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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罗伦萨的曙光(—)

时间:2023-06-2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在他开明的专制下,锡耶纳跟佛罗伦萨一样,变得空前的繁荣。虽然佛罗伦萨不再产生达·芬奇或米开朗基罗,在这时期,没有艺术家可匹敌文雅且举世有名的提香、暴躁的丁托列托或乐天派的韦罗内塞。但是,他在佛罗伦萨和罗马有许多聘书,这表示他的才干比人品好。使大家不解的是他居然差不多成功了,克莱门特七世很满意其结果,竟把真品送给弗兰茨,而把复制品留在佛罗伦萨的美第奇王宫。

统治一个没落的国家要比统治一个强盛的国家容易得多,衰弱便招致外侮,佛罗伦萨再度被美第奇打败之后(1530年),很疲乏地臣服于克莱门特七世的统治,她因暴君亚历山德罗·美第奇被远亲美第奇的洛伦齐诺(Lorenzino de'Medici)所杀(1537年)而高兴,但她不把握住这个机会重建家邦,却接受第二个科西莫·德·美第奇的统治,期待他会表现第一个科西莫的智慧和政治风度。科西莫的直系亲属至此时已经不在,这一个科西莫是第一个科西莫的兄长大洛伦佐·美第奇(1395—1440年)的后代,圭恰尔迪尼安排当时才18岁的新统治者登基,希望变成幕后的势力,但他忘了这位年轻的美第奇族人是乔万尼·美第奇的儿子,卡泰丽娜·斯福尔扎的孙子,至少两代以来都具有刚强的血统。科西莫亲自把政,牢牢地抓住27年的政权。

他的性格和政府好坏兼而有之。他严厉、残酷,不像较早的美第奇族人,他并不费神于维持共和国的形式和名义,他组织侦探的系统,深入每个家庭,而用教区牧师做间谍。他加强信仰统一,跟异教裁判所合作。他贪婪财富与权力,克扣政府的谷粮专卖,苛征臣子的税捐,废除半共和式的锡耶纳,使之跟阿雷佐及比萨一样,变成他领域的一部分,并说服教皇庇护十五世,封他做托斯卡尼的大公爵(1569年)。

在补偿他的专制方面,他组织有效率的行政系统,一支可靠的军队和警察,称职而不腐败的司法体系。他的生活朴实,避免浪费的典礼及展览,节俭地处理财政,留下充裕的国库给他继位的儿子。街道及大路上的秩序及安全,使因一连串的革命而衰竭的工商业复兴起来。科西莫输入新的制品,如珊瑚和玻璃。他邀请并保护葡萄牙的犹太人来促进工业发展。他扩建里窝那,使之成为一个繁荣的港口。他致力于开发梅玛(Maremma)的沼泽地带,清除该地区及锡耶纳附近的瘴气。在他开明的专制下,锡耶纳跟佛罗伦萨一样,变得空前的繁荣。他用一部分财力资助文学和艺术,不浪费且分等级。他更将乌米第圣院(Accademia degli Umidi)提升为斐奥伦提那学院(Academia Fiorentina),使之成为官办的学院,并委之制订合适的托斯卡尼习惯的标准。他跟瓦萨里和切利尼做朋友,并努力争取米开朗基罗回佛罗伦萨。在退位后,又建立一所设计学院(Arte del Disegno),在比萨建立一所植物学校(1544年),在年代和良好的程度上仅次于帕多瓦的一家学校。无疑地,科西莫会辩称,若开始时他不施铁腕,便无法完成这些善举。

到了45岁,这位铁打的公爵已因权力的紧张及家庭悲剧而心神交瘁。1562年,当他正致力于开发梅玛沼泽地带时,他的太太和两个儿子相继患疟疾热而在数月内死去,一年后,又失去一个女儿。1564年,他将实际政权交给他的儿子弗朗西斯科·美第奇,他想用寻花问柳的方式来安慰自己,但发现滥交比婚姻生活更令人生厌。他在1574年死亡,享年55岁。其一生所为,堪与其祖先中最好的相比,也可与最坏的并论。

