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谈留守儿童

高志奇：也谈留守儿童

关于留守儿童，最近几年谈的人比较多，尤其是自一些重大事件集中发生在留守儿童身上之后，更是引起了更多的人对留守儿童的关注。其实，现有的一些看法是不准确的，无论是留守儿童的现状，还是留守儿童的成因，基本是千篇一律，缺乏针对性，也没有体现出不同地域的特性。诚然，留守儿童肯定有共性的一面，但是由于不同的地方有各自特殊的情况，所以不同地方的留守儿童，应该有其特殊的情况。因此，对于留守儿童的认识和分析，也应该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态度。粗浅认为，对于留守儿童，应该从这样四个方面去分析和理解：

第一，留守儿童的现状。对于留守儿童的现状，多数人持悲观态度，要么生活贫困，要么无人照顾，要么生活习惯不好，要么缺乏父母之爱等等。也就是说，留守儿童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属于可怜同情的对象。此种观点有真实的一面，因为留守儿童的确面临着不少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党和国家与一些社会组织，甚至个人都在想办法帮助留守儿童，也取得了一定成效。需要强调的是，对待留守儿童问题，不能一概而论，必须进行调查研究，有针对性的进行帮扶，而不要想当然的去帮扶。留守儿童的可怜镜像先入为主，使很多人丧失了正确的分析和判断，盲目采取措施进行帮扶。在对一所留守儿童居多的学校进行调查时发现，留守儿童的不少愿望都是可以实现的，相关机构和学校主要通过“微心愿”这个平台帮扶留守儿童，其中有一项帮扶，就是为留守儿童买了很多点读机，但实际上这些点读机只是留守儿童临时起劲想要的，根本没有被留守儿童使用起来，发给他们之后，基本没人使用，严重浪费了资源。此外，还有人专门为留守儿童购买书籍，这些书也没有被留守儿童使用，因为他们并不缺书，他们更多缺的是管教和亲情。在与留守儿童的班主任交谈时，班主任就反映到不少留守儿童有小偷小摸的习惯，甚至还有打架的现象，留守儿童的教育管理难度非常大。从留守儿童的行为和状态来看，留守儿童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怜，由于有政府、学校，还有其它组织在帮扶留守儿童，所以物质方面基本不存在大问题。很多留守儿童也许是因为天真无邪，也许真的是因为没有人管教变坏了，他们的行为，比如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爱吃好喝、没心没肺、不希望有人管等，不禁让人心寒，甚至产生痛恨之心，让人不禁想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此，对于留守儿童的现状问题，一定要深入实地进行调查，根据存在的问题，再有针对性的去解决，千万不要按照一个模子一个路径去看待留守儿童问题。

第二，留守儿童的成因。留守儿童，顾名思义，就是父母长期不在身边，孩子由爷爷奶奶或其它临时监护人看管和教育，而父母长期不在家的原因多半为父母外出打工。实际情况是不是如此呢？回答是否定的。留守儿童的成因其实是非常复杂的，绝不是简单的父母外出打工，长期不在家，对于具体的原因，这依然需要去调查，不能盲目回答。在有些地方，留守儿童的产生的确是由父母外出打工造成的，这也是大家公认的主要原因。但在有些地方，根本不是这样，如我们调查的地方，留守儿童的产生多是由父母的责任缺失造成的。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这个地方留守儿童产生的主要原因是孩子父母离婚或母亲离家出走与人私奔，如此，留守儿童就变成了事实孤儿，而不是简单的留守儿童。“留守儿童”一定是暂时的，因为作为父母他们有照顾子女的责任和义务，而选择出去打工，则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虽然父母的行为对孩子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害，但其出发点是好的。而事实孤儿则不同，事实孤儿与“留守儿童”从性质上来讲，有着本质区别，因为事实孤儿的父母其出发点是自私的，他们的不负责任，对孩子的伤害可能是一辈子的，甚至还会延续给孩子的孩子。在一些偏远山区，由于生活条件差，不少女人就选择逃离山区去城市生活，女人的离开，使男人也变得颓废和没有担当，要么打工顾自己，要么顺其自然糊里糊涂生活，但他们都做出了一个不负责任的举动，那就是放弃了孩子。孩子无父母照看，从表面上看，是留守儿童，其实与孤儿无异。所以，对留守儿童的工作重心应该进行相应转移，要特别关注那些属于事实孤儿的“留守儿童”，因为他们的父母可能暂时都不会回来，尤其是母亲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客观原因造成的留守儿童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原谅的，但是由于人的主观原因，尤其是父母责任心的丧失造成的留守儿童则是不可理解的，更不可原谅。因此，关注留守儿童，需要关注他们真正缺失的是什么，一味地仅从物质上进行帮扶，未必有利于留守儿童的成长。过度关注留守儿童，从表面来看是好事，是对孩子的关爱，其实不然，因为过度关注会强化标签效应，使孩子变得敏感和自卑。要避免过度关注造成的负面影响，就需要用平常心正常心对待留守儿童。

