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事务和领土扩张

总之，1682 年彼得大帝登基时的俄国在不少方面已是欧洲国家，它与西方人的联系，不管怎么说，已经有了一百多年。然而如果没有彼得，俄国与欧洲的联系本来是会发展得更缓慢的。彼得通过他采取的速度和方法，使这一过程变为一次社会革命。

西方的影响彼得最初是在莫斯科当地获得对西方的了解的，该城有一个德国居民区，居住着各种国籍的欧洲人，彼得少年时代经常访问他们。彼得早年还在一直是俄国唯一港口的阿尔汉格尔与西方人交往，因为他被大海所深深吸引，并且他在白海的航行中曾向荷兰和英国的船长们学习技术。像勃兰登堡的大选帝侯一样，彼得青年时在西欧，特别是在荷兰和英国度过一年多时间，在那里他深深感到自己祖国在商业和技术上的落后。他具有作为技工和组织者的天才。他作为一个造船木匠用自己的双手在阿姆斯特丹劳动，同时与政界和商界领袖们谈论如何把西方的组织和技术引进俄国的问题。他参观过工场、矿山、商业营业所、艺术馆、医院和要塞。欧洲人认为他是一个有才华的野蛮人，一个站在多数人之上的巨人，他精力充沛，向所遇到的一切人无休止地提出有关欧洲人工作与生活方式的问题。他既没有西方君主的温文尔雅，也没有他们的矫揉造作；他易于和工人、技术人员打成一片；他穿着简朴随便，喜好粗野而喧闹的游戏，并爱粗俗的恶作剧，他与他的同伴所使用的房间之肮脏和杂乱使房东感到惊愕。作为一个十分注重实际的人，他在外表方面如同在道德的顾忌方面一样，完全不拘于小节。

彼得在 1697—1698 年访问欧洲期间，曾招募约一千名专家为俄国服务，后又招聘了更多的人。除作为达到目标的方法以外，他没有留心欧洲的文明，而这个目标就是建立能够抵抗西方那些人的军队和国家。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包括两个方面，其一是防御性的，是为了击退波兰人、瑞典人和土耳其人长期以来向俄国的推进；其二是扩张主义的，是为了获得波罗的海和黑海的温水港口，这些港口能提供与欧洲进行全年贸易的通道。在彼得长期统治的年代，除去两年，差不多一直处于战争中。

在此幅正式的君主肖像画上可看出彼得大帝的抱负，他的穿着和外貌类似 18 世纪初期西欧精英们的风度。（Scala/Art Resource, NY）

波兰人威胁的降低波兰人对彼得野心的威胁正在减退。在困难时代，一个波兰王子确曾被选为莫斯科的沙皇，波兰人一度曾企图征服大俄罗斯人并使之天主教化。但在 1667 年，俄罗斯人收复了斯摩棱斯克和基辅，同时波兰国内日益增长的无政府状态也使它不再成为一个威胁，除非瑞典人或其他民族统治波兰。土耳其人及其臣属鞑靼人，虽不再扩张，但仍是顽强的敌人。彼得在前往欧洲之前，于 1696 年设法夺取了位于顿河河口的亚速，但他不能占领黑海海岸，并且在上述战役中他已认识到俄军战斗力的低下。瑞典人是俄国的主要敌人。他们的军队就其实力而论，也许是欧洲最优良的军队。他们控制了包括芬兰湾在内的整个波罗的海东海岸。1697 年，瑞典国王一逝世，彼得就与波兰和丹麦结盟瓜分瑞典家族的海外领地。

瑞典人瑞典的新国王年青的查理十二在某些方面与彼得一样粗野（他年幼时将羊赶进宫中他的卧室，以享受宰羊的尚武乐趣），但事实表明他也具有一个将军的卓越才能。1700 年，在纳尔瓦战斗中，他以一支八千人的军队击溃了彼得的四万俄军。沙皇又一次从中吸取了必须使他的国家和军队西化的教训。值得俄国人感到幸运的是，查理十二没有立即加强他在俄国的优势，而是在以后几年中把瑞典的注意力进一步转向波兰，他在那里强迫波兰人选举瑞典候选人为波兰国王。与此同时，彼得与从国外来的军官和技术人员一道改革了俄军的训练、纪律和武器。