虽然佛罗伦萨不再产生达·芬奇或米开朗基罗,在这时期,没有艺术家可匹敌文雅且举世有名的提香、暴躁的丁托列托或乐天派的韦罗内塞。但是,在第二个科西莫的统治下,佛罗伦萨繁荣的程度,是一个在叛变和战败中长大的城市中所仅见的。即使如此,切利尼仍批评科西莫所雇用的艺术家是“现代世界所没有的一群”。这是典型的嫉妒。切利尼认为这个公爵是个鉴赏力高而不够慷慨的赞助人,但是,也许是这位能干的统治者比较注重经济重建及政治安定。瓦萨里形容科西莫为“爱护所有艺术家,事实就是爱护所有有才气的人”。发现伊特拉斯坎文化,并挖出著名的狮头羊身龙尾的喷火怪兽(The Chimera)、演说者(The Orator)及女神密涅瓦等雕像的基乌西(Chiusi)、阿雷佐及其他地区的挖掘工作,就是科西莫赞助的,他尽数收购这些文物。1494年及1527年自美第奇王宫掠夺出去的艺术宝藏,加上他自己的收藏,统统存藏在百年前卡卢卡·比蒂已开始储藏的宫堡中,科西莫命巴·阿马那提(Bartolommeo Ammanati)扩建这座宫堡,使之成为他的官邸(1533年)。

阿马那提与瓦萨里这两位当代的建筑大师住在佛罗伦萨。阿马那提为科西莫在比蒂王宫后面建造著名的波波里(Boboli)花园,并在亚尔诺河上搭造美观的圣特里尼塔桥(1576—1570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被摧毁。他也是绘画和雕刻的能手,他在雕刻比赛中打败了切利尼及乔万尼(Giovanni da Bologna),雕刻装饰巴吉诺宫廷的“朱诺”(Juno)。晚年,他为雕刻许多异教人物而道歉,异教文艺复兴(Pagan Renaisance)此时(1560年)已渐趋没落,基督教再度赢得意大利人的心。

使切利尼恐惧的是科西莫宠爱巴吉奥·班迪内利(Baccio Bandinelli),听切利尼痛骂班迪内利是科西莫的消遣之一。班迪内利很不合群,他夸称要超过米开朗基罗,并且极爱批评别的艺术家,致使最温和的圣索维诺都想杀他,几乎每个人都讨厌他。但是,他在佛罗伦萨和罗马有许多聘书,这表示他的才干比人品好。利奥十世希望复制在布尔瓦德尔宫的《拉奥孔》雕像,送给弗兰西斯一世做礼物,比别纳主教便请班迪内利从事这项工作。班迪内利夸言所做的仿制品一定会比真品好。使大家不解的是他居然差不多成功了,克莱门特七世很满意其结果,竟把真品送给弗兰茨,而把复制品留在佛罗伦萨的美第奇王宫(后来便是由此流落到沃夫兹画廊的)。班迪内利为克莱门特和亚历山德罗·美第奇雕了一组巨大的《海克力斯和卡库斯》(Hercules and Cacus),这组雕像被竖立于维奇奥宫的门廊,与米开朗基罗的《大卫王》并列。切利尼不喜欢这雕刻,当着科西莫的面,他对班迪内利说:“若把海克力斯的头发剪短些,他的头就显得太小了……他的双肩使人想起驴背上行李鞍的两个篮子,他的胸部和肌肉也不自然,好像烂瓜袋。”尽管如此,克莱门特仍然认为这是件杰作,除了原定的酬劳之外,还给班迪内利一份丰厚的礼物。他的最后一件作品是给他自己和他的父亲准备的一座坟墓,一完成,他就马上占有(1560年)。假如没有瓦萨里及切利尼这两位能设计又能写的艺术家恶意攻讦,他的名气在今天可能还会大些。

