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留得清白在人间

于谦留得清白在人间

于谦是明钱塘（位于今浙江省杭州市）人，年少时聪明好学，志趣非凡。十七岁那年，他写了《石灰吟》以言志。该诗写道：“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上海辞书出版社《元明清诗鉴赏辞典》）

明永乐十九年（1421年），于谦考中进士，于宣德初年（1426年）受任御史（最高监察机关官员）。后来，于谦出任江西（治所位于今江西省南昌市）按察使（主管监察刑狱），“雪冤囚数百”。由于政绩突出，朝廷提任他为兵部右侍郎（朝廷主管军事的部门副长官），让他先后出任河南（即河南布政司，治所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山西（即山西布政司，治所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河南巡抚（行政长官）。于谦在地方任职十九年，走遍所属各地，倾听父老和各界人士的心声，尽心为民众兴利除弊，深受当地百姓拥戴。

正统十三年（1448年），于谦调任兵部左侍郎。离任时，他杜绝馈赠，以“清风两袖朝天去，免得闾阎话短长”（《尧山堂外纪》卷八十三，见车吉心主编《中华名人轶事》明朝卷一《于谦》）的诗句答谢开封官民的深情厚意。

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瓦剌（明代对西部蒙古诸部的总称）太师（宰相）也先率军侵犯大同（位于今山西省大同市）。掌司礼监（宦官头目，协助皇帝批阅奏书）王振排斥兵部尚书（兵部长官）邝埜和于谦的意见，执意要明英宗朱祁镇亲自率军迎击瓦剌军。王振和邝埜等人随明英宗出征，于谦留管兵部事务。

八月，明军出师不利，撤至土木堡（位于今河北省怀来县东）时，邝埜战死，明英宗被瓦剌军俘虏，王振被明军将士怒杀。朝廷内外大为震惊。留京监国（临时主持国政）的郕王朱祁钰（明英宗异母弟）召集群臣讨论对策。侍讲（给皇帝讲学的官员）徐珵（后改名徐有贞）主张将国都（位于今北京市区）迁往南京（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于谦当即怒斥道：“提出南迁的人该杀！京都是国家的根本，一旦迁动，天下大计也就完了！宋朝廷南迁败亡^[1]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郕王赞成于谦的意见，决定调集各地精兵保卫京都，并任命于谦为兵部尚书。徐珵由此对于谦怀恨在心。

群臣怪罪王振要挟明英宗亲征，把怒火迁移到王振党羽身上。在一次朝会上，给事中（侍从皇帝、负责收纳奏章、协理监察事务）王竑最先动手殴打王振亲信马顺，众人跟着大打出手，朝会大乱。郕王朱祁钰见状惊慌失措，想闪身躲开。于谦拉住郕王不让他离去，要他当场宣布马顺的死罪，由此安定了朝会秩序。退朝时，吏部尚书（朝廷主管官吏任免的部门长官）王直拉着于谦的手说：“国家的安危完全靠你啊！今天这场乱子，纵使有一百个王直又有什么用？”

众臣考虑大敌当前，国家不能无主，鉴于明英宗未有归期、其太子朱见深尚年幼，奏请皇太后孙氏（明宣宗皇后、明英宗养母）立郕王朱祁钰（明宣宗吴贤妃所生）为帝。郕王一再推辞，不敢就位。于谦慨然劝说道：“我们完全是为着国家考虑，不是为哪一个人的私利打算。”

当年九月，郕王朱祁钰即位，是为明景帝（明代宗），遥尊明英宗为太上皇。不久，也先派人来明朝，声称要送明英宗回国。明景帝听说后大为反感。王直建议派使臣前去瓦剌迎接太上皇，明景帝冲着王直等人抱怨说：“我本来是不想即帝位的，硬是你们把我推上来的！”于谦缓解说：“皇上的帝位既然已经确定，就不会再有改变。但从情理上讲，应该把太上皇接回来，也仅仅是接回来而已。”明景帝听于谦这么说，才同意派使臣去瓦剌迎接太上皇回国。

景泰元年（1450年）八月，太上皇被接回京都。明景帝将太上皇安置在南宫闲住。第二年正月，百官要去为太上皇贺年，明景帝没有同意。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明景帝将太上皇的太子朱见深废为沂王，将自己的儿子朱见济立为太子。与此同时，明景帝将反对废黜太子朱见深的皇后汪氏废黜，改立朱见济的生母杭氏为皇后。

太上皇对回国后未能复位非常忌恨，对其太子被废尤为恼火。他听说于谦在明景帝面前说话很有份量，对于谦没有提议让他复位特别恼恨。他自知权力已经丧失，只好忍气吞声，把仇恨藏在心里。

团营提督（驻京部队将领）石亨对于谦受到明景帝信用心怀忌妒。他想讨好于谦，上书推荐于谦的儿子于冕入京做官，于谦以“国家多事，臣子义不得顾私恩”加以拒绝，批评他身为大将没有坚持秉公办事。为此，石亨对于谦恼恨在心。都督张伵领兵出征时违反朝廷律令，受到于谦弹劾，对于谦也一直耿耿于怀。

于谦性格一向刚强。他为官清正，不肯接受别人请托，致使“愤者益众”。于谦亦意识到自己处境险恶。一次，他心中失意，抚胸长叹道：“这一腔热血，不知将要洒在何地！”尽管如此，他矢志不移。在一首诗中，于谦写道：“树坚不怕风吹动，节操棱棱还自持。”（《北风吹》）他以诗自勉，一心为国，把个人的安危抛诸脑后。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明景帝身患重病难以治愈。壬午日凌晨，石亨与徐有贞、张伵等人率领部众冲入皇宫，强行将明景帝迁入西内宫，同时护卫明英宗入皇宫恢复帝位。

当天中午，明英宗下令将于谦和大学士（宰相）王文逮捕入狱。徐有贞等人诬称，明景帝更立太子是于谦的主意，又诬告于谦等人曾与宦官谋立襄王朱瞻墡的儿子为帝。对于徐有贞等人的诬告，王文当即以激烈的言辞进行驳斥。于谦笑着对他说：“这是石亨等人授意的，辩驳有什么用？”

丁亥日，明英宗下令将于谦押赴闹市斩首。临刑，于谦赋诗一首，痛吟道：“长叹一声归去也，白云堆里笑呵呵。”（明·徐襄阳《西园杂记》卷上，见车吉心主编《中华名人轶事》明朝卷一《于谦》）以放声高笑终结其壮烈的一生。

《明史》卷一百七十《于谦传》卷十一《景帝纪》

卷一百十三《景帝废后汪氏传》

《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二《土木之变》

卷三十三《景帝登极守御》

卷三十五《南宫复辟》

【简评】

《明史》作者张廷玉认为：“于谦为巡抚时，声绩表著，卓然负经世之才。及时遘艰虞，缮兵固圉。景帝既推心置腹，谦亦忧国忘家，身系安危，志存宗社，厥功伟矣。变起夺门，祸机猝发，徐、石之徒出力而挤之死，当时莫不称冤。”“谦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明史》卷一百七十）

【注释】

[1]北宋靖康二年（1127年），金国（都会宁府，位于今黑龙江省阿城市南）军队攻占北宋京都开封（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将宋徽宗和宋钦宗掳至北方。康王赵构（宋钦宗之弟）即位，是为宋高宗，将朝廷迁至临安（位于今浙江省杭州市），史称南宋。后来，南宋为元朝军队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