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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级代表传承人马秀珍

时间:2023-05-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市级代表传承人马秀珍拗不过命运磨砺的人——民间剪纸艺术大师、市级代表传承人马秀珍● 初识马秀珍看《民间手艺》一书,我知道自己生活的土地上有一位能画、能剪、能刻、能绣还会做面花的民间艺术大师马秀珍。马秀珍画的枕头花马秀珍痴迷于剪纸的身影不停在眼前晃动。我听得真切,是马秀珍!老鼠娶亲我告诉马秀珍想看她剪的老窗花。

市级代表传承人马秀珍

拗不过命运磨砺的人——民间剪纸艺术大师、市级代表传承人马秀珍

● 初识马秀珍

看《民间手艺》一书,我知道自己生活的土地上有一位能画、能剪、能刻、能绣还会做面花的民间艺术大师马秀珍。

2009年“庆阳首届农耕文化节”上,我见到了马秀珍,当时,她在展厅一角端着大茶缸吃饭。身后墙上挂着她的剪纸、地上摆着她的剪纸、墙角放着一卷剪纸。我问马秀珍放在墙角的剪纸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马秀珍生硬地说:“买就打开,不实心买就别看了。”她说话呛人,而且说的时候,手中端着的大茶缸一直没有放下。马秀珍的冷淡在我想来就是下逐客令,本来打算买她几张剪纸,一下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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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双喜

2010年初春,我在庆阳市桐树街闲逛。一家工艺品商店吸引了我。店主热情地将一摞一摞剪纸拿给我看。我对这种包装精致的旅游类产品不感兴趣,明确告诉他想要一些原生态的窗花。他问我想要谁的剪纸,我说马秀珍。他回答:“早死了,你买不到了。”我着急问:“什么时候去世的?”他回话:“年跟前死的。她女儿的剪纸剪得不错,继承了她母亲的风格。”说着拿给我。我情绪陡然低落,告辞后退出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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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珍画的枕头花

马秀珍痴迷于剪纸的身影不停在眼前晃动。婆婆不给灯油她偷煤油点灯,为防止婆婆发现躲在废弃的窑里,用砖头挡住亮光,一剪就是大半夜。没有红纸用麻纸剪。为了剪好窗花没少挨婆婆的骂。

因马秀珍偶然的言语强势,我避而远之未能走进老艺人的剪纸世界,我为自己一时赌气懊悔不已。

我手里头有马秀珍的手机号码,从来没有拨通过,现在就拨一下让九泉之下的马秀珍知道我喜欢过她的剪纸。电话通了,没有人接,说明老艺人的电话还在使用。

第二天下午,我掏出手机又拨出了马秀珍的电话,担心有人说这是他老伴的电话,或者儿子女儿说是他(她)母亲的电话。手机通了,是女人声音。我小心问:“您是不是马秀珍?”电话那头回答:“是我!有什么事?”这声音来得太意外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听得真切,是马秀珍!声腔和我在展厅听的一样。一时间笼罩在我心头的阴云散去。我告诉马秀珍想买她一些剪纸,问去她家怎么走,半天不见回话,接着手机就断了。

第二天一早我坐客车前往她家。我知道马秀珍的家在西峰区什社乡。从乡政府下车后我一路打问走着找,感觉这种寻找方式有意义。知道马秀珍的人不是很多,多少让我有点失望。有位老人告诉我马秀珍在街上开过纸活店,她的家在西畔大队,距离镇子有五六里路。

我选择步行去马秀珍家,刚走出小镇,天空落下了雨,空气里土腥味变得浓重起来。碧绿的麦田、金黄的油菜花经过雨的洗刷鲜亮鲜亮的。

雨越下越大,两个小男孩在门道里玩耍,我跑进门道躲雨。瘦老汉从院里土房走出来,同我说话,小孙子用绳绑老汉腿。老汉无奈地说:“这怂(娃)不听话送回去!”孙子咯咯笑,老汉不好意思笑。他告诉我马秀珍家境可以,剪纸香包一年能卖些钱。老汉让我雨停了沿着公路走,看到石子路向西走到尽头就是马秀珍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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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珍的窗花熏样

● 路遇马秀珍

一条笔直的土路通向远方,石子路上有机械翻过的痕迹。

我判断就是瘦老汉说的路了。路异常泥泞,走不了几步,我鞋上便黏了许多泥,走两步就得抖落一些,否则重的无法前进。

一位妇女在门前积水坑舀水,我向她打听马秀珍的家。她告诉我,一直向前走,路拐弯处有个麦场就是她的家。妇女叹气说:“可怜呀!男人去年得了半身不遂,全靠马秀珍给他端屎端尿,很恓惶。”

