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仃的艺术思想及山水画创作
张仃的艺术思想及山水画创作
没有画种的危机,只有画家的危机
80年代中期,出现了中国画危机论,引起美术界的关注。对此,张仃明确表示了自己的看法:“没有中国画的危机,只有中国画家的危机。”那是在人们的思想被封闭了几十年之后,外来的文化浪潮涌来的时刻,引起人们的忧虑。当此迷茫之际,他的真知灼见的论断,有导向性的意义。中国画的兴衰,起决定作用的是艺术品的创造力。有创造,才能有发展;有发展,就有生命力。当然也要看到其他方面的促进、促退的社会因素,但关键性的因素在于创造力。这已经为数千年的艺术史证实了的规律。对于画家来说,有无危机,也在于能否创新。
独诣精神和创造性
据美术史记载,唐代的彩塑家杨惠之,原来与吴道子同学绘画,后来看到吴道子的画远超过自己,决心舍画而专攻彩塑,结果两人都在不同的艺术领域里登峰造极,成为画圣、塑圣。清初恽南田作山水,风格秀逸,后见王石谷的画,自度不及,说:“是道让兄独步,格妄耻为天下第二手。”于是另辟蹊径,改画花竹禽鱼,创没骨之体。这些故事让我想到金冬心的艺术主张,“同能不如独诣”。意思是,大家共同从事一种活动,莫不如自己另行创造。50年代初,张仃与李可染一起深入生活,从写生入手,表现山河新貌,发展中国画艺术。两位都重视中国画的优秀传统,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革新中国画;两位又是黄宾虹山水的推崇者,渴望从中得到借鉴。然而这些共同之点并没有使他们的山水画路子雷同,相反,随着各人的追求探索有别,艺术风格的差异日渐明显。张仃潜心焦墨山水创作,拓出一方新天地,独诣精神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张仃为香港中国银行创作的巨幅焦墨山水《昆仑颂》,作者打碎了物象素材,以自己的生活感受、思想情绪、审美观念,重新结构了一个艺术世界,表现了强烈的艺术个性。我认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创作。
李白诗云:“胜境由来人共传,君到南中自称美。”我们祖国的山河之美,往往是诗人和画家首先发觉的,运用他们的艺术手段遣上笔端。50年代,许多著名画家接踵去南方,画江南风光。李可染的成功之作《杏花春雨江南》,就产生于那个时期。张仃最初也是倾向于取材南国的画家,后来他去西北各地写生,继石鲁之后,揭示西北独特的风光美,表现“甲天下”以外的山河大地之美。他画的《壶口》,写出声震天地气夺魂魄的怒吼了的黄河。世上纵然有多少飞流直下的瀑布,也难以比上富于中华民族性格象征的壶口瀑布壮观。作者三游壶口,以不拘定法的技巧将写生稿中侧面的瀑流,改为正面的瀑流。这一提炼,获得了气势逼人的效果。
墨与色共济
张仃在创作纯焦墨山水之后,又画了焦墨敷彩山水。我对于作者由纯焦墨作画转向焦墨敷彩的现象,是这样理解的:中国的哲学观,视天地间万物都处于既矛盾又统一的互济互利状态。中国画创作的笔墨设色,也不外此一理念。我赞同潘天寿的见解:“色易艳丽,而不易古雅;墨易古雅,而不易流俗。”解决的办法是“以墨配色,足以济用色之难”。张仃的焦墨山水是中国画中的阳春白雪,我说这话,是就作者焦墨画的品格成就及相伴而来的局限性而言。我也同意作者的见解,事物都有局限性,不一定非要克服。在观赏作品的过程中我感到,画某些景象如冬雪、冰山、古树等,运用焦墨能发挥长处,见其神韵;而在画另外某些景象如春光、秋色,就不易衬托出自然美的季节特点,畅抒作者的情感,这种局限性直接影响到艺术效果。我们生活的世界色彩缤纷。色彩是造化本身固有之物,它与人的生活情感有密切的联系。老画家在回忆童年在白馒头上点红点的乐趣,我也经历过,那小小的装饰,即是色彩在生活中起审美作用的例证。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诗人往往以一个字或一个词,使全篇生出精神、生出意趣。“春风又绿江南岸”,“宫花寂寞红”就有画龙点睛之妙。这对于画家的色彩运用,不无可借鉴之处。在张仃的敷彩山水画中,也可见到以色济墨之作。例如《香炉寺夕照》中翠色石梁、夕照下的土塬,《大漠之行》中的古迹残垣的烘染,对意境的创造,都起到了很好的作用。艺术格调的丰富,是艺术发展进步的体现,在此意义上,张仃的焦墨山水是可贵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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