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938年12月,比里·帕侬荣担任泰国外交部部长。在这段任期内,比里·帕侬荣成功地完成了一件大事,即废除过去与西方各国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并代之以新的条约,使泰国在政治、司法和经济等领域的独立主权得到国际社会的承认。这一重大的举措,是民党在创建时提出的六大政治纲领的具体体现。比里·帕侬荣还与英国进行谈判,从英国殖民主义手中成功地收回泰南拉廊府和泰北清莱府的土地主权。
1938年12月—1941年12月,比里·帕侬荣改任銮披汶·颂堪内阁财政部部长。1939年3月,内阁通过了比里·帕侬荣提出的一项新税则,这一税则的主要目的是减轻农民的负担并使他们摆脱对债务人的依赖。政府的外交路线在銮披汶·颂堪的主导之下逐渐发生转变。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英法忙于对付德国对其本土的威胁,无睱顾及他们在东方的殖民地。銮披汶·颂堪政府企图借助战争期间国际秩序的变动,通过与日本结盟,谋求摆脱英法势力的控制。而英法为了对抗日本在东南亚的扩张,力图使泰国保持中立,向泰国提出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建议。1940年6月,《泰英互不侵犯条约》签订并换文。但泰国与法国的条约虽已签字,却迟迟没有换文。銮披汶·颂堪政府向法国驻泰公使提出调整与法属殖民地东部边界的3项备忘录:第一,根据国际法原则,以湄公河深水道作为国界线。第二,尊重天然界线,但法国必须把琅勃拉邦对岸和巴色的湄公河右岸的土地划归泰国。第三,如越南脱离法国统治,老挝和柬埔寨应划归泰国。以上第一、第二两项是重申原议,第三项是新提出的要求。泰国政府示意法国如不能作出圆满答复,泰国政府即宣布搁置《泰法互不侵犯条约》的换文。1940年11月,銮披汶·颂堪政府又发表声明,称呼印支境内与泰族同族源的人民为“同胞”,号召他们“加入我们的宪制,这样将可得到泰国国王的保护”。对此,法国也不示弱,双方发生了边境武装冲突,以后逐步升级,至1941年1月双方陆海空三军都投入了战斗。日本企图从中捞取利益。日本外相松冈表示,日本愿意充当调解人。在松冈外相的亲自主持下,泰法双方代表在停泊在西贡海面的日本巡洋舰名取号上进行谈判,首先达成停止军事行动的休战协定。随后双方又派代表团赴东京,在日本“斡旋”下进行和平条约的谈判,1941年5月9日双方达成协议并签字。按条约规定,泰国恢复1940年《法暹条约》前的东部边界,但必须支付法国赔款,在6年内分期付清。条约还附有一个议定书,规定彼此不得与某一第三国签署旨在实行经济或军事合作以及反对日本或泰国的协定。日本以调解人的身份成功地扮演了泰国的朋友角色。銮披汶·颂堪政府逐渐改变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的中立政策,转而倒向日本一边。
日本方面和銮披汶·颂堪认定比里·帕侬荣是政府中亲英美派的代表人物,便设计将他排挤出内阁。1941年12月16日,人民代表议会任命比里·帕侬荣为摄政委员会委员,8月又升任摄政委员会主席。比里·帕侬荣之所以接受这一职务,是因为反对初露端倪的泰国军人专制统治。比里·帕侬荣利用他担任的职务和社会影响力,充分发挥他的政治智慧,与銮披汶·颂堪的军人专制和亲日路线作斗争,其中包括否决了1942年国王下达的“授权最高统帅向各部厅局发号施令”的谕令,部分限制了銮披汶·颂堪的权势,这也是导致1944年銮披汶·颂堪辞职的原因之一。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美国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驻泰国大使坪上贞二和浅田总领事向泰国政府递交了最后通牒,要求泰国给予日军借道通过的方便。其时,日本已强行把日军开进泰国境内,海军在泰南宋卡、北大年以及沿海的一些港口登陆,陆军则越过印度支那边界向泰国中部推进。外交谈判徒具形式,日本飞机在曼谷上空盘旋。任何推迟或阻挡日军入境的办法都无补于事。銮披汶·颂堪决定同意日军借道泰国,指派外交部长乃里禄·猜耶南与坪上贞二签署协定,其要点是:第一,为急速处理东亚局势,泰国允许日军借道泰国,并尽一切可能给日军提供借道通过的便利。第二,为执行上述条款,由双方军事当局另议详细附则。第三,日本保证给予泰国应有的尊重。
