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族於菟逐疫驱魔跳虎舞

土族於菟流传于青海省同仁县年都乎村，是当地特有的一种民俗文化形态，于每年农历十一月初五至二十日举行，包含念平安经、人神共娱、祛疫逐邪等仪式。“於菟”又是“舞者”的称谓，在古汉语中就是老虎的意思，年都乎村把跳於菟的人化装成老虎的样子。这是一种祭祀仪式，有着浓郁的原始宗教色彩。

跳於菟的人们

跳於菟的起源

关于於菟舞的来源有不同的说法，有的人认为於菟是古羌遗风。因为，古羌人崇拜老虎。尤其是在今天四川、云南的纳西族、白族、彝族，这些与古羌人有血缘联系的民族崇虎的现象尤甚。甚至，云南楚雄著名的彝族哀劳山跳虎豹习俗与年都乎村跳於菟的文化基因如出一辙。也有人认为於菟舞是随历史的变迁从江南楚地或楚人后裔巴人住地流传而来，在村民祭山神习俗中，传承沿袭保留至今，是楚风舞蹈的活化石。

《左传·宣公四年》中载：“楚人为乳谷，谓虎於菟。”於菟是楚国令尹子文的字。传说他是一个私生子，被遗弃在云梦泽畔，幸被一头母虎哺育长大，故名为谷於菟——当时楚国称老虎为“於菟”，称哺乳为“谷”，谷於菟的意思就是吃老虎奶长大的。

“於菟”这个词为何会出现在距楚地千山万水的青海高原，并且还成了一项祭祀仪典的名称呢?为解决这一疑问，我们必须进入年都乎村，进入这一仪典的核心。年都乎位于青海省黄南州同仁县北部，村名的意思是“霹雳闪电”或者“凶险之地”。村民以土族为主，他们自称“霍尔”。“於菟”研究学者乔永福先生认为，在汉人不断移民此地的过程中，一批拥有楚文化背景的移民带来了“於菟”，并且一直流传至今。学者刘凯先生则提出，青海自古就是羌人的主要活动区域，古羌族大多有崇虎的习俗，於菟是“古羌民族部落崇虎图腾的曲折反映，是古代羌文化的遗存”。羌人对虎的崇敬以及楚人跳“於菟”祭山神的仪式感结合在一起，慢慢发展、变化、成熟，最终成为一套完整的仪式。

法师带领众於菟在二郎神前诵经祈祷
“拉哇”头戴五佛帽，胸前飘动着一条哈达，尽量拿出些威严。他招呼7名於菟在大堂门前列队蹲下，刚才还喧闹的於菟，全部静了下来。

A节奏相对单一的“垫步吸腿跳”是整个舞蹈的主干动作

B於菟做出吓人的动作以显示他的威力

C口叼生肉的於菟

D於菟们在屋顶上驱魔

逐疫驱魔保平安

每年的农历十一月二十日，滴水成冰，被土族人认为是黑道日，这时妖魔鬼怪纷纷出来作乱，所以要举行跳於菟的祭祀活动。跳於菟也就是模仿老虎的动作，以驱逐妖魔，保佑太平。

在举行祭祀前，跳於菟的人要集中到二郎神庙，等待化装。有人从村里大煨桑炉中装了一口袋桑灰，放在二郎神庙的庭院中。跳於菟的人全部脱去上衣，挽起裤子，将桑灰涂抹在身上、脸上甚至头发里。村里两位化妆师给於菟化装。纹饰有虎纹和豹纹两种。化装完毕后，於菟将头发扎起来，腰间用红布带缠束，腰刀插挂其间。同时，用剪纸工艺做成的白纸幅挂在枝杆上。

跳於菟的组织者和指挥者是“拉哇”（法师），二郎神院内於菟们装扮好了，“拉哇”按部就班履行着仪式的每个环节。煨桑、敬酒、敲钟，宣告祭祀正式开始。“拉哇”打开一瓶酒，逐一给於菟美美灌上几口。从这时开始，於菟就不能再说话，他们已经是神的代表。酒能驱寒，但酒力更能促使於菟尽快进入一种神的境界。“拉哇”和二郎神庙的看护人进二郎殿给二郎神跳一段叫“邦”的祭祀舞蹈，主要道具是一个扇形的羊皮鼓。

“拉哇”在二郎神庙做完“邦”，击鼓敲锣出庙，一直蹲着的於菟起立转身向大门走去。跳於菟进入了驱魔除瘟疫的实质阶段。於菟们围着二郎神庙外一座祭坛只转了一圈，鞭炮炸响了，五名於菟一阵风似的朝村中奔去。“拉哇”赶着两名老於菟沿山间小路跟在后面。

小於菟进入各家不走门不走道，而是翻墙而入，身手矫健。入院后如猛虎扑食，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跳舞，驱魔。许多人家把早早做好的圈馍拿在手里，等於菟一来，就快速地套在於菟手中举的长杆上，这样做是希望於菟将疾病和灾难带走。全村老幼有的跟在队伍后面，有的则爬到自家的墙头上从上面直接把馍馍套在过往於菟的长杆上。於菟每到一家，在各屋蹦跳一番以示驱鬼逐邪后，便吃掉或口叼户主事先准备好的肉块，再继续从屋顶进入另一家院落。最后，於菟从宅院大门出去。此外，一些患病者还主动仰卧于於菟必经之路上，等待於菟从身上跨过，以带走病魔获得痊愈。

经过一个多小时，於菟与法师会合，以青稞酒热身后在鞭炮声中冲进隆务河，用冰水洗净身体，连手中的棍子也扔进河里，然后跳过火堆，意在阻断妖魔和瘟神回村的路。过去，於菟当夜不能回家，以免把驱魔除妖的污浊之气再度带回村里。

法师则在锣声中诵经焚纸，表示已将妖魔彻底消灭。至此，整个仪式全部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