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温暖一家人

剪纸温暖一家人——民间剪纸艺术大师赵东阳

●　剪纸用在教学上

淳朴是我考察赵东阳剪纸时对他和他家人的感觉。

我认为男人理性、粗心不适合搞剪纸，赵东阳是男人还是位老师，却将它当爱好又当事业认真地做。我想当然猜测他是个文弱书生。

2011年1月17日我见到赵东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与我之前的想象完全不同。他身板结实，寸头，满脸胡楂显得很男人。

我好奇地问赵东阳：“怎么喜欢上剪纸的？”

赵东阳轻松地回答：“自己拾翻出来的。”艺术这种东西不但需要天赋，还需要适合它的土壤和生长环境，赵东阳的环境、土壤是什么？

赵东阳进一步解释：“学校经常办黑板报，我热衷于报头设计。1996年我发表第一幅作品，到现在发表了20多篇这类作品。”说着找出剪贴本翻给我看。

剪贴本收集他发表在报纸副刊的刊头花，这些剪纸集在一起，不但有可观性，还有很浓的生活气息。《苗圃》上发表的“浇花小姑娘”、“跳舞小姑娘”将童趣表现得很到位；《山花》上发表的“玫瑰花香引来蝴蝶嬉戏”让人感觉一股花香迎面扑来；《农家福》栏目上发表的“母鸡在花丛中下蛋”、“母鸡领一群小鸡找食吃”、“一群小猪在吃奶”、“喂鸡的小女孩”、“喂猪的大嫂”等等，可以看出赵东阳有很长的农村生活经历做积淀，创作这类题材他游刃有余，善于发现生活中闪光点并上升为艺术形象。

●　心有灵犀

骑毛驴

跑旱船

我问赵东阳：“你这么喜欢剪纸跟家人有没有关系？”

赵东阳脱口而出：“跟家人没有关系。我爸会剁木枕头。我见过他的枕头，没有看见过怎么做的。我爸过世后，我整理他的东西觉得他喜欢手工制作。我们在某些方面有点相似。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画画，爱玩弄跟美术有关的东西，看了就知道怎么弄的。柜子我也做过，手绘花草我也会画。我还搞过点染剪纸，觉得费工费时再没有弄。”说着赵东阳找出点染剪纸让我看，有“十二生肖”，有“金鱼”，它们色彩艳丽具有传统民俗风格。

赵东阳介绍一组连环画剪纸，说：“这是我1995年搞的，名字叫《龙跃山》。”从这组剪纸中，可以看出小人书对他的影响有多么大。

赵东阳染色剪纸

赵东阳大幅剪纸《拉面》将拉面场面进行了平面化的处理，餐桌上碗筷、调味盒、沸腾的锅水有质感，大嫂惬意的面部表情、手中像线一样的面条有一种动态的美；《赶集》很生活化，老两口一个背着辣椒，一个背着鸡去卖，挨得那么紧、那么亲热，谈得那么投机。喜悦挂在脸上，仅仅一个背影给我们是老两口幸福生活的全部；《悄悄话》描述冬天里老两口坐在热炕上。老汉抽烟，老婆婆做鞋。老婆婆偶然想起什么，贴在老汉耳边说悄悄话。老汉听得入迷，烟不抽了。赵东阳对人物瞬间活动进行了夸张化处理，让烟锅长出了花，风趣而耐人寻味。他将老婆婆的眼睛、耳朵处理成喜鹊，暗含喜上眉梢，是传统剪纸符号运用到现代剪纸上的好作品。

我翻看赵东阳的剪贴本，几幅大象剪纸颜色暗淡显然是旧作了。我打算翻过去时，赵东阳告诉说：“我搞了一百个大象剪纸，这是其中一部分。有一种带边框的，有一种不带边框，取名《百象剪纸》打算出册子。咱们合水不是出土过黄河古象吗？我的剪纸被县文化馆看中，拿去说合作出版，拿走后就没有咱的事了，把咱撂到一边，再不提咱的名字了，册子出来标的《合水剪纸百象图》。我是把它拾翻扎了，弄扎了，查资料构思花费了几年时间，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名也没有，利也没有，吃了哑巴亏。”

我在赵东阳剪纸中，发现当初关于《合水剪纸百象图》出版的说明文字，道出了事情原委：

彩蝶祝寿

变化神妙的百象剪纸

这册百象剪纸，是合水县西华池小学青年教师赵东阳同志潜心设计、精雕细刻的艺术之花。他以合水县出土而驰名中外的黄河古象化石为素材，运用夸张的艺术手法剪刻而成。从整个画面来看，构图奇特传神而形象活泼可人；造型高度概括而千姿百态，采用阴阳剪、混合剪等技巧，古朴雅致，线条流畅，风格淳朴，疏密有致，变化神妙，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浓郁的生活气息，达到游刃有余的娴熟艺术境界，给人以美的艺术享受。

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民间剪纸研究会会员高仲选

2002年6月

自画像

赵东阳的小窗花包罗万象，不但有传统题材的《金鸡探牡丹》《老鼠盗葡萄》、生殖崇拜的“抽象娃娃”和现代题材的《只生一个好》《跑旱船》，还有比较写实的“老虎”。他还将传统题材的“祭神”、“祛病”、“消灾”、“催生”的神婆与“送钱娃娃”放在一起组成系列剪纸，我从来没有见过艺人这么组合的。问赵东阳当时的想法，他回答：“胡乱剪的！剪出来我感觉效果好得很。你喜欢我送你一套。那幅《太阳娃》我看您喜欢也送给您。祁秀梅的剪纸我看着舒服，模仿剪了这东西，有人叫它太阳之子。”

我表示不好接受，说：“你也是冥思苦想，辛苦创作出来很不容易。”赵东阳谦虚地说：“咱这都是胡乱想着剪出来的，不值几个钱，我剪的糟蹋可多了，你这么辛苦来家里调查剪纸，我应该送你的。”说着将剪纸一张张放在客厅地上，说放乱了，是几年前刻的没有卖完，给我凑一套。

赵东阳黯然说：“这几年剪纸没有市场。我有好几年没有参展了。辛辛苦苦创作出的东西卖不出去……只有人物肖像能卖、有市场，我剪了些。”说完让我看他本人的肖像剪纸，我感觉有速写的概括效果，剪出了他的气质。

●　温暖来自剪纸

赵东阳不时问妻子某某作品放在哪里。从他们对话中我感觉到他们夫妻关系的和谐。

赵东阳

太阳娃

我对他说：“你能将个人爱好传递给妻子共同参与，由一个人享受变成夫妻共同享受，乐在其中，剪纸拉近了夫妻关系。”赵东阳听我这么说，赞同地说：“合适着呢！”

赵东阳的剪纸日臻成熟，他们的婚姻生活越加甜美，这是夫妻共同的财富。

赵东阳家的午饭很简单：小米粥、蒸南瓜、炒土豆丝、咸菜。我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一片蒸南瓜。交谈中，我了解到他妻子下岗，没有经济来源。家里所有开销都指望赵东阳一个月两千来块钱的工资。子女的教育、老人的赡养都得他想办法，面对日日上涨的物价，赵东阳头上生出了白发。

临别赵东阳为我演示了他的刻纸工艺。刻刀是木工用的裁纸刀和锯条磨制的尖刀，我无法想象他用这种东西刻纸，我更无法想象他是在废弃的纸盒上刻纸的。

粗笨的刻刀，一次次深入到柔软的纸中，我感觉他不是在创作，不忍心看下去，让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