协定签订不到一两天时间,日军便轻易地进驻了泰国首都和全国许多城镇,控制了军事要塞、铁路和其他交通枢纽。銮披汶·颂堪在电台向人民解释说,政府采取不抵抗政策是为了避免战祸。他乐观地声称,泰日一旦互相谅解,日军便会撤退,这是保证泰国“独立”的最好出路。入侵的日本占领军到处张贴泰文布告,散发泰文传单,威胁泰国人说,如果破坏交通,不与日军合作,或者企图逃到国外,都将处以重刑。另一方面,又高唱日泰友好的陈词滥调,在大街上张贴日泰士兵亲密拥抱的宣传画。他们使用软硬兼施的手段,目的是使泰国成为日本的战争伙伴,南下包抄战略要地新加坡,北上攻打英属缅甸,切断滇缅公路这条中国与外界联系的唯一一条战略通道。
1941年12月21日,日本诱迫銮披汶·颂堪政府在曼谷玉佛寺与日本特命全权大使坪上贞二签订了《日泰攻守同盟条约》。条约规定:第一,日本及泰国在尊重相互独立和主权的基础上结成同盟;第二,缔约国任何一方与其他一个或两个以上国家发生武力纷争时,则另一方立即给予政治、经济和军事等一切方面支持和援助;第三,在两国联合进行战争的情况下,合作双方如未获得完全谅解,不能单独与对手休战或讲和;第四,条约签订后立即生效,有效期为10年。这样一来,日本便把泰国绑在其战车上。
銮披汶·颂堪过去玩弄的是拉拢日本打击西方势力的把戏,现在则把自己也出卖给日本。1942年1月25日,銮披汶·颂堪政府正式向英美宣战。
《日泰攻守同盟条约》签订后,日本对泰国的控制日益加强。它利用泰日经济合作的名义,对泰国大肆进行经济掠夺,使泰国成为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战略物资供应地。作为泰国经济命脉的大米贸易业务,被日本三菱公司一个分公司所垄断。1942年9月,日本制定了《对泰国经济措施纲要》。这个纲要规定,泰国经济必须完全按照日本战争需要去改造,确保日本的工业公司、贸易商行和银行在泰国的经济利益。纲要有关条文写道:“为使泰国恪守《日泰攻守同盟》的精神,其经济部门也应同心协力于大东亚战争之实施,同时分别缓急逐步完成其为大东亚经济有机体一员的经济体制”。纲要还规定,为使“泰国在经济上为完成大东亚战争所必须承担的事项及建立有关大东亚经济基础的事项”,泰国实行的各项经济政策必须由日本“予以指导和掌握”。具体措施是设置“日泰经济联合委员会”进行指导和统制。日本全面控制泰国经济的结果,破坏了泰国的经济秩序。为迎合日本对棉花、蓖麻子和黄麻等经济作物的需要,泰国大米种植面积受到削减。泰国进出口贸易由顺差转为逆差,国库收入减少,经济停滞紊乱。
萧条的市场
《对泰国经济措施纲要》还规定,泰国财政金融“应作为东亚金融圈的一环”,为此要“大力实施物价统制、汇兑管理等项”。按1942年日泰双方签订的经济协定规定,泰铢与日元汇兑比率为1:1,这使泰铢贬值36%。1942—1945年,銮披汶·颂堪政府共向日军提供了15亿铢的军费,为了支付日本驻军的庞大开支,銮披汶·颂堪政府不得不大量印发钞票,从而导致通货膨胀和物价飞涨,人民生活费用直线上升。如果以1938年生活指数为100的话,1941年则为132;1942年为176.99;1943年为291.56;1944年3月为409.07。
死亡铁路桂河桥
1942年6月—1943年10月,日本为了修筑泰国通往缅甸的铁路,动用盟军战俘62 000人、18万缅甸人、8万马来亚人和45 000印尼人进行施工。铁路全长415公里,从泰国和缅甸两边同时开工。泰国工程起点为北碧府,缅甸工程起点为丹彪扎亚,经由三塔山口连接两国。这条铁路线原是20世纪初英国人勘探的,因建设难度太大而放弃。日本为了实现占领缅甸、切断滇缅公路的战略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地强行修建这条铁路。当时,北碧府西部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区,气候炎热,瘴气笼罩,粮食和饮水匮缺,条件十分恶劣。加之日本士兵以刺刀、皮鞭威逼,大批战俘和劳工死于工地。据统计,每铺设一根枕木,就有一人丧生,因此这条铁路被称为“死亡铁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这条铁路几乎完全报废。泰国方面修复了一段,作为旅游观光之用。同时,在桂河桥一带修建了纪念馆和盟军战俘公墓,作为对日本侵略罪行的永久控诉。
死于修建死亡铁路的盟军战俘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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