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秦厉王杀人成性

前秦厉王杀人成性

前秦（都长安，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寿光元年（355年）六月，前秦高祖苻健病危。临终前，他嘱托太师（名誉丞相）鱼遵、丞相雷弱儿、太傅（名誉丞相）毛贵、司空（名誉丞相）王墮、尚书令（丞相）梁楞、左仆射（副丞相）梁安、右仆射（副丞相）段纯、吏部尚书（朝廷主管官吏任免的部门长官）辛牢等八位大臣，要他们共同辅佐太子苻生执政。

苻生自小瞎了一只眼睛，性情暴烈，忌讳别人提他的瞎眼。一次，他的祖父苻洪逗他说：“听说眼瞎后不再流泪，是吗？”苻生当即拔刀刺向自己的瞎眼，回答道：“这不是流泪了吗？”之后，苻洪对苻健说：“苻生这个孩子狂暴悖逆，应当早点把他除掉，不然的话，长大后必然要害人。”苻健准备将苻生杀死，被苻雄（苻健之弟）劝止。后来，太子苻苌（苻生之兄）在同东晋（都建康，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军队作战中阵亡，前秦高祖将苻生立为太子。

太子苻生本来就凶暴嗜酒，雄勇好杀，前秦高祖临终前还特意告诫他说：“将帅大臣如果不听从你的命令，可以逐步把他们除掉。”这样，苻生继位为王不久，前秦朝廷的悲剧便开始了。

前秦厉王即位后第一件事是要改变年号。群臣议论认为，没过一年改变年号不合礼法。厉王大为恼火，经追查得知，是右仆射段纯首先对改变年号提出异议。厉王随即下令将段纯处死。

当年九月，厉王听说星象显示国家将有大丧，心中非常害怕，认为皇后与皇帝同时君临天下，决意处死皇后，“以塞大丧之变”。于是，厉王下令将梁皇后及其父左仆射梁安、尚书令梁楞（似为皇后伯父）及梁皇后之舅太傅毛贵诛杀。

十二月，厉王听信左仆射赵韶、右仆射董荣的谗言，下令杀死丞相雷弱儿及其九个儿子、二十七个孙子。

司空王墮正直刚烈，视董荣等人为“鸡狗”。董荣等人对王堕十分憎恶。

寿光二年（356年）正月，董荣等人借天象发生变异，谗毁王堕。厉王随即下令将王堕处死。

当月，厉王宴请群臣，要尚书令辛牢主持酒宴。酒喝得正热闹的时候，厉王责怪辛牢坐着没有劝酒，随手拉开身边的弓箭将辛牢射死。

三月，厉王下令调集民工修建渭水桥。金紫光禄大夫（主管议论朝政得失）程肱以农忙在即，加以劝谏。厉王拒不纳谏，下令将程肱处死。

四月，京城长安刮了一阵大风，树倒瓦飞。有人传说贼寇来了，厉王吓得接连五天不敢打开皇宫大门。事后，厉王听说没有贼寇到来，下令将传谣的人抓捕，处以剖腹挖心。厉王之舅左光禄大夫（主管谏议）强平劝谏厉王要爱护老百姓，减缓刑罚。厉王勃然大怒，令人凿开强平的头顶。厉王之母强太后为其弟惨死忧伤过度，不久亦含愤去世。

寿光三年（357年）五月，长安城中流传“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的民谣。厉王梦见大鱼吃蒲草。据此，厉王下令将太师鱼遵及其七个儿子、十个孙子全部处死。

至此，前秦高祖嘱托的八位辅政大臣，全被厉王诛杀。

前秦厉王嗜杀成性，反复无常，使得群臣无所适从。他曾询问身边侍臣：“人们对我这个皇帝评价如何？”有人答道：“天下人都称颂陛下英明。”厉王指责这个人谄媚讨好，令人把他拉出去斩杀。当时亦有人回答说：“天下人说陛下的刑罚稍微偏重一点。”厉王则指斥这个人诽谤他，又令人将他斩杀。朝中大臣惧怕厉王随意滥杀，人人自危，度日如年。金紫光禄大夫牛夷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会被无故杀死，请求离开京都去荆州（治所位于今陕西省山阳县）任职。厉王戏称要给他安排像鱼遵那样的官位。牛夷自知大难临头，回家后便自杀了。

前秦厉王对皇亲国戚和身边大臣动辄杀戮，对一般臣民更是草菅人命。

将军强怀率部与东晋军队作战阵亡，前秦高祖生前没有来得及对他追封。一次，前秦厉王出游，遇上强怀之妻樊氏拦路上书，陈说强怀忠烈，请求加封他们的儿子官爵。厉王非但不加抚慰，反而将樊氏一箭射死。

厉王常常一连几个月不理朝政。他昼夜饮酒，且借酒杀人。一次，厉王在咸阳故城（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东北）宴请众臣，对于迟到未能按时入席的大臣，他下令一概将其斩首。

厉王因为一只眼瞎，特别忌讳别人提及“残、缺、偏、只、少、无、独”等字眼，许多人因为触犯这一忌讳而被他残杀。一次，太医令（主管宫廷医药）程延配制保胎药，厉王询问要配入多少人参，程延回答只要少许一点即可。厉王认为程延是在讥笑他瞎眼，当即将程延的双眼球凿出，然后将其斩首。

厉王身边总是放着锤子、钳子、锯子、凿子，被他截断小腿、锯断脖子、砸断肋骨的人，数不胜数。他还多次杀害怀孕妇女，剖腹取胎。他不止一次令人剥下犯人的脸皮，强逼其唱歌跳舞，借以取乐。

前秦厉王堂弟、东海王苻坚博学多才，有治理天下的才志。厉王对他十分忌恨。苻坚与侍中（侍从皇帝的主官）吕婆楼等人要好。他们知道不为厉王所容，对厉王严加防备，且图谋将厉王除掉。

当年（357年）六月的一天晚上，前秦厉王对侍候他的一名婢女流露，次日他将要杀死苻坚和苻清（苻坚异母兄）。该婢女在厉王熟睡之后，连夜将这一信息报告苻坚兄弟。苻坚、吕婆楼当夜领兵闯入皇宫。警卫将士未加阻拦，随即归附苻坚。当时，厉王酒醉后昏睡未醒，苻坚下令把厉王拖到另一个房间，将他杀死。

第二天，朝廷文武百官听说厉王已被杀死，无不为之欢呼跳跃，一致拥戴苻坚即位为大秦天王。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五《苻氏据长安》

《晋书》卷一百十二《苻生载记》

卷一百十三《苻坚载记》

【简评】

司马光认为：“顾命大臣，所以辅导嗣子，为之羽翼也。为之羽翼而教使翦之，能无毙乎！知其不忠，则勿任而已矣；任以大柄，又从而猜之，鲜有不召乱者也。”⁽¹⁾

笔者认为，前秦高祖苻健最大的失误是立苻生为太子。苻健既然知道他是孽子，且曾动意将其杀掉，后来就不该将他立为太子，让其继位。至于苻生诛杀大臣，滥杀无辜，亦并不完全取决于苻健临终前的那番嘱咐，而是由其本性决定的。这样的杀人恶魔当然不会有好下场。

【注释】

(1)《资治通鉴》卷一百《晋纪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