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家庭后的提醒
有一个笑话是这样讲的:一对父子分别交了女朋友并很快结了婚,这本来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问题是他们的女友来自同一个家庭,而且是一对母女。更要命的是,父亲的女友是这个家庭中的女儿,儿子的女友是这个家庭中的母亲,每天他们彼此间的称呼成为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更糟糕的是,假如他们分别有了儿子,那么母亲生的小孩既是女儿的弟弟又是她的孙子,而女儿生的小孩既是母亲的弟弟还是她的外孙……
第一次听到这个笑话的时候,真的笑翻了,而且是越想越好玩。后来,研究单亲部落涉及到再婚以及混合家庭的问题时,我总会想起这个笑话。不同的是,混合家庭可不像这则笑话一样总能让人这么快乐,更多的是生活对人们实实在在的考验。当然,如果能够超越这些考验,人们会品尝到更耐人寻味的幸福。
总体来看,再婚家庭的现状并不让人乐观。据统计,高达42%的孩子生活在有继父母的家庭里,常常感觉愤怒、沮丧及焦虑。其中25%的孩子几乎从不主动与继父母搭话,视继父母如“一团必须在这个家庭晃悠的空气”,认为继父母待自己再好,也透着一股“假惺惺”。38%认为继父母的到来,剥夺了亲生父母一方对自己的关注和爱,使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下降。这部分孩子甚至采取”不合作态度”,总是与继父母拧着干,并从继父母的痛苦中收获一种别样的快感。高达47%的孩子认为继父母也带来了孩子,很难公平地对待自己。
一个15岁的女孩子告诉我,说她的继母对亲生子“很亲密”,对她“很冷淡”,理由是,“她说话时从不看我的眼睛,我做错了事她从不惩罚我。她也从来不拥抱我。我羡慕弟弟挨打、得到亲吻和拥抱。”挨打和拥抱都满足了孩童的”皮肤饥饿”,而继母几乎从未满足过她的这种心理需要。继母对她的迁就,总提醒她和弟弟来自不同的母亲所以”待遇”不可能相同。这让她感觉自己始终没有走进继母的心,始终是一个“外人”。
烦恼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大人,是“新家庭”中的每一个人。毕竟,再婚家庭的感情基础比较薄弱,而禁忌却又比原生家庭多,无可回避,再婚家庭对每个家庭成员来讲都是一个考验。
这种考验来自多个方面,我们需要有足够的信心、智慧、耐心以及包容和接纳的能力。很多重组家庭中的人试图这样生活,好像其他人不存在一样。这是一种消极的关系,这种冷漠也说明了他们对改善关系多么缺乏自信和勇气。但是,并非有了勇气和热情,就能建立好的家庭关系。
我见过很多继父母特别急于表达自己对孩子的爱和责任,企图尽快地让大家彼此融入新家庭,然而事实上,他们的“好心+努力”带来的结果让他们十分委屈。他们总是向别人抱怨:为什么孩子一点也不领情?他们不知道,他们对于孩子来讲实际上还是一个陌生人,甚至被看成不受欢迎的入侵者以及来和他们抢夺爱的人。事实上,在新家庭建立之初,这是十分自然的情况,和孩子是否善良和可爱几乎完全无关。
继父母过于渴望孩子的接纳和认同,反而会令他们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不自然,这无疑又为亲密关系的建立制造了障碍。最好的方式是顺其自然,既不懈怠也不刻意。
我的一位年龄较长的朋友娶了小自己很多的妻子,但是不到两个月,妻子就和他女儿打成了一片。一次就餐的机会,我听到这位女儿亲口说出了其中的缘由。她说:“我纯粹是为‘完成作业’才跟继母一起去打沙滩排球的,因为我忘了涂防晒霜,结果在洗澡时发现自己晒蜕了皮。继母把自己的防晒修复霜借给我用,教我敷冰牛奶以消除红肿。这一举动明显改变了我和继母的关系。我开始认为:爸爸娶了年轻女子也挺好的,我们在时尚方面很谈得来,我所知道的歌手和影星,她都津津乐道。还有,她居然懂得在冰牛奶里泡薄荷能做晒伤修复。这一点,又十分接近我的妈妈。”
所以,我们必须提醒自己,即便你是最完美的继父母,建立和新子女的和谐关系,也需要一定的过程慢慢来。这个过程究竟有多长,只能由你们和孩子的互动来共同决定,而且,你不能着急。
