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在科学中
20世纪前半叶在许多方面值得庆贺——相对论的辉煌、量子物理学和初步认识原子结构等奇迹,遗传学和战胜疾病方面取得的进展以及远古人科动物化石的发现。但是,有一个值得庆贺的领域却往往被忽视了:妇女首次以不断增长的数目进入科学舞台。
传统上,妇女一般都不受科学训练,或者没有资格接受训练,由此给科学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尤其自科学革命以来的几个世纪里。1692年,蒂弗[Daniel Defoe, 1659/1661(?)—1731]以他那个时代不寻常的进步姿态如此谴责道:
“考虑到我们是文明和基督教的国度,而世界上最野蛮的习俗之一就是:我们否认妇女学习的好处。……她们的青春时代都耗费在学习刺绣,或者制作小摆设上。诚然,也教她们怎样阅读,也许还要教她们写 自己的名字,等等,但这就是妇女受教育的最高程度了。 ……对于男人(我指的是绅士)来说,难道受这一点教育就够了吗?”
例外也有。18世纪业余天文学家威廉·赫歇尔让他的妹妹凯洛琳和他一起研究星空。文艺复兴时期英国的伊丽莎白一世和18世纪俄国的凯瑟琳大帝,都给她们生活的文化氛围定下了基调,这就是对妇女有更多的期待并由此对妇女有更多的尊敬。但是一旦王座的权力不再属于妇女,这种来自权威人物的影响就很快衰退。伊丽莎白去世40年后,诗人布拉德斯特里特(Anne Bradstreet, 1612—1672)写道:“把妇女说成这样毫无理由,知道它是诽谤,但一度却是叛逆。”
直至19世纪90年代和20世纪初期,欧洲和美国的许多大学依然拒绝妇女入学,有时甚至不让她们进入教室。我们曾经见到,诺埃特只许完成教学任务,却不给薪金。直到20世纪60年代,针对科学界妇女如此之少(在“大艺术家”中也是如此)这一现象,男人们常常声称这些数字显然表明,妇女缺少想象力、才能和智慧。(但是在缺乏同样教育的情况下,上述任何一项怎么可能得到发展呢?这就好比把一个人按在水下,然后来裁判其呼吸能力)许多妇女眼看这些约定俗成的不平等,亦缺乏自由的选择以及缺乏对其女性前辈应有的尊重,不由得感到愤怒。此种悲剧对于科学与社会带来的同样是损失,其损失程度永远难以估量。
到了20世纪70年代,妇女可以得到同样的教育了,但历来反对妇女在智力上发展的偏见仍然在挡道。最后,今天的女孩在成长中怀有不同的期望,不再像她们的曾祖母那样受到各种偏见和先入为主观念的束缚,这些观念涉及妇女能不能够,或者应不应该自己安排生活。
在 20世纪初期,开始有了妇女出现在科学中的范例,有一些妇女做得非常出色。这些19世纪出生,20世纪初接受教育的妇女往往面临诺埃特曾遭遇的情形。其他人,例如马尔特伯(Margaret Maltby, 1853—1946)则从开风气之先的大学及其弹性的校规里找到了出路。马尔特伯发现,美国的大学和学院更宽松一些。美国第一所男女合校的大学或学院是欧柏林学院,早在1837年就开始这样做了,紧接着的是安提克学院(1852)和威斯康星大学的师范学院(1860)。还有一些大学是:威斯康星大学(1866)、波士顿大学(1869)、密歇根大学(1870)、康奈尔大学(塞奇学院,1874)和芝加哥大学(1890)。
居里一家
和意大利18世纪的贝斯一样,玛丽·斯可罗多夫斯卡对于科学的雄心远远超过其他妇女,她和一位已经在科学界享有盛誉的著名科学家结婚。她以其聪明才智、坚韧不拔、努力勤奋以及对自己的工作在物理学中之地位的洞察和理解,赢得了人们的尊敬。
1895年7月26日,斯可罗多夫斯卡和皮埃尔·居里结婚,两年后,他们有了第一个女儿伊伦,后来也成为一名科学家,并且也是一位诺贝尔奖获奖者。1897年,玛丽开始以沥青铀矿作为实验对象,检验矿石中的元素并试图发现贝克勒尔报告的辉光从何而来。皮埃尔与她一起工作,两人发现,不是一种元素,而是两种元素与此有关。因此皮埃尔和玛丽在1903年与贝克勒尔分享诺贝尔物理学奖。居里夫妇的第二个女儿爱娃(Eve)出生于1904年,后来写过她母亲的传记。玛丽·居里就这样找到了一条途径,使得养育家庭、从事赢得诺贝尔奖的科学以及和丈夫的紧密联系这三者相结合。尽管1906年她失去了皮埃尔,失去了这位亲密的伴侣、实验室合作者、最好的朋友和丈夫,但她还是挺了过来。
跟她的母亲一样,伊伦·约里奥-鄄居里和她的丈夫弗雷德里克·约里奥-鄄居里也赢得诺贝尔奖,从而建立诺贝尔奖获奖者唯一的母女王朝。
当皮埃尔1906年不幸去世时,他在索邦神学院的教学岗位转给了玛丽——这并不是皮埃尔的正式教授职务,尽管她的地位是诺贝尔奖获奖者——只是一个教学岗位,不过无论如何,在索邦神学院,这还是第一次把教学岗位交给一位妇女。然而,由于她是妇女,她在法国科学院院士竞选中落选。法国科学院从1666年建立以来,从未接纳过任何一位妇女,直到1962年。1911年,玛丽·居里成为唯一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人。这位身材矮小的波兰物理学家在任何意义和任何时代里都是真正的巨人。
家庭与科学
也许没有其他女性科学家像玛丽·居里和她的一家那样,获得如此之高的尊敬和名声。她的科学生涯开始于她所从事的物理学领域突然间备受关注的年代,而她本人的坚强性格和非凡才能反过来又为该学科增添了更多的魅力和来自公众的敬畏。
