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和归隐江湖

张志和归隐江湖

张志和原名龟龄，是唐婺州金华（位于今浙江省金华市）人。其父张游朝精通《庄子》^[1]、《列子》^[2]，著有《南华象罔说》等书。张龟龄年少时受其父熏陶，博学多才。十六岁那年，他去京都长安（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入太学（朝廷主办的最高学府）读书，应明经（一种类似选取进士的考试科目）考试，以通晓儒学经书中榜。接着，唐肃宗召见张龟龄对策（以治政方略考问应答）。当时，朝廷军队收复长安不久^[3]，百废待兴。唐肃宗就治政方面的问题向张龟龄提出策问，张龟龄应答十分圆满。唐肃宗特别赏识张龟龄的才学，任命他为翰林待诏（朝廷草拟文书的官员），接着转任他为左金吾卫录事参军（警卫部队文秘官），并将他的名字由“龟龄”，改为“志和”。

不久，张志和因事失误被贬为南浦（治所位于今重庆市万州区东）尉（主管治安）。唐上元元年（760年）闰四月，唐肃宗颁布大赦令^[4]，张志和得以调离京都近一些的地方安排官职。张志和受道家思想影响，本来就怀有超然遁世的理念。经过贬谪后，他再也无意于仕宦。回到京都不久，他即以回乡治丧为由，请求辞去官职。临行前，唐肃宗赐给他一名童仆和一名婢女。

张志和回乡后，其兄浦阳（治所位于今浙江省浦江县）尉张鹤龄担心他寄身江湖，不肯归家，在会稽城（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的东郊为他买块地，盖了几间草房，让他居住。张志和闭门谢客，专心写作，“十年不出”，撰著《玄真子》十二卷、《太易》十五卷，纵横立论，阐述道家思想。京兆（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人韦诣为张志和的《玄真子》作了《内解》。此间，张志和接受当地官员征派，穿着粗布衣参加修河，担着竹筐和众人一起挑土，毫无怨言。

后来，张志和把更多的时间用于漫游江湖。他常常乘着一叶扁舟，“浮三江，泛五湖，自谓烟波钓徒”。张志和将皇帝赐给他的奴婢配为夫妇，给少男取名为渔童、少女取名为樵青，自己则寄身江湖，独往独来。他在词中写道：“霅溪^[5]湾里钓鱼翁，舴艋为家西复东。江上雪，浦边风，笑着荷衣不叹穷。”（孔范今主编《全唐五代词释注》张志和《渔父》五首之三）

张志和虽自称“烟波钓徒”，但“每垂钓不设饵，志不在鱼也”。他性格刚强，为人坦诚，世事洞明，无忧无虑。他藐视权贵，淡泊名利，“视轩裳^[6]如草芥，屏嗜欲若泥沙”。他孤傲不群，清贫自守，隐居后很少与外界接触。一次，校书郎（朝廷校注典籍的文官）裴修等人前来看望他，问他与哪些人还有往来，他回答说：“我与天下人共同居住在太虚之中，夜晚同以月光为灯照明，与所有的朋友未曾离别，谈不上你来我往。”

张志和善于绘画山水。他常常在宾客鼓笛声中作画，乘着酒兴，“或闭目，或背面，舞笔飞墨，应节而成”。大历九年（774年）八月，张志和应邀拜访大书法家湖州（治所位于今浙江省湖州市）刺史（行政长官）颜真卿，临场作画。颜真卿对张志和的画技叹为观止，他后来追述道：“俄挥洒，横布而纤纩霏拂，乱抢而攒毫雷驰；须臾之间，千变万化，蓬壶^[7]仿佛而隐见，天水微茫而昭合。观者如堵，轰然愕眙。”

张志和不仅画技高超，其所写诗词尤其脍炙人口。他的《渔歌子》一词，描绘江南水乡的美丽风光，成为人们传诵不息的千古绝唱：

西塞山前^[8]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新唐书》卷一百九十六《张志和传》

卷六《唐肃宗本纪》

颜真卿《浪迹先生玄真子张志和碑铭》

【简评】

张志和崇尚道学，性格豪放。他才华横溢而不为当世所用，退隐江湖而与世无争。他“齐得丧^[9]，甘贱贫。泛湖海，同光尘。宅渔舟，垂钓纶”（颜真卿《浪迹先生玄真子张志和碑铭》，见冯涛等主编《千古传世美文》，孟二冬编注《隋唐五代卷》上），浪迹江湖，隐而不归，成为人们心中永远的“烟波钓徒”。

【注释】

[1]战国时期庄周著，为道家经典之一。

[2]战国时期列御寇著，为道家名篇。

[3]唐天宝十五载（756年），原范阳（治所位于今北京市区）等三镇节度使（军政长官）安禄山发动叛乱，第二年领叛军攻入长安。唐玄宗逃往成都（位于今四川省成都市），退称太上皇。太子李亨受命在灵武（位于今宁夏区灵武市西南）即位，是为唐肃宗。接着，他率军东征，于至德二载（757年）秋天收复长安。

[4]唐肃宗返回京都至宝应元年（762年）四月去世，先后于乾元元年（758年）二月和十月、上元元年（760年）闰四月、宝应元年三月和四月多次发布赦令。据文意推算，张志和遇赦似为上元元年闰四月。

[5]位于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内。

[6]朝廷大臣的轩车和官服。

[7]即蓬莱，此处泛指海中之山。

[8]西塞山位于今浙江省湖州市境内。“湖州磁湖镇道士矶，即张志和所谓‘西塞山前’也”。“矶一名西塞山，即玄真子《渔父辞》所谓‘西塞山前白鹭飞’者”。（上海古籍出版社《词林纪事·词林纪事补正合编》卷之一）

[9]不计较个人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