听了她的讲述,我心情沉重。马秀珍毕竟是70多岁的人了,她都需要人照顾,还要服侍被病痛困扰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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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亲图

泥路上一位妇女右手提着伞,左手拎着提包缓慢走着。

她矮胖的身材我感觉眼熟,近了看清楚是马秀珍。我端详着她,她停住了脚步。我问:“您是马秀珍?”她回答:“是!”并反问我:“你是哪里的人?”我如实告诉她我是哪里人。她惊讶问:“你怎么找来的?”我回答:“一路打听来的。”

马秀珍说:“我去交电话费,电话不通了,急得不行。昨天接了一个电话没有说两句就断了。我想交费营业室下班了,今天早上忙家务,收拾停当又下雨了,现在雨小一点,我赶着去交话费,先让电话通了……”

麦场边没有围墙的两间土厦房(前低后高的半边房),孤零零地立在旷野上显得很孤单,这就是马秀珍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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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新衣

● 马秀珍的剪纸

马秀珍指着炕上躺着的人介绍说:“我老汉!”

老汉的脸黄而廋。我询问他的病情,他有气无力地说:“什么都干不了,整天躺着,成了一个废人。”他说的时候,无奈且痛苦。我赶忙转移话题问他年龄。他告诉我:“74岁。”

马秀珍插话说:“房子小,老汉又躺着,没有个地方接待人。”她让我随她到套间看剪纸。

马秀珍将一大卷纸放在炕上,解开捆绑的细绳,向我介绍剪纸《王母娘娘出巡图》,接着介绍《王昭君出塞》,翻到第三张剪纸说是《大观园》,马秀珍说:“我头里(先前)剪得粗,以后剪细了。剪刀得一共磨,刀尖尖磨得细细的,才能剪细发。一次只能剪6个,再厚就剪不过去了。《迎新娘》曾经在江苏得了银奖。《美女游春》,是我花了精力认真剪的,你要不要?”马秀珍解释,说:“一翻这些剪纸把我脑子翻得乱的,不愿翻,我便宜卖给你。”这几张剪纸做工精,却不怎么平展,细微处褶皱缺损的比较多,我选了几张。

马秀珍又拎出一卷剪纸,翻出一张《众仙祝寿图》,指八仙人物给我看,说:“只有他们的法器叫乱八仙。我把它们组合在寿字里面,现在就剩这两张了,你选一幅留自己或者送人都好。”我告诉她,我买一张送给父母。

马秀珍说她的《瓶花》,有牡丹、莲花纹样,寓意“富贵平安”,是她满意的作品,就剩这一幅了,她不想留了。这幅剪纸不但平整,而且刻工精良。我说:“您女儿搞剪纸,留给她做纪念。”马秀珍说:“女子看不上我这老样子,我保存着干啥?”她开玩笑对我说:“手艺手艺收两个钱不空就对了,我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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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娶亲

我告诉马秀珍想看她剪的老窗花。马秀珍笑着说:“老窗花我发脾气烧了。《丹凤朝阳》送上去评了二等奖,我的作品挂的别人名字。我去问,人家说搞错了,哪能搞错?我问得紧了,又说我没有按程序来。我气得不行,老汉是个细数人,我烧了一些还要烧,人家拉住我说别烧了,留着让娃娃贴墙!老汉这么一说我气消了。现在一共宣传城里艺人,说挣了多少多少钱,冷落了我们农村这些艺人,让人寒心。文化单位也不重视我们这些老艺人,一同交了作品,不如我们的作品评上奖,而我们没有评上。我们几个姐妹去问,答复下一次。人家有下一次,我们没有。年龄不饶人呀!谁知道今年能参加展会,明年还能不能去!”

马秀珍说到激动处突然止住,说:“12点了,你没有吃饭吧?我给你做去。”我阻止她不要忙了。马秀珍说:“你走那么远路……”不容我再说,便出房门去厨房。我追出去,说:“有馍就行,我吃个馍。”马秀珍为难地说:“馍不好了。”她揭开盖着馍的布让我看,馍上真的长了少许灰毛。马秀珍解释说:“农村不比你们城里方便,不在我这里吃,就没有地方吃了。”说着给面盆舀面,对我说:“我给你烙个馍馍吃,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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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耕图

