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4世纪时期,锡耶纳无论在商业上、政治上与艺术上,几乎都与佛罗伦萨并驾齐驱。至15世纪该城发生了激烈党争,其严重之程度,较欧洲任何城市均有过之而无不及。5个党派——锡耶纳人称之为monti,意为诸山丘——都曾先后统治该城,每一党也都先后被革命所推翻,被推翻之后,其较具影响力之党员,有时甚至达数千人之多,即被放逐。
由其中两党所作毁灭对方的誓言中(1494年),我们可以想见他们均处在敌对的痛苦中。一位受惊的目击者这样描述他们:一个寂静的夜晚,在宽阔而暗淡的教堂中,他们严肃地汇集在各走廊下——
他们谈论着那长达八页之多的和平条件,并附带一个可怕的宣誓,充满谴责、诅咒、破门律、念咒召唤恶魔、财物充公以及许多其他听起来骇人的灾祸,对于那些违背誓言的人即使是死前的圣礼也不能拯救他,只有加深他的诅咒。我……相信这是我从未听过的最可怕的诅咒。随后,书记记下所有向祭坛左右两帧耶稣受难像宣誓的党徒名字,当每一位宣誓者轻吻耶稣受难像宣誓时,教堂钟声响起,同时唱诗班亦随着管风琴的伴奏歌颂着“我们赞美上帝”“Te Deum laudamus”。
最后,从这一场骚动、混战中脱颖而出的是彼得鲁奇(Petrucci)家族。1497年潘多尔福·彼得鲁奇自立为主,号称执致者,并计划重整锡耶纳秩序,使之安宁,并实行专制政治。佛罗伦萨亦是在美第奇专制统治下而繁荣的。潘多尔福是个智者,每次危机过后均还能稳住地位,甚至能逃避恺撒·博尔贾的报复。他对艺术家甚为优遇,但由于他常行使秘密暗杀的手段以巩固其政权,所以在他去世时(1512年),大家均欢呼庆贺。1525年这无可挽救的混乱城市付1.5万杜卡特给查理五世皇帝,请求其保护。
在这段和平期间,锡耶纳之艺术有了长足的进展。巴里尔(Antonio Barile)中古传统的奇异木雕,洛伦佐(Lorenzo di Mariano)为芳提吉斯塔(Fontegiusta)教堂建造的富有古典美的高大祭坛。奎尔恰之名乃取自锡耶纳之一乡村名,其早期之雕刻是得到奥兰多(Orlando Malevolti)之经济协助,此人匿称其名为“恶颜”(“Evil Faces”)。当奥兰多因朝代转换,失势被放逐之后,奎尔恰乃离开锡耶纳到卢卡(1390年),在那里,他为卡拉托(Ilaria del Carretto)设计墓碑之图样。后来在佛罗伦萨与多纳泰洛及布鲁尼里斯哥竞争失败后,来到博洛尼亚,为圣彼特尼奥(San Petronio)正门之上方及两侧雕刻大理石雕像。这些作品均为文艺复兴(1425—1428年)最好的雕刻之一部分。70年之后,米开朗基罗在这里看到这些作品,对这些充满活力之裸体像与雄赳赳的男性人像甚为仰慕,深得启示与激励。奎尔恰返回锡耶纳后,10年之间,他大部分的时间均专心致力于制作其主要作品《快乐活泉》(The Fonte Gaia)。在这《快乐活泉》的底部之大理石上,他刻了圣母的浮雕,作为该城的最高主宰,并在圣母之四周刻上了“七种基本的德行”,恰当地加刻《旧约》,并适度地利用空间雕上儿童与动物——整体充满了力的感觉与效果,是米开朗基罗雕刻作风的前兆。锡耶纳人为感谢他的功劳乃称其为伊库甫(Iacopo della Fonte),赏予2 200克朗。他于64岁逝世。他一生致力于艺术,死后为人民所哀悼。
