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醉咏山水

李白醉咏山水

李白是唐绵州彰明（位于今四川省江油市）人，年少便才华横溢，精通诗书。他性格豪放，纵情交游，厌恶科举考试，决意另寻途径入仕。起初，益州（治所位于今四川省成都市）官府召请李白做官，他没有答应。之后，他游历安陆（位于今湖北省云梦县）等地。李白的父亲调任任城（治所位于今山东省济宁市）县尉（主管治安），举家随之东迁。此间，李白结识儒生孔巢父等五人，漫游徂徕山（位于今山东省泰安市东南），写诗饮酒，时称“竹溪六逸”。

唐天宝元年（742年），李白南游会稽（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与道士吴筠以诗交友。不久，朝廷召任吴筠为翰林待诏（朝廷草拟文书的官员），李白随吴筠来到京都长安（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集贤院学士（主管朝廷文书写作）贺知章看了李白的文章大加赞赏，向唐玄宗作了推荐。唐玄宗随即召见李白，同他交谈当朝大事。李白当场献了一篇称颂的文章。唐玄宗十分高兴，设宴招待李白，任命他为翰林待诏。

李白入朝廷任职后仍然放任不羁，经常醉酒。一次，唐玄宗要创作乐府新词，急召李白。当时，李白醉卧在酒店里，传呼他的人用凉水浇泼他的脸，才使他醒来。李白回宫后应命信笔写出新词，歌词“婉丽精切”，深为唐玄宗赞赏。

唐玄宗看重李白的文才，常常请他饮酒。一次，李白喝醉了，把脚伸过去，要玄宗亲信宦官高力士为他脱靴。高力士时任右监门卫将军（警卫部队将领）、知内侍省事（主管后宫事务），位高权重。他不能容忍李白当众对他侮辱，在唐玄宗宠爱的杨贵妃面前谗毁李白。由此，唐玄宗几次想提任李白，都被杨贵妃阻止。

李白知道自己不为高力士、杨贵妃等人所容，日益桀骜放纵。他常与贺知章、侍御史（最高监察机关内设机构长官）崔宗之等八人酗酒吟诗，号称“酒八仙人”。李白酒后每每诗兴大发，借诗抒发其心中的愤懑。他在《蜀道难》一诗写道：“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李白深感官场险恶，在朝廷任职不到两年便请求退隐。他崇尚气节，不堪忍受官场清规戒律的约束，更不愿在达官贵人面前唯唯诺诺。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中，李白写道：“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唐玄宗批准李白辞职，赐予他一些金银。从此，李白“浪迹江湖，终日沉饮”。当时，崔宗之被贬官居住在金陵（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李白常与他吟诗唱和。

李白退隐后时常流露对官场的留恋。他在《梁甫吟》一诗中写道：“君不见高阳酒徒^[1]起草中，长揖山东隆准公。”“狂客落魄尚如此，何况壮士当群雄。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訇震天鼓。”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李白与崔宗之乘船从采石（位于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南）回金陵，他穿上当年在朝廷做官时所穿的锦袍，不顾船上其他乘客怀疑而冒充京官。可是，李白终究没有被朝廷召回做官。

仕途失意使李白更为狂放不羁。他酗酒长饮，以酒浇愁。在《将进酒》一诗中，李白写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酒醒之后，他发出无可奈何的慨叹：“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宣城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

天宝十五载（756年），唐玄宗为避安史之乱^[2]逃往蜀（位于今四川省），传令永王李璘（唐玄宗第十六子）为江陵郡（治所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大都督（军事统帅）。之后，唐玄宗退居太上皇，太子李亨（唐玄宗第三子）在灵武（位于今宁夏区灵武市南）即帝位，为唐肃宗。当时，李白在宿松（位于今安徽省宿松县）、匡庐（今江西省庐山）一带游历。他应永王召请入其幕府，本意是想参加平息安史之乱重返官场。

永王李璘很快召募数万名兵士，谋划在南方另立朝廷。唐肃宗听说永王这一图谋后，传令他回蜀地去朝见父皇。永王拒不听命，于当年十二月率军东下，进抵当涂（位于今安徽省当涂县）。李白发现永王无意率部平叛，而意欲另立朝廷，随即逃至彭泽（位于今江西省彭泽县）隐居。

第二年（757年），永王被朝廷派军击杀。李白受永王牵连被抓捕，论罪该杀。危难关头，兵部尚书（朝廷主管军事的部门长官）、同平章事（宰相）郭子仪出面解救了他。当初，李白游历并州（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时，郭子仪因事犯法。李白见郭子仪气度非凡，设法救助他，使其免于治罪。唐肃宗即帝位之时，郭子仪任朔方（治所位于今宁夏区灵武市南）节度使。他辅佐唐肃宗率兵东征，收复京都，为挫败叛军立下大功。郭子仪向唐肃宗上书，请求以解除他的职务为李白赎罪。由此，唐肃宗同意免除李白死罪，下令将他流放夜郎（位于今贵州省正安县西北）。

不久，唐肃宗发布赦令。李白尚未到达夜郎，遇赦获释，返回浔阳（位于今江西省九江市）。之后，李白又因事被捕入狱。将军宋若思率兵北上，路过浔阳时将李白解救出狱，召任他为参谋。没过多少时日，李白辞职，重返江湖。

经过这样接连不断的打击，李白对仕宦彻底心灰意冷，决意退隐不仕。他在《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一诗中称：“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

晚年，李白穷困潦倒，寄居在其远房叔父当涂县令李阳冰家里。宝应元年（762年），李白病逝，终年六十二岁。

《新唐书》卷二百二《李白传》

《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下《李白传》

卷一百七《永王璘传》

【简评】

毛泽东对李白曾多次作过评价：

“李白的诗，文采奇异，气势磅礴，有脱俗之气。”（《毛泽东读书笔记》上，毛泽东同毛岸青、邵华的谈话）

“李白的《蜀道难》写得很好。有人从思想性方面作各种猜测，以便提高评价，其实不必。不要管那些纷纭聚讼，这首诗主要是艺术性很高，谁能写得有他那样淋漓尽致呀，它把人带进祖国壮丽险峻的山川之中，把人们带进神奇优美的神话世界，使人仿佛到了‘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上面了。”（《毛泽东读书笔记》上，毛泽东1975年同芦荻的谈话）

“李白讲秦始皇，开头一大段也是讲他了不起。‘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一大篇，只是屁股后头搞了两句：‘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就是说他还是死了。你李白呢？尽想做官！结果充军贵州，走到白帝城，普赦令下来了。于是乎，‘朝辞白帝彩云间’。其实，他尽想做官。《梁甫吟》说现在不行，将来有希望。‘君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指挥楚汉如旋蓬’。”（《毛泽东读书笔记》上）

【注释】

[1]秦朝人郦食其，陈留高阳（位于今河南省杞县西南）人，家贫落魄，嗜酒，人称狂生。他投附起兵反秦的沛公刘邦，为其出谋划策，建议刘邦攻陈留、守敖仓（秦朝所建粮仓，位于今河南省荥阳市东北敖山上）。后来，他奉汉王刘邦之命游说齐王田广，被田广烹杀。

[2]唐天宝十四载（755年），范阳（治所位于今北京市）等三镇节度使（军政长官）安禄山发动叛乱，率兵攻入京都长安，安禄山死后，其部将史思明继续叛乱。叛乱历时七年多，至宝应二年（763年）被平息，史称安史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