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废黜秦王

宋太宗废黜秦王

北宋建隆二年（961年）六月，杜太后病危，召宋太祖和宰相赵普接受遗命。太后向太祖问道：“你想过没有，你是怎么得到天下的？”太祖只是伤心哭泣不能回答。太后认定要他回答这个问题，太祖答道：“这全靠祖上和太后的积德。”杜太后断然否定说：“你说得不对，是周世宗让幼儿继位⁽¹⁾造成的。当初，周氏如果有年长的君主，天下怎么会为你所有？你百年之后，应当将皇位传给你的弟弟。天下如此之大，百姓亿万之众，只有立年长的国君，国家才能长治久安。”宋太祖哭拜道：“儿不敢不照母后的教导办。”杜太后转而对赵普说：“你在场亲耳听到，要记下我的话，不可违背。”杜太后看了赵普的记录，要他在记录后面签名，在她床前发誓日后照办，并令他将该遗令稿妥为收藏。

开宝九年（976年），宋太祖病逝⁽²⁾。临终前，他遵照母太后的遗训，把皇位传给其大弟赵光义（杜太后第三子，宋太祖为杜太后第二子，其长子赵光济早逝）。宋太宗赵光义即位后，任命其弟赵廷美⁽³⁾为中书令（主管草拟并发布诏令）兼开封尹（京都地区行政长官），封他为齐王，并颁布诏书称“太祖子及齐王廷美子并称皇子，女并称皇女”。后来，宋太宗又将赵廷美进封为秦王。

太平兴国七年（982年）三月，如京使（虚职武官）柴禹锡、东上门使（主管宫廷礼仪）杨守一告发秦王赵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据此，宋太宗下令将赵廷美由开封尹调任西京（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留守（主管军政事务）。

不久，赵普复任宰相，告发宰相卢多逊与秦王赵廷美暗中勾结。宋太宗大为恼火，罢免卢多逊宰相职务，保留其兵部尚书（朝廷主管军事的部门长官）职务，接着又下令将卢多逊逮捕入狱。卢多逊在狱中供称，他多次派中书守当官（机要官员）赵白向赵廷美透露朝廷机密，又曾要赵白传话给秦王，希望皇上驾崩，以便尽力事奉大王。秦王府小吏樊德明供称，秦王曾派他向卢多逊答复：“你说的正合我意，我也愿皇上早日驾崩。”另查，秦王还私下赠给卢多逊弓箭。

依据上述材料，宋太宗令文武大臣讨论处理意见。太子太师（太子辅导老师，宋太宗此时尚未立太子，为虚职）王溥等七十四人奏称：“多逊及廷美顾望呪诅，大逆不道，宜行诛灭，以正刑章。赵白等处斩。”宋太宗最后下令，将“廷美勒归私第”，卢多逊及其家属流放崖州（位于今海南省三亚市西北崖城镇），赵白等人处以斩首之刑。

赵普认为不宜让赵廷美留居西京，指使开封知府（行政长官）李符上书宋太宗，称赵廷美不肯悔过，怀有怨气，应将他流放到边远地区去，以免其作乱。于是，宋太宗下令废赵廷美秦王位，将他贬为涪陵县公，迁居房州（位于今湖北省房县）。

雍熙元年（984年），赵廷美抵达房州不久，“因忧悸成疾而卒”，时年三十八岁。

此后，宋太宗向宰相等大臣披露：赵廷美的母亲耿氏是他的乳母，耿氏改嫁先帝后生赵廷俊。他让赵廷俊侍从左右，赵廷俊却将宫禁秘密泄露给赵廷美。西池水心殿修成后，他准备乘船去水心殿，赵廷美与其亲信密谋，想借机起事，没有得逞。接着，赵廷美又谎称有病，企图等待他去看望时动手，此事又被人告发。宋太宗说：“赵廷美罪该杀头。我不想公开他的丑行。我对于赵廷美问心无愧！”宋太宗说到这里很伤心，“为之恻然”。

对于赵廷美被废逐，还有另一种说法。杜太后和宋太祖本意，是要宋太宗传位给赵廷美，由赵廷美再传位给燕懿王赵德昭（宋太祖次子，其兄早死）。后来，宋太宗听说有人谋立赵德昭为帝，借故怒斥赵德昭，致使赵德昭自杀。此后，秦惠康王赵德芳（宋太祖第四子。宋太祖共生四子，其第三子赵德林早死）一觉突然睡死。赵廷美因德昭、德芳之死而“始不自安”。接着，柴禹锡等人便告发赵廷美谋逆。赵普密奏杜太后临终遗命之事。宋太宗令人打开金柜，览视赵普当年所记杜太后遗命。赵普奏称：“太祖已经失误，陛下岂能再失误啊？”于是，赵廷美获罪⁽⁴⁾。

《宋史》卷一《太祖本纪一》

卷四《太宗本纪一》

卷二百四十二《杜太后传》

卷二百四十四《魏王廷美传》、《燕王德昭传》

《秦王德芳传》

【简评】

清代学者王夫之认为：“杜后之命非正也。”“传弟者，非太祖之本志，受太后之命而不敢违耳。迨及暮年，太宗威望隆而羽翼成，太祖且患其逼，而知德昭之不保。”⁽⁵⁾

【注释】

(1)后周（都汴，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显德六年（959年）六月，后周世宗去世，由其年仅七岁的儿子柴宗训继位为恭帝。第二年正月，原殿前都点检（警卫部队长官）、归德军（治所位于今河南省商丘市）节度使（军政长官）赵匡胤乘奉命出征之机，发动政变，领兵攻入汴，废后周恭帝，改国号为宋，自行即位，是为宋太祖。

(2)关于宋太祖死因及晋王继位，历来说法不一。说法之一，宋太祖病重后，晋王深夜入其寝宫，“酌酒对饮。宦官、宫妾悉屏之，但遥见烛影下，太宗时或避席”。“禁漏三鼓，殿雪已数寸，帝引柱斧戳雪”。“将五鼓，周庐者寂无所闻，帝已崩矣”（中华书局出版的北宋文莹所著《湘山野录·续录·玉壶清洁》。陈振《宋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认为：宋太祖病重，其帝位被他的二弟晋王赵光义所夺。宋太祖可能是被晋王杀死的。杜太后临终遗训系赵普为讨好宋太宗而编造的。

(3)《宋史》卷二百四十二《杜太后传》，记赵廷美为杜太后生，该书卷二百四十四《魏王廷美传》，记宋太宗称赵廷美母为陈国夫人耿氏。《中国历史大辞典》之“赵廷美”条，记其为宋太祖、宋太宗异母弟。

(4)《宋史》卷二百四十四。

(5)《宋论》卷二《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