乔万尼是个比较温和的竞争者。他出生在杜埃,年轻时就到罗马去(1561年),决心做个雕刻家,在那边学了一年之后,便带着一件泥土做的模型去见年老的米开朗基罗。这位老雕刻家接过手来,用他有力的手指随处捏压,几分钟之后,就使这件模型更加生色。乔万尼永远记得那次拜访,自此以后,他就一直努力不懈,立志与提香并列。他曾回到佛兰德斯,但是,有位佛罗伦萨的贵族劝他在佛罗伦萨研究艺术,并让他在自己的府中住了3年。在威尼斯城中或近郊,有许多意大利的艺术家,这位佛兰德斯人花了5年的工夫,才使他的作品被人接受,科西莫公爵的儿子弗朗西斯科·美第奇买了他的《维纳斯》。他参加一项竞试,为西贡诺里亚广场设计喷水池。科西莫认为他太年轻,无法担此重任,但是,许多艺术家都认为他的模型最好,也许是这个模型使他受聘为波隆纳建造一座更大的喷水池。从那以后,乔万尼被请回佛罗伦萨当美第奇的官方雕刻师,从此,他便一直有工作做。后来他又到罗马去,瓦萨里把他推荐给教皇,称誉他是“佛罗伦萨雕刻界之泰斗”。1583年,他塑造一群人,后来命名为《莎比妮之劫》(The Rape of Sabines),一个孔武有力的英雄抓住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娇躯紧压在他撑住身子的手上,她的背部是文艺复兴时代最可爱的青铜雕刻品。

在科西莫的重视之下,雕刻家的地位超过了画家。R.吉兰达约想维持其父之完美而不可得,存藏在华盛顿的卢克雷齐娅·苏马利娅(Lucrezia Summaria)画像可做代表。绰号叫巴奇亚卡(Bachiacca)的弗·乌贝蒂尼(Francesco Ubertini)喜欢在小幅的画布上仔细地创作历史画。因出生地而被叫做蓬托尔莫的伊库甫·卡鲁奇(Iacopo Carrucci)机遇非常好,他曾受过达·芬奇、彼罗·科西莫及安德烈亚·萨尔托的指导。19岁时(1513年),他就以一幅画(已逸)震惊艺术界,米开朗基罗亦表赞佩,瓦萨里更称之为“有史以来最好的壁画”。但是,不久之后,让意大利人讨厌的蓬托尔莫竟热衷于丢勒的版画,舍弃意大利风格的柔和线条和和谐,而趋就德国式的粗重,画生理或心智不宁的男女。在佛罗伦萨郊外的西托萨的壁画中,蓬托尔莫用这种条顿风格画基督的情欲所激起的景象。瓦萨里憎恶这种模仿,他说:“难道蓬托尔莫不知道他所致力于摆脱的是连德国人及佛兰德斯人都跑来学习的意大利风格吗?”虽然如此,瓦萨里仍承认这些壁画所表现的力。蓬托尔莫更发挥恐惧性而使他的艺术更为复杂,在他面前,他从不许提及死亡,因恐怕他会被挤死而避免宴会和群众。虽然他本身仁慈且温和,除了他的爱徒布龙齐诺之外,他几乎不信任任何一个人。他越来越渴望孤独,后来竟养成睡在一个只有用梯子可以上得去的楼上房间的习惯,他一上楼后,便把梯子收起来。最后的一件工作——替圣洛伦佐的主教堂作壁画——他单独地工作了11年,包下整个教堂,除了他自己之外,别人不得进入。在完成这项工作之前,他就死了(1556年)。当这些壁画被揭开时,发现人物非常不相称,有兴奋的脸,也有忧郁的脸。让我们用一件较健康成熟的作品纪念他,这就是现在藏在华盛顿的乌哥利诺·马尔泰利(Ugolino Martelli)之画像——柔软的羽帽,沉思的眼睛,闪闪发光的衣服,洁净无瑕的双手。

布龙齐诺因以美第奇为主的画集而闻名,美第奇皇宫就有一间画廊,全是这些作品。自国父科西莫·德·美第奇至科西莫公爵,若我们以利奥十世袋形的脸做标准,这些画是写实的,其中最好的是乔万尼·美第奇的画像,画得惟妙惟肖——英俊、自负、威风凛凛。

