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下山！

“老虎”下山！——Earl Woods《高尔夫之王——泰格·伍兹传》中译本代序

泰格即Tiger，即老虎，是举世公认的美国黑人高尔夫球王Woods的第一名（亦称教名）。这大名倒是如雷贯耳的，只是不谙高尔夫，一辈子仅一次从高尔夫球场擦边而过，那是在英国里兹大学副校长的官邸地界上，但从未摸过一次球杆。虽说也是个体育迷，看到电视上转播高尔夫，不管是ESPN或Sports Plus，还是CCTV5，因为外行，都会忙不迭转台看其他。结果，对于Tiger这个名字的来龙去脉，始终不曾弄个明白，直到读到这部传记——原来“虎父”，也是传记的作者，曾参加越战，打仗时深恶美军内部对黑人的歧视，倒是与一名南越军官成了莫逆，那人的名字恰是“老虎”，于是便用来给儿子命名了。

追根溯源，高尔夫是项古老的健身运动，据说发轫于15世纪的苏格兰，证据是当时的苏格兰议会因怕子弟逸乐丧志，沉溺于gouf（苏格兰古词，一说乃今日英文词golf之源）而荒废了保家卫国的箭术，因而明令禁止。另一说称此项运动起源于元前的古罗马，由入侵英伦三岛的罗马步骑军团传入。不论何说为是，这项运动在欧洲白人世界历史悠久，当无疑问。后来，随着欧人向海外殖民，高尔夫又陆续传至北美、澳新、印度、南非等地。连我华夏古国也一样柔从入流，1931年在南京陵园中央体育场附近，由英美商人辟建了一处高尔夫球场。截止2002年底，全球高尔夫球场数已逾3万，美国常年参与此项运动的人数接近4000万，约占全国人口的15%。今日英语中有不少常用熟语，如under par（“低于平均标准”即从72杆还打不进18穴的拙劣球技化出），都是从高尔夫术语衍生而成的。笔者读过美国当代女作家Joan Didion1974年的一部小说，题为Play It as It Lays，知其意指不管球的落点如何难以续击，好歹总得设法驱其入穴，只是迄未想出个合适的汉语译文，趁此机会求教于方家贤明。

我们这儿有些人老是表现出一种“夜郎”症候群，事事都要争人之先。明明足球踢得一塌糊涂，硬是要去求证这种运动古已有之，是中国的一大发明，原名“蹴鞠”。又有人说高尔夫这玩意儿也可能源起中国，因为早在元前两三百年，我们的老祖宗就玩一种名叫“捶丸”的游戏。高尔夫球场必须铺上大片葱绿的草皮，其间还得有沟壑溪流偃起绵绵。很难想象在农耕为主的中国，有谁舍得浪掷如许面积供人优游逍遥而不去植谷种菜?直到改革开放以后，或许是为了满足洋老板和华人中的CEOs以及“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们逸雅健身之需，中国才先后建起若干高尔夫球场。即便为数不多，亦时闻媒体有浪费耕地之责。电影、电视上更喜把黑社会龙头老大或贪官污吏放在高尔夫球场上接头密谋，以至于在一般草民心目中，是颇有点把高尔夫边缘化了的。

然据识者称，高尔夫运动自有其独特的优势和魅力。首先，让杆计分法（有点像弈棋时强手向另一方让子）可以吸引老将和新手同场竞技，在谦让中体现公平；其次，打高尔夫可以自练自赛，甚至可独自在办公室里对着仿真的球场屏幕练习挥杆，不但利于自娱和健身，还可陶冶身姿乃至情操；最妙的莫过于潇洒转臂挥杆，目送小球腾翥，径奔远穴而去。不过，我也知道玩高尔夫得置备价值不菲的一应器械，玩时一定要穿戴齐整，注重礼仪，还需有一帮子人伺候，这可说是经典贵族化或绅士化高尔夫的遗孑了。

就是在这种传统的白人运动领域中，蓦地杀入一个黑人来，而且是个三岁就会挥杆的神童，一路过关斩将，屡披绿袍，21岁上就跃登世界排名第一，一度曾雄踞此宝座达264周之久，经过2004年短暂的低潮（是时恰逢新婚），在2005年卷土重来，返回世界排行之首。这位传奇式人物就是“老虎”！他在高尔夫领域的辉煌，意义实不亚于女网世界威廉姆斯“黑珍珠”姐妹的成就，连同NBA和田径场上黑人运动员们的出色表现（只可惜在游泳和体操这些项目中尚未见识黑人的潜能），其社会影响可能也与日前逝世的黑人民权象征Rosa Parks老太太（就是1955年拒绝在公共汽车上给白人让座的那一位）有得一比！

如今“老虎”的传记译成出版，除了高尔夫球王的成长崛起，读者还可了解美国社会黑人的境遇和心态，亲炙“老虎”父子的掬诚亲情，在提供信息和励志的功效之上，可说更是一部心曲之作，值得一读。一般的传记多出诸后来者之手，而“虎传”则是父亲写儿子，叙事角度尤为别致。

译者张欣是海事大学的在读硕士研究生，并非英语科班出身，能把这部20万字的传记译出，我看其动力不外乎两个字:“爱好”。首先是爱好英文，其次是阅读作品时发生的共鸣和一种表达冲动。近年来，颇有些在读研究生译书出版的。这些译者大多并非着眼于一点少得可怜的稿酬，而是为爱好所驱动，追求一次精神的淘洗和狂欢！译者确实曾找我答疑，但问题有限，所以译文主要是她独力完成的。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希望我们的研究生队伍中出现更多这样的乐学又勤学的青年。

（Earl Woods著、张欣译《高尔夫之王——泰格·伍兹传》，上海远东出版社2006年4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