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凤凰周刊-城市》5月份约稿的文章,发表在6月中旬(当然编辑略有修改),到6月27日才上网。当时第六次人口普查详细数据还没有出来,用以前的数据进行估算的,因此文章中的数据略有出入。
在“计划生育好,政府给养老”的宣传下,人们对幸福的老年生活充满憧憬。从1989年第一个“中国人口日”提出至今,比人口总数增长更迅速的是“银发人群”。美国波士顿咨询公司最新报告称:到2050年,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将从2010年的约1.65亿人激增至近4.4亿人,届时将占中国人口总数的34%左右。越来越庞大的“银发人群”勾起了人们的担忧——我们在物质上和精神上真的能够老有所养吗?
在社会发展的推动下,中国生育率从20世纪1970年之前的6.0‰左右下降到1973年的4.5‰。1973年12月中国开始实行“晚、稀、少”的计划生育政策,1980年实行独生子女政策,生育率快速下降,2010年人口普查显示1996年到2010年平均生育率只有1.4‰左右了。而城市生育率下降更快,在1974年就低于更替水平,1979年降到1.5‰以下,2000年只有0.86‰了。
换句话说,1970年以前的育龄妇女(现在的老人)有6个孩子养老,而1996年后的育龄妇女今后却将只有1.4个孩子养老。城市老人孩子更少,主要得靠社会养老。但除了享受特权的国家部门的员工,没有人会得到一笔可观的养老金。
个人养老金缺口如何填补?有人认为可以靠积蓄养老。但物质资本是报酬递减的,辛苦几十年的积蓄今后根本买不到充足的东西,更雇不起保姆。
房地产公司在宣传以房养老;但其实风险很大。中国近年城市房价还高涨,原因之一是全国年轻人口还在增加,城市化还在加速。但中国城市化已经超过50%,东部地区超过60%了,当提高到65%的时候,城市化将非常缓慢。现在很多老人有房子,等他们去世后,房子被推向市场,将改变供求关系。尤其是25岁到29岁首次购房人群(北京平均为27岁)在2015年达到1.28亿的顶峰后快速下降,2026年只有0.71亿人,下降近半!
中国老人数量在迅猛增加,60岁、65岁及以上老人数量将从2010年的1.78亿、1.19亿增加到2050年的4.4亿、3.3亿;而年轻劳动力却在快速减少。上海老年化先行一步,享受养老金的人数已由2008年的290万增加到2011年的330万。由于养老金入不敷出,消费水平如此之高的上海,养老金已经低于全国平均水平了,并且这还是靠每年财政补贴100多亿才实现的。而未来几年享受养老的人数将达到450万,继续靠财政填补显然难以为继。
也就是说中国人口结构已经“沙漠化”,靠传统的粗放式“灌溉”(家庭养老和财政补贴)的方式,显然是种不出“庄稼”来的。中国城市养老急需推广社区养老的“滴灌”技术。
发达国家进行了一些探索,比如2002年美国兴起的“家庭互助养老”就值得借鉴。志愿服务是社区养老机构运营的基础,绝大多数是社区周边的居民,很多还是社区的老人。这些老人既给别人提供服务,也是被服务对象。这种模式最大的优势在于可以满足老年人“就地养老”的愿望,并且费用很低。我曾与一个90多岁的老人交谈过,这个老人在这里生活了60多年,故土难离,他认为去养老院既不自由,也没有老朋友。他平时经常到社区做义工,照顾其他人,在身体欠佳的时候又能得到别人照顾。他认为社区养老在“精神养老”上更令人满意。
但中国目前房价很高,光靠社区力量是无法建立起“无障碍养老环境”的。政府应该在土地供应和城市规划上向社区养老倾斜,并且还需要如日本那样出台一系列有关社区养老的法律与政策。尤其是需要通过税收和舆论等手段鼓励非政府组织、慈善集团参与社区养老,这样不但可以增加养老模式的多样性,满足老人的个性化需求,提高效率和服务质量,而且可以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
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对社区养老非常关键,如果社区内中风的老人比例太高,就会影响社区的运转。因此,给社区提供良好的预防性的医疗服务非常重要。
我们还可以将“养老”与“养育”结合起来,让社区的老人能够参与照管孩子,既做到老有所为,还能享受“绕膝承欢”的天伦之乐。对年轻夫妇来说,也非常放心。