最后，查理十二用他那庞大而训练有素的部队入侵俄国。彼得使用了后来俄国人在反对拿破仑和希特勒时也使用的战略对付查理十二，他把瑞典人引进一望无际的平原，使他们遭受俄国冬天的严寒之苦，这年冬天恰恰又格外凛冽。1709 年，在南俄的波尔塔瓦，彼得迎战并全歼了士气低落的瑞典残余部队。瑞典全军在波尔塔瓦被消灭了，只有国王和少数几百名亡命者越过土耳其边境逃逸。次年，彼得征服了利沃尼亚和东芬兰的一部分。他下令军队在斯德哥尔摩附近登陆。他对波美拉尼亚的出征，向西直抵易北河。俄国的影响以前从来没有如此深入欧洲。瑞典的帝国时代现在已成过去，它是由俄国结束的。彼得使俄国在波罗的海沿岸获得一块土地以及温水出海口。结束伟大北方战争（1709—1721 年）的这些重大事件，在 1721 年的《尼斯塔得和约》上都得到了确认。

战争与帝国的俄罗斯正如有人有时所主张的那样，战争当然不是一切事物的创造者，但这些战争却为创造帝国的俄罗斯做出了重大贡献。原本散漫、无组织的俄国军队变成为像瑞典、法国和普鲁士所保持的那种职业部队。旧军队的精华为射击军，即一种莫斯科卫队，他们由贵族组成，通常在政治上很活跃。1698 年，射击军的叛变缩短了彼得在欧洲的旅行；他返回国内，使用拷打和处死的残忍手段镇压了叛变，并亲手处死了五名叛变者。只是在俄罗斯于纳尔瓦大败前的两年，射击军才被消灭。彼得后来开始重建军队。他雇佣了许多不同国籍的欧洲军官，支付给他们的薪水为同级俄国人的一倍半。彼得采用与普鲁士相似的办法，按领地由各区供应兵士来充实他的军队。他规定部队穿着类似西方部队的制服，并将他们组织成标准化的团队。他用欧洲人使用的那种滑膛枪和火炮武装军队，而且力图建立补给机构。

依靠这支军队，他不仅将瑞典人赶回瑞典，而且统治了俄国本身。正是在瑞典人入侵时，俄国大部分地区举行叛乱，如同斯杰潘·拉辛时代一样，整个伏尔加河中下游与顿河和第聂伯河的哥萨克共同奋起反对沙皇，并在进行阶级战争的口号和对沙皇手下外国专家的憎恨中团结起来。彼得用惯常的冷酷无情手段镇压了这些骚乱。松弛分散和多种成分组成的俄罗斯帝国依靠军事威力终于结成为一体了。

建造圣彼得堡当战争仍在进行时，甚至在具有决定性的波尔塔瓦战役之前，彼得就在从瑞典人手中夺得的领土上奠定了一个全新城市的基础，那里居住的不是俄国人，而是波罗的海的各民族。彼得用他本人和他的守护神的名字给此城命名为圣彼得堡。从一开始起，圣彼得堡就是一座比路易的凡尔赛（几乎同时建造）的壮丽宫殿更为地道的城市。它位于芬兰湾顶端，是彼得面向西方的主要窗户。他在此建立了政府机关，要求贵族建造城市住宅，并给予在这里定居的外国商人和工匠以优惠条件。彼得的意图是使圣彼得堡成为新俄罗斯的象征，成为面向欧洲的新城市，把俄罗斯人的志向引向西方，以取代面向亚洲并成为反对他实行西化纲领的堡垒的旧首都莫斯科。圣彼得堡不久就成为北欧主要的城市之一。直到 1917 年革命，在莫斯科恢复昔日的地位以前，圣彼得堡（1914 年重命名为彼得格勒）一直都是俄国的首都。十月革命后，彼得格勒改名为列宁格勒。1991 年苏联解体前夕，它的名字又恢复为圣彼得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