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4年7月26日,老罗敏感到国民公会有一股对他很不满的力量,于是他发表了一通威吓言论,“我依然相信阴谋存在”。这话太吓人了,很明显,他还要杀人啊。
第二天,国民公会开会现场就真的出现了“阴谋”,老罗亲信的发言被打断,有人高喊要打倒暴君,而老罗几次想上台申辩,都被阻拦。随后,大会通过,逮捕罗伯斯庇尔和他的亲信。
巴黎公社还是老罗的拥趸,听说领导被抓,赶紧动手,趁国民大会还没反应过来,又把老罗救了。此时的老罗如果够威够利,就应该果断地再组织一次巴黎公社的起义,推翻他已经不能控制的国民公会,然而老罗突然迟钝迟疑了。
上篇说到,老罗主持国民公会是中间派,为了让自己权力清净,他杀掉了左右两派的头目。而左派是最激进最好斗的。此时此刻,如果左派还在,恐怕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帮老罗夺回统治,然而没有了。
老罗失去了激进派,国民公会却掌握着军队。老罗一让开,国民公会里原本很低调安逸的几个政客就跳出来了。最醒目的是一位来自普罗旺斯的贵族,风流倜傥、有女人无数的巴拉斯。
巴拉斯和军队扑向了市政厅,老罗知道大势已去,预备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枪法不好,没打爆,把下颌打破了(另一说是进入市政厅的小兵打的)。老罗又被国民公会逮捕。
7月28日,不用审判不用羁押,老罗和他的同党游街一圈,上断头台。老罗之前杀那么多人,很多革命党面对死亡都非常洒脱豪放,所以他也想保留最后的尊严,在断头台上还谈笑风生的。不过看客可没人为他喝彩,他也不知道,在他的脑袋飞上天空那一刹那,现场爆发了轰鸣的掌声和欢呼,持续了十来分钟。
老罗一生未婚,生活简朴,传说他喜欢一袭白衣加上一头白色假发,有轻微洁癖。而他在政治上表现出来的果决,也可以归入洁癖。他自己不贪不占,被称为“不可腐蚀的人”,所以他看不上别人生活腐化堕落,比如他的老战友丹东。有洁癖的人,洗东西都比较彻底,所以他的政治清洗才如此的不通情理。历史上对罗伯斯庇尔的评价很多面,说暴君、疯子、英雄、殉道者的什么都有,但是有一点必须承认,他的恐怖统治的确在当时那个形势下保住了法国大革命的成果,保住了法兰西第一共和国。
根据共和历,7月就是所谓的“热月”,推翻老罗的这场政变,被称为“热月政变”。国民公会里所有参与扳倒老罗的人并不是一个团伙,也没有共同的政治主张,他们能联系在一起,纯粹是出于共同的对老罗的恐惧,怕自己成为下一个断头台上的死鬼。所以,当这帮人取得了政权,我们只能叫他们热月党人。
热月党人内部什么派系的都有,清点下来,右派也就是温和派,主张停止恐怖统治的占了大多数,后来没被整死的吉伦特派又回到国民公会。这样一来,主张缓和国内形势,恢复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呼声最高。
热月政变后的法国,真是热闹。雅各宾派恐怖统治时代,主张严肃谨慎,反对奢侈浪费,谁享乐谁有罪。大家都要看无裤汉的脸色、他们的衣着打扮,简朴的生活才是主流,法国人尤其是贵族一直咬着牙过着收敛低调的日子。
雅各宾派倒台,被憋屈了这么久,突然一放松,巴黎人像饿久的人突然看到食物一样,陷入一种疯狂的带有补偿式的享乐状态。舞会、沙龙,所有的骄奢淫逸变本加厉地回归到巴黎人的生活中。
有个西班牙银行家的女儿叫特蕾丝亚·卡巴吕斯成为这段时间的“沙龙圣母”。大家还记得,大革命时代的沙龙女王罗兰夫人主打知性牌,她的沙龙成为革命者交流思想的圣地。卡巴吕斯的沙龙完全不一样,因为沙龙的女主人辗转在男人中间,做过许多高层的情妇,所以每个男人上门都有见识一下的意思。卡巴吕斯本人是个绝色美女,气质风骚,喜欢穿复古的希腊式连衣裙,非常透明。因此,卡巴吕斯的沙龙走的是香艳路线,是巴黎最受欢迎的聚会场所。而她身上肉隐肉现的连衣裙,自然也就引领了巴黎服装的潮流。
老男人去找卡巴吕斯了,年轻的男子呢?那些贵族的子弟们,找出了自己很久不穿的奇装异服,露着胸口,披散着长发,拎着一根短棍,走上大街,占领街道,抓捕雅各宾派的余党,捣毁许多革命的纪念物。
