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龄化趋势及特征

第一节　人口老龄化趋势及特征

我国人口急速转变不仅带来了人口规模迅速增长，也带来了人口结构急剧老化，特别是进入21世纪之后。我国今后的人口年龄结构急剧变化的过程对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特别是经济可持续增长将产生极大的影响。经济可持续增长可以说是社会发展的基石，首先不能不忧思我国人口年龄结构迅速老化的经济后果。

一、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现状

人口老龄化是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的一种形式，是指总人口中老年人口比例不断上升的过程。在一个人口中，当老年人口的比例达到一定比例（联合国标准为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例达到7%，或60岁及以上人口比例达到10%），这个人口就称之为老年型人口，这个社会称之为老年型社会。显然，人口老龄化这个动态过程的最终结果是老年型人口。世界上最早进入老年型社会的国家是法国，早在1864年法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就达到了7%，其后瑞典于1887年也达到了这一比例。

从人口学上讲，人口结构变化首先是指人口自身内部不同年龄人群比例的变化，人口老龄化表现为总人口中老年人口比例不断上升的趋势。对一个封闭人口来说，只有生育率和死亡率的变化才会影响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西方人口学家在生育率和死亡率对年龄结构老龄化进程的影响研究中，得出了明确的结论：人口老龄化的决定性因素生育率下降，死亡率下降对人口老龄化的影响是双向和分阶段的，死亡率初期的下降会导致人口年轻化，而后期的下降则会促进老龄化^[1]。联合国1973年出版的研究综述再次指出，生育率下降是导致人口老化的最大原因，并且进一步指出，生育率下降的程度可以加速或延缓人口老龄化的过程。例如，法国虽是老年人口最早达到7%的国家，但由这个比例翻一番达到14%的比例却花费了115年的时间。而战后开始老龄化的日本，老年人口这一比例的倍增仅仅经历了24年的时间，成为目前世界上人口老化最快的国家。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差别，主要源于两国生育率下降的速度，前者是平缓的、渐进的，而后者则是急剧的、迅速的。

建国以来我国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动，源自于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的变化。从以往五次人口普查的结果可以看到，我国老年人口比例变化有较大的起伏。1953年第一次人口普查时，我国65岁及以上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为4.41%，到1964年第二次人口普查时，中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的比例下降到3.56%。从20世纪60年代中期开始，由于我国人口的生育水平和死亡水平同时下降，导致人口结构开始朝着老龄化方向变化。1982年第三次人口普查、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和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时，中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逐次上升，分别达到了4.91%、5.57%、6.96%和8.87%，2000年的中国人口已跨入了老年型。人口年龄结构老龄化的另一个表现方面就是少年儿童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在不断下降。我们看到，我国少年儿童人口的比例变化很大，从1964年普查时的40.69%降到了2000年普查时的22.89%，下降了近一半，而2010年普查时仅为16.6%。

总体上讲，我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化趋于老化并加速。从空间维度上看，我国人口老龄化程度无论是在城乡还是行政区划的地区之间，都存在着较大的差异。表3-2列出了2010年第六次普查的部分省区的人口年龄结构数据。从东中西地区来看，东部地区人口老龄化程度相对要高，如上海、江苏65岁及以上人口比例都超过了10%；而西部除四川、重庆之外老龄人口比例相对较低，如青海、宁夏、新疆，其老年人口比例均在6%左右，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未达到老年型人口的地区。全国各地这种差别主要是由于各地区不同生育水平和死亡水平所致。从城乡结构上看，乡村人口的老龄化程度要高于城镇，这一事实似乎与相对较高的乡村生育水平的事实相矛盾，因为一般而言生育率越高，人口老化程度越轻。不过，在影响人口年龄结构变动中，除了生育、死亡因素外，还有一个人口迁移要素。事实上，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我国乡村人口向城镇流动迁移的规模越来越大，而流入城镇的绝大多数为年轻人群。所以，无论是从全国总体来讲，还是在省区范围来看，乡村人口的老化程度基本上都高于城镇，这主要是人口迁移流动的结果。

表3-1　历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

资料来源：国务院人口普查办公室等编《2010年第五次全国人口普查主要数据》，中国统计出版社，2011年版，第4页、第9页。

表3-2　2010年全国部分省区人口规模与年龄结构

资料来源：同表3-1。

二、中国人口老龄化变动趋势

1.未来老龄人口的数量变化。

中国作为世界人口的一部分，大的变化趋势与世界人口是一致的。正如第二章所述联合国预测所显示的那样，未来中国人口年龄结构变动剧烈，将进入加速老龄化的时代。

从老年人口的数量变化来看，随着老年人口死亡率的不断降低和不同出生队列进入老年人口的行列，65岁及以上人口数是不断增加的。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我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为1.19亿。在未来五十年，根据联合国的预测（见表3-3），我国老年人口增长将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平缓加速增长阶段，2010～2028年，65岁老年人口将从现在1亿多增加到2亿多，平均每年增加近500万；第二个阶段是急速增加阶段。2028～2038年，65岁及以上老年人将由2亿增加到并超过3亿，平均每年增加1000万；第三个阶段是基本平稳阶段。2038～2050年，65岁及以上老年人由3亿增加到3.31亿人，平均每年增加不到300万。这种变化特征除了老年人口的死亡率变化外，主要是同批人效应的结果，与现行和未来的生育率高低无关（无论中方案还是低方案都是如此）。如2028～2038年出现的老年人口增长高峰实际上是1963～1973年出生高峰的人口进入老年期，这是队列效应所致。