这座神气的城市在14世纪与15世纪先后聘请了百位来自各地的艺术家,将其大教堂装饰成为意大利的建筑之宝。自1413年到1423年,英塔西亚(intarsia)派之主科罗(Domenico del Coro)——教堂工作的监督,他和玛泰奥·乔万尼(Matteo di Giovanni)、多梅尼科·比加弗米(Domenico Beccafumi)、平图里基奥及许多人以大理石雕绘《圣经》中的故事,嵌入大殿堂之底板,成为世界最奇特的教堂走道。费代里吉(Antonio Federighi)为大教堂雕塑两对美丽的洗礼盘,而韦基耶塔(Lorenzo Vecchietta)也以青铜铸制一个闪耀的圣柜。萨诺(Sano di Matteo)在坎坡广场建立商品长廊(Loggia della Mercanzia,1417—1438年),韦基耶塔及费代里吉在其台柱上雕以协调的雕像。14世纪期间,有12座著名的宫殿,诸如萨利贝尼(The Salimbeni)、布西加诺里(The Buonsignori)、萨拉西尼(The Saracini)、格罗塔内里(The Grottanelli)等,以及约在1470年伯纳多·罗塞利诺所设计佛罗伦萨式的皮利洛米尼(Piccolomini)家族公馆。布雷诺(Andrea Bregno)为皮科洛米尼设计之大教堂的祭坛(1481年)。皮科洛米尼于1495年建造一座图书馆,以收藏其叔父庇护二世遗赠给他的书籍,作为中央教堂之一部分,洛伦佐则为该图书馆设计了一个意大利最美的正门。平图里基奥与其助手(1503—1508年)在墙上及宏伟的栋梁上,描绘著名学者教皇生活趣事的图案。
锡耶纳在15世纪拥有许多优秀的画家。巴托里(Taddeo Bartoli)、多米尼科(Domenico di Bartolo)、洛伦佐(Lorenzo di Pietro)、斯蒂法诺(Stefano di Giovanni,即萨色塔)、萨尼(Sani di Pietro)、玛泰奥·乔万尼、弗朗西斯科(Francesco di Giorgio),他们继续加强了锡耶纳艺术的宗教传统,画虔诚的题材与忧虑的圣徒,好像决心要使中世纪时代永远延续下去。斯蒂法诺因为突然闪过脑际的一个念头而恢复其名气。他以简单的线条和颜色画出“三贤人”与随员安详地越过山脉向基督出生之小屋进行之图,他并将圣母之生产图,以三幅优雅的画描绘而成。庆祝圣芳济之与贫穷结合,最后于1450年去世。
直到15世纪末,锡耶纳才产生一位艺术家,其大名——包括美名与恶名,均响遍意大利。其真名为巴齐,但那些与他同时代卑贱的人都改称其为“索多马”,因为他老实得像嬖童。他以高度的幽默感接受了别人不会接受的绰号。他出生于韦尔切利(1477年),但后来搬到米兰,可能跟达·芬奇学过画。在其布雷拉的《圣母玛利亚》(Madonna)画中,他加入了达·芬奇式的微笑,模仿他的《丽达》(Leda)惟妙惟肖,因此有好几个世纪其仿画一直被误为系出于名师之真笔。在洛多维科衰微之后,他就迁居锡耶纳,发展自己的绘画风格,他以人类的形体创作各种基督教主题的画,但带着异教的色彩。也许巴齐就在第一次迁居锡耶纳时,完成了那幅有力的《圆柱旁的耶稣》(Christ at the Column)——关于基督虽受到鞭挞,但躯体丝毫未受伤的故事。他为奥利弗修道院的修士们画了一集关于圣贝尼狄克特之故事的壁画,有些是粗制滥造的,有些则美得迷人,甚至使该男修道院院长坚持“画中的裸体像应该加画衣裳,以维持修道院内心灵之平静”,否则不付酬劳。