这是一段被突然释放的狂欢,缘于热月党人刚执政时的宽容和放松。然而不久,热月党人就发现,宽容的统治根本无法建立自己的统治秩序。
热月党人关闭了雅各宾俱乐部,取消了产品的限价,市场马上就陷入了一片混乱,投机倒把,追求暴利,大资产阶级趁机发国难财。大革命时发行的货币崩溃,老百姓生活愈发艰难无着。为了面包,民众发动了两次起义,都被热月党人无情镇压。
恐怖统治危机重重,宽容的统治又压制不了局面,共和制的政府貌似解决不了法国的这道题了。这时,有一帮人感觉他们的机会来了,他们就是沉寂已久的王党分子。
路易十六两口子被铡,他们的孩子呢?其实路易十六一死,流亡境外的法国贵族就宣布太子成为路易十七。路易十七从懂事时就知道自己是囚徒,这个“悲催”的小孩活了10岁,死在监狱里。
一听说路易十七死了,流亡在意大利的路易十六的弟弟普罗旺斯公爵就自称为路易十八,国内的反动势力和国外的复辟分子们都拥他为主,预备打回来恢复波旁家的王朝。
1795年6月,在英国人的支持下,王党分子在法国西部海岸的基伯隆半岛登陆。热月党人是革命起家的,在革命中发了财,要是王党分子复辟成功或者是境外的反法同盟取得胜利,他们的下场就很悲惨了。所以,在对待王党分子和反法同盟的事情上,是绝对不能留情的。
基伯隆战役,法军大胜,王党分子全被处决。这一战让热月党人也变得心狠手辣了。不论是镇压起义、扑灭复辟还是对抗反法同盟,有一支彪悍的军队才是最重要的。
1795年,国民公会公布了新的宪法(每伙人上台都要换一部宪法)。根据这部1795年的宪法,成立了立法的两院,元老院和500人院,而行政权则有5个人组成督政府,督政府主席每年换一次,这5个人轮流做。
既然是新的两院,就要重新选举吧。热月党人很怕王党分子借选举翻身,所以他们就规定,新的立法机构里,必须有2/3是以前国民公会的成员。这样一来,王党分子永远拿不到多数,在政治上也就没有势力。王党们气不过,就开始纠集一些人准备搞武装暴动。
国民公会的军队都在边境,巴黎支持他们的人数很少,能用的军队也不过几千人。而王党用各种办法集合了4万多人。当时巴黎防务的总司令巴拉斯临危受命,解决这个生死一线的危局。巴拉斯马上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正在巴黎落魄的年轻人,穿着件破大衣,每天晃悠悠地无所事事,这个年轻人个子不高,说话带着浓重的意大利口音,他名叫波拿巴。
波拿巴临危受命很兴奋,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巴拉斯不能干涉他的决策。巴拉斯一辈子最高明的事恐怕就是对这个小个子的发掘与信任,他配合小个子部署了杜伊勒宫,等待王党分子来进攻。
谁也没想到,小个子的平乱办法是在巴黎使用火炮!两万多王党分子正准备冲进杜伊勒宫推翻国民公会,宫内轰鸣着发出了炮弹。一个小时的炮轰,王党分子宣布投降,因为实在想不到,世界上还有人敢这么玩,这么狠。
小个子再次名动巴黎,为自己炸出了一条金光大道。而他的伯乐巴拉斯当然也顺利上位,进入督政府,成为法国政界的大拿。
督政府对法国的状况基本也是无力的。督政府和新宪法,走的都是中间路线,不要太民主,也不要王党。这种骑墙派最容易两头不到岸,两头得罪人。这时,法国政界出了一个很前卫的明星人物。
弗朗索瓦·巴贝夫,他组织了一个平等派。主张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一律公有;公社中集体劳动,产品交公共仓库,每个人都平等地从仓库中领取同样的生活必需品。看出来了吧,这个伙计搞的这个叫“共产主义”。他还主张暴力革命取得政权。实在太前卫太高端了,可以想象是会被拍灭的。巴贝夫被捕处死,也许他对当时的法国是没什么影响的,但他留下的这套共产主义思想肯定会在以后的某天成为人们的一种重要尝试。
督政府的统治很动荡,很飘摇,不论是王党分子还是雅各宾派的余党,找到机会就卷土重来。为了在两院选举中保证这两派都不要得势,督政府唯一能借助的就是军队的力量,而将军们被麻烦多了就不耐烦了,既然这个督政府什么事都需要军队解决,那就该成立个军政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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