但是其他妇女,特别是近年来的妇女,在从事科学的同时,都已经有了家庭负担。有这样一位女性,名叫戈佩特(Maria Goeppert, 1906—1972),1906年出生,正好是居里第一次获得诺贝尔奖之后的几年,所以,她可以算是名副其实的第二代。戈佩特来自一个科学世家——尽管她出生的德国反对妇女进入大学,但她父亲还是鼓励她学习,并且希望她进入大学。戈佩特在科学家的圈子里长大,成为一名科学家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和玛丽·居里一样,她也嫁给了一位科学家,是美国人,名叫乔·梅耶(Joe Mayer),受洛克菲勒奖学金的资助而来到德国。后来他们在美国定居,她希望在一所更宽松的美国大学里找到一个教学岗位。然而,她的领域——量子物理学——在美国不怎么出名,再加上其他排挤因素,使得她的求职之路困难重重。不过,她还是找到了一个薪水微薄的研究助理的工作。她成功地把量子力学运用于物理化学中,从而作出了突破性的贡献,在这一课题上发表了好几篇重要论文。
戈佩特-鄄梅耶和她的女儿。
戈佩特-梅耶在1933年有了第一个孩子,这一年也是犹太科学家从德国大批离去的开始。由于她所从事的领域里第一流的科学家大多来到美国,结果使她有机会向这些科学家请教。物理学家泰勒(Edward Teller, 1908—2003)邀请她一起工作,因为她擅长数学,在这个领域里作出过重要贡献。1963年,戈佩特-梅耶荣获诺贝尔物理学奖。在一次采访中她说道:“如果你爱科学,你真正需要的就是继续工作。诺贝尔奖会使你激动,但是它决不会改变什么。”
孤军奋战
另外两位诺贝尔奖得主代表的是某些妇女的另一种选择,她们是麦克林托克(Barbara Mc Clintock, 1902—1992)和列维-蒙塔尔西尼(Rita Levi-Montalcini, 1909一 )。
麦克林托克和戈佩特一样,1902年6月16日出生于康涅狄格州的哈特福德,在康奈尔大学学习,从学士学位一直学到博士学位。她的研究集中于玉米遗传学和“跳跃基因”这一概念。麦克林托克有两个教学岗位,但她主要还是一名研究者,二十多年中,她在 自己的领域里持续发表了一系列论文。
她是一个特立独行者,不怎么与人交流,也不愿提供解释。但是人们仍然公认她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科学家。有一个故事说她在冷泉港会议上向许多领头生物学家宣读论文。没有人听懂她所说的内容,那些生物学家全都忽视了她。麦克林托克也许有些害羞,但是她很坚强,实事求是,不愿承认她一直遭忽视。事实上,生物学家斯特蒂文特在她讲话后评论:“我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但是如果麦克林托克说它是这样,它就一定是这样。”
麦克林托克于 1983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还有一位特立独行者是列维-蒙塔尔西尼,她从小就对生理学充满激情。她和她的孪生姐妹泡拉(Paola)在1909年4月22日出生于意大利的都灵市。列维-蒙塔尔西尼像麦克林托克一样终生未嫁。她母亲在她的童年给予她支持和温暖。她的父亲则很守旧,对妇女在社会中的地位持传统观念,在家里他说了算。他认为妇女无须受大学教育,于是,把儿子吉诺(Gino)送进大学,把两个女儿送进女子学校。 由于列维-蒙塔尔西尼受的是非正规大学教育,因此无法以科学为生。但是当她儿童时的家庭女教师死于癌症时,她决定要成为一名医生。她向父亲恳求,最终和父亲达成协议:如果她承诺不结婚,她可以从事科学生涯。父亲从他一个姐妹的经历中得出结论,在女人的一生中,家庭和教育是不能兼顾的。对于列维-蒙塔尔西尼来说,这一让步是一种巨大的解脱,她愿意作出这一选择。于是,她继续学习,准备入学考试,在入学考试中获得优异成绩,1930年进入都灵医学院。1939年取得学位。然而在短期实习后,她不得不隐匿起来,因为纳粹和法西斯分子正在搜捕犹太人,把他们送到集中营。然而,从她读过的一篇论文中,她产生了一个实验设想,实验可以用小鸡胚胎来做,把这些胚胎藏在她的卧室里就可以了。她的兄弟吉诺帮她准备实验条件。她考察胚胎发育的最早阶段,亦即细胞开始分化时,特别注意神经细胞。后来证明,这些正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最终还使得她获诺贝尔奖。战后列维-蒙塔尔西尼迁到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在那里,汉伯格尔(Viktor Hamburger, 1900—2001)正在做类似的工作。多年来,她一部分时间住在圣路易斯,一部分时间在罗马。她经常旅行,工作出色,并且以对神经生长因子的实验研究而闻名。1968年,列维-蒙塔尔西尼当选为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1986年,由于发现和离析了神经生长因子的工作与柯恩(Stanley Cohen, 1922— )分享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麦克林托克正在检查一块玉米地。
上述四个故事说明,当妇女选择科学作为职业时仍然面临特殊的挑战,但是,要达到事业和家庭的平衡并不只有一条道路。在 21世纪初,科学界中妇女数 目正在增长。有一个促进妇女投入科学的网站不再开列1975年以后的女性科学家名单,理由是人数太多了。这场战斗也许已经接近胜利。
列维-鄄蒙塔尔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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