当然,不着急不意味着仅仅是等待。我们不期望一次尝试就一定能够成功,但是却要积极地尝试。一个叫詹妮的瑞典女孩在日记中写道:
我一直对继父“横眉冷对”,因为继父是海员,他一回来我就不能住妈妈的房间,得去睡阁楼。但有一回继父带我上了海轮,参观他工作的地方。看到那么多船员都对他毕恭毕敬,喊他‘船长’,而他一一回礼,并有条不紊地安排别人做事,我心里也不由自主升起对他的崇敬感。
继父还抽出时间带我们去露营、出海钓鱼、驾驶帆船。我的母亲出差去了纽约,这几天,只有我们姐弟俩与继父朝夕相处。按照“再婚之家同盟”的安排,继父充分展露了他多才多艺、富有毅力和魄力的一面。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不该对他冷淡,他是我们一家的守护神。
瑞典是世界上离婚率非常高的国家,瑞典人深知再婚家庭需要更多努力,于是他们针对再婚问题,建立了很多名曰“再婚之家同盟”的组织,该类组织每年都举行一项“重新认识你的继父母”活动,倡议再婚家庭完成“五个一工程”:
1.与继父母共同完成一项体育运动;
2.与继父母通一次信;
3.跟继父母上一天班;
4.继子女与继父母单独度假一次,至少3天;
5.继子女与继父母互相帮助对方完成一个心愿。
我非常赞同这些倡议,总是对来向我咨询的再婚朋友提供这样的案例和材料。中国现在还没有这样的专门组织,我和我的同事筹建的“单亲天使互助中心”吸纳了他们的经验,尝试着开展相关的活动,欢迎读者朋友参加。我们希望大家增强这样的互助意识,自发组建更多的互助组织。
再婚家庭比“原装家庭”更难,但一旦你克服了这个困难,你收获的幸福也更多。
拥有公正之心和恰当的是非观对于继父母来说也很重要。很多时候,分寸感是最关键的因素。如果对亲生子女表现出过多的爱和亲昵,自然会让继子女感受到冷落甚至受伤,所以,我们所有能够体现亲子之爱的言行,都应该让亲生子女和非亲生子女享有同等的机会。比如做游戏一起做,聊天一起聊等。如果你和继子女的关系尚未发展到可以聊天、做游戏的程度,那么,你就要避免当着继子女的面过多出现你和亲生子女在一起玩的情况。
那么,对亲生子女的要求要不要比继子女严格呢?我曾经接到南京一位倪女士的电话,她说她为两个女儿的问题困扰了很久了。她说:
“我们是再婚家庭,我抚养着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年14岁,小女儿今年11岁。再婚的时候,丈夫和前妻生的女儿还不到两岁,即大女儿。都说继母难当,做继母的我想好好疼爱大女儿,不让她受委屈,所以事事都以她为先。最近两年,家里很不平静。小女儿总是说我和她父亲偏向姐姐,说每当姐妹之间有了矛盾的时候,我们总是怪她、总是批评她,什么错事都是她的,什么好事都是姐姐的。为此,小女儿经常和我生气,对我很不满。我还感觉到大女儿也和过去不一样了,对我有种说不清的隔膜。”
显然,倪女士建立了不恰当的原则。大概是小女儿的不满,导致小女儿和大女儿和谐关系的改变,这又影响到大女儿的情绪和状态,从而整个家庭都陷入了因为最初的不恰当原则而带来的烦扰。
中国文化中历来有克己奉人的倡导,有的情况下,这是一种高贵和大度的精神,而在另一些情况下,这是“不拿自己当人”,成为一种不恰当的无私,是低自尊的表现。倪女士的做法对小女儿来讲是不公平的。她不懂得公正是爱的前提。短期的相处可以什么都不计较,而长期发展的关系一定要以公正为前提。
显而易见,后妈难当,后爹也不好做。但是,我认为当不好后妈后爹的人,往往也做不好亲妈亲爹。固然继子女不是自己亲生,不太能担待,多了提防猜疑之心,但亲妈和后妈在主要问题的本质上是相通的。无论孩子有多少提防之心,你能持续不懈视如己出地爱他、得体地对待他,总会有一天,你们会形成令人羡慕的新的亲情。王光美女士(刘少奇夫人)幼年在一个再婚家庭中长大,成年在一个再婚家庭中做母亲。其女儿回忆幼年经历,说家里氛围非常和谐、温暖,很长时间,他们都不知道谁不是妈妈亲生的。有人问王光美做继母怎么能做得这么好,王光美说:“我妈妈就是这样。”可见,后妈还是能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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