1507年银行家A.基吉(Agostino Chigi)访问其出生地锡耶纳时,对索多马之作品极为欣赏,乃邀请索多马赴罗马。教皇尤利乌斯二世将尼古拉五世在梵蒂冈之宅寓之一室,安排给索多马去装饰,但索多马大部分时间却如其绰号般地度过,因而老教皇乃遣其离职,代之以拉斐尔。而索多马在那时期则虚心研究这位年轻名家之风格,并吸收了他那圆熟的涂饰与精巧文雅的手法。基吉为了帮助索多马,乃聘请他在其别墅画亚历山大以及罗萨拉(Roxana)之生平逸事。不久,利奥十世于尤利乌斯之后继位,索多马乃又重得教皇之宠。他为教皇绘卢克莱修自刺而死的裸体画,利奥重赏他,并赐以基督的骑士勋位。
载誉回到锡耶纳,索多马接受许多牧师与俗人请他绘画的委托。虽然他很明显是个怀疑论者,但所画的圣母画像几乎可与拉斐尔的媲美。圣塞巴斯蒂安殉教的主题,是他最偏爱的,而他在比蒂宫所画的圣塞巴斯蒂安像是空前的优秀。在锡耶纳的圣多米尼哥教堂,他将圣凯瑟琳衰弱的表情画得那样逼真,因而巴尔塔萨·佩鲁兹(Baldassare Peruzzi)曾宣称在这方面其画为举世无双的。索多马虽仍从事着这些宗教题材之绘画工作,可是另一方面,他的生活却令所有的锡耶纳人感到讶异,瓦萨里说他是“野兽的追求者”:
他的生活放荡而可鄙,因为他热爱那些经常围绕在其身边的青年幼子,而得到索多马之别号。他并不引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还为这美名写诗,弹着维忽拉唱给他们听。他喜欢让各种奇异的鸟兽充满其屋,诸如:獾、松鼠、猿、豹、矮驴、巴巴利(北非沿海地区)种马、厄尔巴岛(位于意大利与科西嘉之间)幼马、穴乌(鸟类)、矮鸡、斑鸠及类似的动物……此外,尚有一种受其训练会说话的大乌鸦,会模仿其声,特别是在应门时,易为人误以为是其主人之声音。其余的动物都很温顺,经常以它们各种奇特之性情欢跃于其身旁,因此其居屋可称为真正的“诺亚的方舟”,好似动物的救难所。
他同一位家世良好的女子结婚,但其妻在为他生了一子之后即离世了。等到在锡耶纳不受人欢迎、积蓄也用光之后,他便前往安托尼奥、比萨、卢卡(1541—1542年),寻找新的资助人。当这些资助又枯竭之后,他再度返回锡耶纳,与其动物共度7年的贫苦生活后与世长辞,享年72岁。在没有旁人深入的指引下,他已达成所有具有艺术天才者所能做到的境界了。
替代索多马在锡耶纳地位的是多梅尼科·比加弗米,当佩鲁吉诺于1508年抵达该地时,比加弗米即学他的风格。佩鲁吉诺离开后,比加弗米到罗马探寻更深的指导,使自己熟悉古典艺术之遗风,探讨拉斐尔与米开朗基罗两人成功的秘诀。然后又回到锡耶纳,先是模仿索多马的画,后来就与他媲美。贵族院邀请他去绘饰宗教法庭(Sala del Consistorio),他费了6年的时间(1529—1535年),努力在那墙上画上罗马历史,结果,绘画的技巧虽高超,但毫无精神。
锡耶纳的文艺复兴随比加弗米之死而结束了。斐路契虽为锡耶纳人,却离此而去罗马。于是锡耶纳的艺术又重回为宗教服务,当地也很适应于反宗教改革。一直到今天,锡耶纳仍保有很浓的传统气氛,以简单的虔敬吸引好奇的灵魂。每年都举行的多彩多姿的Palio(即赛跑,自1659年始),和不为现代所感染的宝贵传统一起,一直存留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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