第三，留守儿童的分布。一提起留守儿童，大家都会想到农村，将农村与留守儿童直接划等号，实际上，这种看法和认识是不全面的。城市其实也有留守儿童，城市留守儿童一般在物质上不存在大问题，但其亲情缺失的程度并不比农村轻，而农村留守儿童之所以更容易引起大家关注，主要是因为农村留守儿童的物质需求都没有完全满足，外在状况的显露比较清楚，大家比较容易看得到。城市工作的年轻人，要工作，也要照顾孩子，但是工作时间是固定的，工作任务在正常情况下必须按时完成，否则会影响自己的工作和考核。所以，城市年轻人没有较多的时间照顾孩子，且孩子的需要不能等到父母下班后再去满足，比如孩子的吃喝拉撒就不能拖。现在虽然二胎政策全面放开，但是选择生孩子的人是否会大幅度增加呢？可能未必，主要原因就是孩子的带养问题难以解决。现在很多城里工作的年轻人，因为没有时间带孩子，就选择把孩子送回来家，由老人看管，这些孩子又何尝不是留守儿童。农村的情况与城市有很大不同，农村的农活是给自己家干，迟点早点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再加上农村亲朋好友就在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互相照顾，不像城市生活节奏快，在帮助照看孩子的问题上，基本是孤立无援。与农村相比，城市的留守儿童多半是三岁以下的，且留守时间短，社会负面影响度较低，但也需要关注，因为隔代教育存在的问题多半就是在孩子留守的这段时间产生的，不能解决孩子的留守问题，就无法保证孩子的健康成长。现在的孩子自私，难管理，这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时间家人的过度溺爱和学校教育的走偏造成的。对于城市的留守儿童来讲，出生后父母没有照顾太长时间，父母觉得亏欠孩子，所以对孩子溺爱，而对老人来讲，通常都会溺爱孩子，所以孩子不变得自私都不可能。因此，在国家放开二胎政策的同时，也要考虑孩子的照看问题，即孩子生下后的带养问题，只有这样，大家才会有生二胎的积极性，否则要么选择不生，要么生下来无人带养，导致孩子的人格性格不健全。另外，城市留守儿童也存在父母责任缺失的问题，智能手机的普及，很多年轻人都变成了手机控，父母只顾着玩手机，而忽略了照看孩子，这个问题也比较严重，且难以解决。

第四，留守儿童的出路。留守儿童的出路在哪里呢？悲观地讲，留守儿童是没有什么好出路的，因为难以找到从根本上解决留守儿童问题的对策。留守儿童最缺的是什么？是父母之爱，是亲情，所以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需要将孩子的父母找回来，但是通过什么来保证这个问题的解决呢？应该说，目前还没有办法能够保证。对于城市来讲，需要给孩子的父母较多较长的假期，同时还不能扣工资降待遇，这样孩子的父母才能踏实在家照看孩子；对于农村来讲，需要发展当地经济，减少外出务工人员，以保证孩子的父母留在孩子身边；对于父母责任心缺失造成的“事实孤儿”，一方面要加强婚姻监管，不能轻易结，也不能轻易离，从实际情况来看，“结婚自愿，离婚自由”的原则在一定程度上冲击着婚姻家庭的完整，另一方面要加强教育，这个教育有家庭教育，有学校教育，还有社会教育，要让做父母的明白，抛弃孩子只管自己的自私行为是不对的，这其实说白了就是社会风气的问题。社会的包容度和宽容度提高，并不等于人可以对自己的言行不负责任，当孩子的父母心安理得离开孩子与他人私奔，大家的态度竟然没有过多的指责，而是表示理解，这本身就意味着大家的看法是有问题的，可能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都这样认为，才让留守儿童的父母有了逃避责任的愚蠢选择，而不会想到自己作为父母应该承担的责任。社会风气是多数人的言行形成的，如何唤起留守儿童父母的责任心，恐怕还需要社会的力量予以引导和监督，因为社会力量无处不在，没有人能逃离社会对其行为的监督。所以，不断创新社会治理，加强社会管理，可能才能从根本上有效解决留守儿童问题。

高志奇，作者系延安大学公共管理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