科西莫公爵最喜爱的艺术家可能是那位在此书及每一本书的意大利文艺复兴部分占有一半篇幅的乔治·瓦萨里,他诞生于阿雷佐一个已经拥有数位艺术家的家庭,跟西尼奥雷利有远亲关系。他告诉过我们,这位老画家在看过乔治童年的绘画后,如何地鼓励他研究设计图案。判断文艺复兴时代的道德是要考虑到宽大且有远见的赞助行为的,在那些无数的行为之中,有一件是受任命为伊普里托·美第奇及亚历山德罗·美第奇的保护人的西维·帕切里尼(Silviov Passerini)主教把乔治带到佛罗伦萨,在那里,这位12岁的小孩与其他年轻的继承者在一块儿研究致富得权之术。他成为安德烈亚·萨尔托及米开朗基罗的学生,他一生尊奉米开朗基罗——破鼻子及全部的一切——犹若神明。

1527年,美第奇被逐出佛罗伦萨时,乔治回到阿雷佐。18岁时,他的父亲因黑死病而死,他发现他已变成三个姐妹及两个弟弟的监护人。仁慈再度解救他,他以前的同窗伊普里托·美第奇请他到罗马去,在那里,瓦萨里潜心研究古代艺术及文艺复兴时代艺术达3年之久。1530年,再度复辟而成为佛罗伦萨之主的亚历山德罗请他住在美第奇宫中绘画。在那里,他画了这个家族的人像,其中包括在潜心研读的洛伦佐及年轻活泼的卡泰丽娜——作奇想貌,好像已感觉到她将成为法兰西的皇后。亚历山德罗被刺之后,有一段时间,瓦萨里无人保护地到处流浪。现代的批评家并不赞赏他的画,但是,这些画一定曾给他赢得一些名气,因为,在曼图亚有罗马诺供他吃住,在威尼斯,阿雷蒂诺是他魁梧的随伴。他每到一处,便潜心研究当地的艺术,拜访艺术家或其后代,搜集画,做笔记。回到罗马后,他为宾·阿托维提(Bindo Altoviti)画了一幅《十字架之渣滓》(Deposition from the Cross),他告诉我们,这幅画“很侥幸,没有引起当代最伟大的雕刻家、画家和建筑师的不快”。

把他介绍给第二任主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的是米开朗基罗。而在1546年建议瓦萨里为200年来使意大利显得如此杰出的艺术家作传的,便是这位教养极优的主教。在罗马、里米尼、拉韦纳、阿雷佐及佛罗伦萨忙着绘画、建筑的乔治,在百忙之中,将一部分时间义务地奉献给《传记》(Lives),因为“受了对我们这些艺术家的爱护所驱使”。1550年,他出版了《这些杰出的意大利画家、雕刻家、和建筑师的传记》(Vite de'Piúeccelenti Pittori,Scultori,ed architetti Italiani)的第1册,并附一段给科西莫公爵的优美的献词。

自1555年至1572年,他是科西莫的首席艺术家。他重修维奇奥宫的内部,并画了一些与其说是壮丽不如说是巨幅的画,点缀许多墙壁。他建造因政府办公室而名为沃夫兹的一座宏伟的行政大楼,现在成为世界上大艺术陈列馆之一;他领导完成洛伦提那图书馆;他筑了一条室内走廊,使科西莫可以由维奇奥宫及沃夫兹,经由韦基奥桥,直达比蒂宫的公爵新邸。1567年,他花了数个月的时间旅行、研究,一年之后,他出版了一集新的、更大的《名人传》。1574年,他在佛罗伦萨与世长辞,与其祖先同葬于阿雷佐。

他不是伟大的艺术家,但是,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勤勉的求知者,以及除了数次攻击邦迪内利之外一位慷慨而又聪明的批评家。简单、有趣,几乎是托斯卡尼的方言俚语偶尔夹杂着小说的生动色彩,他给我们一本历久弥新、最有趣的书,有很多书都是自此抄袭的。这本书的不准确、超越时代及矛盾之处甚多,但是有趣的资料和公正的阐释更是俯拾皆是,它对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艺术家的影响,就如普卢塔克对希腊及罗马的英雄的影响一样。以后的数百年内,它仍将是世界文学的古典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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