6月11日,我们将迎来又一个“中国人口日”。或许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才意识到:改善养老模式固然重要,但如果“面粉”(劳动力)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社区养老还是难以为继的。比如日本比中国早30年进入了老年社会,已经建立起多样化的养老模式,但由于老年赡养比在持续增加,老人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因此中国应该双管齐下:既提高“制面包技术”(探索养老模式),也果断调整计划生育政策,提高“面粉”的供应能力。
92岁的杨梅英老人,一生没有成婚,膝下无儿无女。她常年身体不好,从四五年前开始,就把社区医院当做自己的家。对她这样的独居老人来说,这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还能享受医保报销,在医院养老远强过养老院。因为社区医院规定,每个住院病人每次最长只能呆两三个月,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家医院。我们记者在采访她的时候,她刚刚从上海一个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转到了一家医院。虽然医保能报销,但是杨梅英每个月还要自费支付护工费和伙食费。摄影 Mindy
81岁的施林妹老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因车祸去世,女儿远嫁日本,如今施林妹一个人独自居住在上海普陀区的一间2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因为患有比较严重的低血压,基本不能自己做饭,每天只能到菜场买点熟食来吃,逢年过节最多也就是买些半成品回来烧一下。即便是每天走到附近菜场的那几步路,施林妹也要时不时地坐下来休息几分钟。到了季节交替的时候就一定要去医院挂营养液,不然漫长的冬季和夏季对她来说将是一种折磨。
家住南京市七家湾社区的76岁的何佩华老人,幼年时因疾病导致双眼失明,终身未嫁,一直与父母相伴生活在20平方米不到的老屋内。父母过世后,何佩华在扬州的弟弟一家投奔过来。侯佩华将大部分的空间让与弟弟一家,自己则在阁楼下窄小阴暗的角落处搭了一张单人床,摆了一个斗柜。
“南京好市民”张有民从退休之后,就走上了与“牛皮癣”的抗争之路,他每天清晨4:30从家出发,一直忙到八九点钟才回家,这一举动已经坚持了10年。此外,张有民还义务帮扶上图中的何佩华老人,有空就给她送些吃用的东西。如今,张有民几乎成了侯佩华的生活代理人,平时到银行取个钱,领个低保费这些事情,侯佩华都放心地托付给了他。
1、南京市锁金村街道的社区居家养老工作一直走在全国前列,2011年底,街道将企业经营引入养老服务,成立“万家帮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图为中心工作人员在教老人做健身操。
2、“万家帮社区养老服务中心”除了承接街道的居家养老服务外,还与公益组织“万家帮家园和谐促进中心”合作,为老人提供丰富多彩的娱乐课程,有剪纸班、摄影班、声乐班、老年大学、心灵茶吧、老年益智健脑训练项目等等。图为老人们在养老中心里一起玩童年游戏,这是养老中心“心灵茶吧”课程中的一项活动,目的是让老人在游戏中得到欢乐,结识更多的朋友。
3、家住锁金村二村的汪卫东老人在“万家帮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宣泄室击打人偶。
4、沙盘游戏是国际上比较流行的一种心理治疗方法,在国外广泛用于幼儿园和小学,成人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进行心理治疗。照片上,王劲节老人摆出的沙盘模型全部与海有关,锁金村“万家帮家园和谐促进中心”的马桦主任介绍说,王老是福建平潭人,所以这可能是他思念家乡的映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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