难

辛谠奔赴国难

辛谠奔赴国难

唐咸通九年（868年）七月，奉命调防桂州（治所位于今广西区桂林市）的原徐州（治所位于今江苏省徐州市）驻军，因超过规定期限未能换防返回，发生叛乱。叛军杀害将领王仲甫，推举粮料判官（主管后勤的军官）庞勋领头，擅自返回。十月，庞勋率叛军攻入徐州，囚禁徐泗观察使（军政长官）崔彦曾，叛军控制徐州后，庞勋派其部将李圆率万名叛兵包围泗州（治所位于今江苏省泗洪县东南，现已没入洪泽湖）。

罢官后居住扬州（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的辛谠，时已五十多岁，听说此事后十分焦急。辛谠为人诚信慷慨，乐于急人之难，早年在李峄（其职不详）部下主管钱粮，因事罢官。他虽没有再入仕为官，却仍然怀“有济时匡难之志”。辛谠想到，泗州是军事要冲，一旦被叛军占领，后果非常严重。眼下国家出现危难，他该要为国赴难，不能再守在家门只求一家温饱。于是，他同妻子诀别，离家奔往泗州，以帮助那里的将士守卫府城。一路上，逃难的人群纷纷向南奔，唯独只有辛谠一人向北去。人们感到奇怪，认为他明知北方战乱，是去送死。

泗州刺史（行政长官）杜慆早听说辛谠是名义士，一直未能见面相识^[8]。危难之际，他见辛谠来到身边，非常高兴。杜慆握着辛谠的手说：“泗州城三面受围，连飞鸟也不敢从这里经过，先生却冒着利刀飞箭赶来！你来了，我们的胆子更壮了。”辛谠问杜慆是否打算撤离泗州避难，杜慆回答说：“我可不是那种不讲忠义趋利避害的小人，平安时当官享受俸禄，危难时就弃城逃走。人生在世，谁都爱自己的家。我如果只顾自己和家人，怎么能安抚众人之心？我已下定决心，与将士誓死守卫泗州城！”辛谠赞赏杜慆的气节，对他说：“你能为国尽忠，我愿与你在这里同生共死！”杜慆听辛谠这么说极为欣慰，随即委任他为团练判官（军事参谋长官）。

唐懿宗听说泗州被叛军包围，传令淮南镇（治所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监军（由宦官担任的军事监察官）郭厚本率领一千五百名兵士前往救援。郭厚本率部行抵洪泽镇（位于今江苏省洪泽县西，现已没入洪泽湖）后，畏惧叛军强大，不敢继续前进。辛谠闻讯后，夜间乘小船来到洪泽镇，劝说郭厚本进军救援。郭厚本坚持不答应，辛谠只好返回泗州。

庞勋见泗州城久攻不下，令吴迥取代李圆指挥攻城，又令部将许佶、王弘立各领数千叛兵协助吴迥部攻城。叛军加大攻势，声言要焚烧水门，泗州城随时都有被叛军攻陷的危险。危急关头，辛谠再次请求去洪泽镇求援。杜慆说“：你上次去没有请动他们，今天再去又有什么用呢？”辛谠说：“我这次再去，能得到救兵就活着回来，得不到救兵，我就死在那里！”杜慆深为辛谠的义举所感动，挥泪送辛谠出城。

辛谠见到郭厚本后，向他郑重陈述救援不救援泗州城的利害关系。郭厚本被辛谠说服同意出兵，其部将袁公弁（《旧唐书》记为“王公弁”，《新唐书》记为“袁公异”）却站出来加以阻止。辛谠随即拔出佩剑厉声对袁公弁说：“泗州城危在旦夕，将军奉诏率兵来救援，却在此地逗留不进，想干什么？且不说这样做有负国恩，就是凭着大丈夫的义气，也应该火速率兵去救援。泗州一旦失陷，叛军进入淮南境内，你难道还能苟安吗？如果你不同意发兵救援，我今天就同你拼了！”说着，辛谠举剑向袁公弁扑去。郭厚本连忙抱住辛谠，答应立即派五百名兵士跟随他前往泗州救援。

援军行至淮河边上，领头的军官向士兵放话说：“贼兵已攻入泗州城，赴援还是返回，你们各人自便。”辛谠听他这么说，抓住他的头发，拔出佩剑，强迫他下令士兵上船。辛谠率众渡过淮河后，袭击攻城叛军，将叛军击退。

此间，淮南节度使（军政长官）令狐绹派其部将李湘率五千兵士、浙西（治所位于今江苏省镇江市）观察使杜审权派其部将翟行约率四千兵士救援泗州，先后被叛军打败。泗州城被围三个月后，城内粮食几乎吃光，形势非常严峻。为了摆脱困境，辛谠带领十名勇士夜间出城，砍断围城叛军设置的水寨栏栅，乘小船前往淮南和浙西求援。叛军发现后，出动五千人沿河两岸追击。辛谠等人乘轻舟边迎战边奋力摇桨，冲出三十余里才摆脱追兵。

当时，淮南和浙西由于派往泗州的援军受挫，纷纷传说泗州已被叛军攻陷。辛谠经淮南抵达浙西后，浙西将领怀疑他是叛军派来的奸细，下令将他囚禁。辛谠提供李峄可以证明他的节操。李峄时任大同（治所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防御使（军事长官），听说辛谠被囚，向浙西派去的人称辛谠忠诚可信。这样，辛谠才得以获释。辛谠此行，从令狐绹和杜审权那里获取二千名援兵（《新唐书》记为“合淮南兵五千”）、五千斛（五万斗）粮食、五斛食盐。返回泗州城外时，他们受到围城叛军的拦截。辛谠指挥援兵与叛军展开决战，击杀六百余名叛兵，将粮、盐运进泗州城，大大缓解了泗州的危困局面，城内军民流着眼泪为之欢呼。

此后，辛谠又十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出城求援，不断取得外镇对泗州的援助，共取得粮食累计达二十万斗。他多次经过家门，没有回家看望妻子儿女。叛军在包围泗州的同时，将邻近的沭阳（治所位于今江苏省沭阳县）、都梁城（位于今江苏省盱眙县东北）、濠州（治所位于今安徽省凤阳县临淮关）等地攻陷，却始终未能攻下泗州城。

咸通十年（869年）四月，新任淮南节度使马举率三万精兵救援泗州，击杀王弘立及数千名叛兵，吴迥率部溃逃，泗州得以解围。

十月，朝廷军队平息了庞勋发动的叛乱。辛谠协助杜慆率领泗州军民坚持抗战七个月，论功为第一。唐懿宗任命辛谠为亳州（治所位于今安徽省亳州市）刺史。辛谠受任后向唐懿宗奏报说：“如果不是杜慆坚持守卫泗州，我是无法为国立功的。”

《旧唐书》卷一百八十七下《辛谠传》

《新唐书》卷一百九十三《辛谠传》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六《庞勋之乱》

【简评】

辛谠早年做官，罢官后以清贫自守，没有重返官场。当国家发生叛乱民众遭受掳掠之时，辛谠不顾年过五十的高龄，挺身而出，奔赴国难，其精神难能可贵。他舍家为国，出生入死，为保卫泗州竭尽全力。“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清·吴趼人《痛史》第十回）。辛谠虽然是个普通平民，却能自觉献身天下兴亡，勇于为国家的利益赴汤蹈火。他周身流动的是爱国热血。过去、现在和将来，国家需要辛谠这样的人，人民需要辛谠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