表3-3　中国、世界部分地区65岁及以上人口数量和结构变化趋势

续表

资料来源：UN，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The 2010 Revision），New York，2011。

在世界范围内，中国不仅是人口大国，也是老年人口大国。依据2011年版联合国中方案预测，中国人口总量将在2025年左右达到峰值约13.95亿，然后，人口总量开始下降并出现负增长。如果按照联合国低方案，中国人口总量将可能在2015年左右达到峰值13.57亿并随后开始负增长。但是，无论是中方案还是低方案，中国老年人口的数量都在持续增长。

2.未来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特征。

在未来50年里，中国人口年龄结构将急剧地老化，但各个时期的人口老化速度有很大的不同。根据联合国的中方案预测，在未来的50年间，中国的人口老化过程大致也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2000～2020年，是缓慢老化期。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的比例从2000年的6.97%上升到2020年的12%，20年的时间仅上升5.03个百分点。第二阶段为2020～2040年，是快速老化期，65岁及以上人口的比重将从2020年的12%快速攀升到2040年的23.3%，20年间将上升11.3个百分点。第三阶段为2040～2050年，是高峰平台期。这一阶段将是中国人口老化的严重阶段，但人口老化速度开始下降，10年间老年人口的比例只增加2.3个百分点。不过，这一人口年龄结构变化趋势是依据联合国中方案的结果，即保持总和生育率1.85不变的结果。如果选择联合国低方案的结果，即总和生育率为1.35的预测方案，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将会更快，65岁以及上人口的比重将会更高，2050年，老年人口的比重将高达29.3%。

放在世界人口老化的背景下考察中国老化的进程，其老龄化速度之迅速是显而易见的。在20世纪50年代，中国人口老化的水平与广大的发展中国家是一样的。20世纪70年代起，中国人口老龄化开始加速，21世纪初，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不仅明显高于发展中国家，而且还超过了世界人口老化的平均水平。按联合国预测，未来我们选择不同的生育水平将会有不同的人口趋势（见图3-1）。在联合国关于中国人口预测的中方案中，假设的生育水平为总和生育率1.51～2.01；而在低方案中，生育水平为总和生育率1.01～1.51。从预测的人口年龄结构结果看，未来我国人口与世界其他国家一样都会趋于老龄化，但是人口老龄化的速度则是空前的。进入21世纪，中国人口老龄化速度将出现增长的拐点，即由平稳加速转向急剧加速。可以看到（见图3-1），从2010年起，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人口老龄化速度彻底分道扬镳，2050年，中国人口老龄化程度（按中方案预测）将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而如果是低方案，将会超过发达国家的水平，老年人口比例将是发展中国家的近两倍。

图3-1　中国与世界不同国家的老年人口比例变化

描述人口年龄结构变化的另一个基本指标是老年人口抚养比，即老年人口与劳动力人口比例，该比例反映的是人口中两个经济活动性质不同的人口之间的关系。这一比例的变化直接影响到老年社会的经济可持续增长。从表3-4可以看到，由于人口老龄化是世界性的，所以，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未来老年人口扶养比都在上升，所不同的只是上升的平台和速度不同。21世纪初，发达国家的老年人口抚养比已在20%以上，即100个劳动力人口承担抚养20多个老年人，劳动力人口与老年人口比值为5∶1。而目前发展中国家老年人口扶养比还在10%以下。预测2050年，发达国家将上升至44.6%，发展中国家的老年人口抚养比才达到当今的发达国家水平。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是个例外，中国由于急剧的老龄化，老年人口抚养比将迅速上升，2030年超过当今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2050年，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但如果未来人口变化按照联合国低生育率人口方案，老年人口扶养比升高更快，2050年将会超过届时的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达到平均2.1个劳动力承担抚养1个老年人的水平。从现有的发达国家的经验来看，较高的老年人口抚养比，不仅使国家养老金迅速膨胀，也会使国家医疗卫生费用的支出大大增加，一种过度老化的人口年龄结构会严重地影响国家的经济发展后劲，极大地影响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表3-4　中国和世界部分国家老年人口抚养比

资料来源：UN，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The 2010 Revision），New York，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