● 世事不公平

我问马秀珍的身体状况,她回答:“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你不放倒我,就一直这么干着。咱没有本钱施展,许多活(刺绣、剪纸)没有办法搞。多年来,我一直给人家打工。又设计图案又生产加工让人家挣钱,永远是个玩烂纸的人。我放在商店里的剪纸,人家总说没有卖掉,拖着不给钱。现在的人不厚道,你的好,你卖的钱比他高,他就不高兴。前些年,乡上提倡画农民画。我剪拖拉机引一个猪,猪身上骑个吹笛子的娃娃。报纸上刊登剪纸,挂的却是别人的名字,拿咱作品去登报纸。我气得不行,害气不剪了。”

“头一年举办香包节(2003年),乡上做工作让我组织些人做香包。我信心十足做了些评了个二等奖。第二年又做了些,展会前我下沟把腿闪坏了。15天时间里,我腔子抵(顶)着案板做活,腿肿得老粗,坚持着去香包节上卖东西。走时,我给老汉说,鱼池的水放满。等我回来6亩大的池水流得光光的,死鱼一片,我站在池边想哭。”

“看这惨相,我叫老汉下去捞,能捞几条是几条,一共捞了27条,拿到文安卖了70几块钱。香包节仅大(最多)卖了1000元,这一下我赔进去几万元,不去展会也许没有这么大的损失!我害气睡了3天,损失还得想法子补。香包、剪纸来钱慢,还得搞,从那以后我专心画花、剪纸。白天家务活多,全凭晚上做,趁人都睡下了我拿出东西。”

“再努力、生意再好,一年挣一万元就多得很了。我就一个儿子弄得老烂场(狼狈)的。头里贩烟贴了(赔了),账没有还清,又给娃(儿子)娶媳妇,借了些账。我用剪纸画花挣来的钱还了点,始终翻不过身来,什么时候都是紧巴巴的。现在老汉有病娃(儿子)作难,想给看手里实在没钱。”

● 以往记忆

马秀珍告诉我,老汉病了,家里空间更小了,想搞剪纸也做不成,空有手艺没有办法施展。她打算把剪纸挪到老庄的窑洞里,谁来买可以领到窑里去。

我表示想看她家的窑洞。马秀珍领我穿过场院,沟边一条下坡小道通向窑院。刚下过雨的路很滑,我扶着她小心下坡。

马秀珍向我介绍哪孔窑是她的家(厨房),哪孔窑是窑(住人)。

推开窑门,我惊奇地发现墙壁上挂着半袋子蚕茧,这些蚕茧不那么洁白了。马秀珍介绍是她好些年前养的,现在没有人养了。过去养蚕是为了抽丝绣花。

我见过蚕茧,小时候也养过,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抽丝。马秀珍告诉我,将锅里的水烧开,蚕茧放进滚水里头自然就散开了。提住丝线头,手缕水放到高粱秆编的锅盖上晾干,再合成丝线就可以扎花了。

我惊讶问:“这么奇怪,自己就散开了?”第一次听说,惊叹自然界的神奇和劳动妇女驾驭生活的才干。

看着窑洞闲置的捉老鼠笼笼;耕种的犁、耙;做炕面子的模子;各种大小不一盛粮食的木质斗,它们曾经是我少年时期熟悉的生活用具,看到它们我拾起心底的记忆,掏出照相机拍照。马秀珍问我:“你照这些干啥?”我回答:“对这些旧物有感情,它们曾经是各家各户日常用品。仅仅十几年时间就不再用了。”马秀珍说:“我也有同感,爱这些东西,娃(儿子)要毁窑,我不让毁,对他们说,等我死了你再毁。我大半辈子在这里住,对窑洞有感情。老多东西都毁了,生活紧张时砸成废铁当废品卖。家搬上去住,倒灶(捣蛋)孙子,在窑里玩,又把老多东西操值(毁坏)了。”马秀珍痛心疾首指着小风箱说:“这是我老公公做银活的工具箱,手手(工具手柄)都弄没有了,过去都是用骨头做的,绣着(刻着)小人现在都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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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秀珍

离开马秀珍家,我心情格外沉重。马秀珍一辈子在艰苦生活中挣扎。她心性强,却拗不过命运的磨砺,假离婚弄成真离婚,被前夫抛弃;一生过着紧巴巴的日子,想手头宽松一点搞养殖,鱼死,血本无归;命运一次次的捉弄,她感觉再输不起了,专心做香包刺绣和剪纸。活做得好,声名远播,却卖不上好价钱。她无奈地多次对我说:“一辈子玩弄烂纸纸,到老还是玩弄烂纸纸,挣不下钱。”看不如自己手艺好的人,靠它们发家,她想不通,不服气。马秀珍老了,本应该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老伴却瘫痪了,要她一把屎一把尿地伺候,还要为老伴的医药费和家庭花销继续奔走,这对一位70多岁的老艺人来说几近残酷。我在心中默默祈祷她身体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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