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情怀
人们常常用“人类灵魂的工程师”“阳光底下最光辉的事业”等等最美好的语言来赞美教师和教育工作。但并非人人都能受之无愧,就我而言,更觉有愧。然而,我和大家一样,正越来越深切地感觉到,在社会主义的各项事业中,培养人的教育工作确实是最美好的工作。
作为教育战线上普通一兵的我,从教二十多年来,每天所看到的是一张张红润的笑脸,听到的是一声声亲切的呼唤,面对的是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整天陪伴你的是歌声、笑声和读书声,从中感受到的是天真、纯洁和热忱;最终属于你的永远是友谊、信任和尊敬。请问,世界上还能有比这讲台更美好的岗位吗?
记得一天放学后,轮值的两个男生溜走了,教室里只剩下三个女同学,我二话没说就拿起了扫帚,顷刻间,四把扫帚卷起四条尘龙,尘雾很快充满了整个教室。扫完了,值日班长“命令”我去倒垃圾。待我返身回到教室,女同学们早已把课桌椅排整齐了,只见她们连眉毛睫毛上都沾满了灰尘,一个个都成了名副其实的“灰姑娘”。我这才意识到,叫我去跑腿,为使我少受一点尘雾之苦。多美好的心灵,我为之一颤,这是女儿般的关切,女儿般的体贴,女儿般的心肠!
那年教初一,没想几个少男少女急于要闯伊甸园。端倪被我发现后,逐一找他们谈话:“少男少女到了青春发育期,不对异性产生好感,那才是不正常的事……”实实在在的话语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我们必须将这种好感控制在合适的范围內……”实话赢得真心,放学后,三位女同学悄悄留住了我,将少女们最私秘的一页心扉毫无保留地敞开给了我,并缠着一定要讲讲我过去的秘密……我笑了,她们也都笑了,笑得那样美!我至今仍珍藏着这份沉甸甸的信赖,默默为她们未来的幸福祝愿。
最令我激动不已的,是那样一件事。一次,在家访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位陌生的妇女,走到近前,她重又打量我一眼,笑了笑试探着问:“你就是蔡老师吧!”我问她是怎么认得的,她说是从雪忠的毕业合影照上认得的,我这才知道她是早已毕业的高雪忠同学的母亲。她还动情地说,儿子考取青浦水产学校,好比青草丛中的砖头翻了身,她说要儿子一生一世记住老师的恩德。我激动得几乎停止了思考,我与学生哪有什么恩德可言?我和这位母亲从未见过面,三年中的家长会都是高雪忠的父亲出席的,一张合影照,在五十厘米见方中,密布着五十来个身影,脸盘才芝麻般大小。今天陌路相逢,她竟能认出我,而且事隔已三年。我扪心自问,我只是做了本分的事,她为何这般牢牢记着我!那一夜,我久久不能入睡。
是啊,人世间,唯有真情不会老。我至今还背得出张艳同学写的那句影评,“王双玲老师的不幸去世,就好比最美的花朵忽然失散于群花间,花瓣吐露最后的姿容,却把芬芳永远留在了大地”。我细细品味着,终于读懂了学生的心:站讲台,是培育花朵的事业,园丁自己的心灵就须先要美如花朵,否则,你怎能担当得起如此重任!
呵,殷殷学生心,浓浓家长情,是那样的真诚、无私,令我终生难忘。
正是有了这无比珍贵的真心和情意,才使我在十分困难和极不顺心的时候,能始终保持着健康的心态。回首往事,文革之始,我踏上教育岗位,对十年“臭老九”的教书生涯,我无怨无悔;如今,我们的收入远算不上丰厚,我依然无怨无悔,我决不会为金钱和舒适而离开讲台,这就是我对所有真情的回报。
我深深懂得,三尺讲台虽小,却永远承担着一个历史性重大课题的验证重任,要学生“亲其师”,老师首先要爱其生;要学生“信其道”,老师首先要专其业。
(本文获94年上海市教师艺术节征文佳作奖,后入编《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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