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和文化政策

指券经济政策对中产阶级比对最下层各阶级更为有利。公债曾经加速革命的爆发，但革命领袖们，即使最激进的雅各宾派，也从未否认旧制度的债务。原因在于资产阶级整个说来都是有钱人。自从税收减少以来，为了保证偿付债务，支付现政府费用，制宪议会早在 1789 年 11 月就采取了在欧洲决非新鲜的手段，尽管过去从未如此广泛使用过。制宪议会没收了教会的所有财产。为了偿付这笔财产，议会发行流通债券，称为“指券”①，最初作为债券，只发行大额票面，后来用作通货，遂发行小额票面。指券持有者可以用它或其他货币购买部分以前的教会土地。被没收的土地没有一块是赠送掉的，事实上全部出售，因为政府对财政收入的兴趣超过对社会的兴趣。农民，即使他们有钱，也不容易买到土地，因为土地是通过远程拍卖，或者出售的土地是不可分割的大块。尽管农民通过中间人取得大量以前的教会土地，但他们仍不满意。直到 1793 年前，还指望农民土地所有者为各种旧的免役税和其他种种采邑封建义务交纳补偿金。政府根据现代概念，从个人的私有财产利益考虑，开始鼓励瓜分村舍公地和废除各种集体村舍的权利，这时候，那些少地的农民纷纷觉醒了。

在铁砧旁的三个人分别是贵族、教士和平民，他们在共同打造一部新宪法。在革命开始时，大多数民众期望这三个等级能亲如兄弟地重新诠释法兰西国家。（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Paris）

禁止劳工组织革命领导人赞同自由经济不干涉主义。在旧制度统治下，政府对货物出售和货物质量曾有过很多规章制度，还出现过很多特权公司和其他经济垄断企业。当时不仅在法国，就是在英国（亚当·斯密在 1776 年出版了他的划时代著作《国富论》），按照经济改革思想，都认为有组织的特殊利益集团对社会不利，主张所有的价格和工资应在有关的个人之间自由协商而定。法国革命较为杰出的领导人都坚信这种取消控制的做法是对的。制宪议会废除了行会，行会主要是小商人或手工业师傅的垄断组织，热衷于维持价格，反对新机器和新方法。法国还存在我们现在所说的有组织的劳工运动。由于行会的行东职位实际上是世袭的（作为一种财产形式，一种特权形式），雇工就在行会之外组成自己的协会，即工会，称为工匠协会。许多手工行业都这样组织了起来，如木工、泥水工、造纸工、制帽工、马具工、磨刀工、制钉工、马车夫、制革匠、锁匠和玻璃工等。有些是全国性的组织，有些仅仅是地方性的。这些雇工工会在旧制度统治下都是非法的，但却十分活跃，它们收取费用，供养办事人员。它们通常集体与行东或其他雇主打交道，要求支付规定的工资和改善劳动条件，有时甚至强行关闭商店。有组织的罢工已相当普遍。1789 年的劳工纠纷一直延续到革命时期。商业在混乱的气氛中变得萧条。1791 年又发生了一次罢工高潮。议会在当年的《列霞白利法》中重申旧法令，禁止工匠协会。这同一法律再次宣布废除行会，禁止任何形式的特殊经济利益组织。法令宣布，每个人都可以自由从事任何行业；每个人，无需隶属于什么组织，都有权在他选定的任何行业或商店工作；所有的工资都由工人和雇主自己协商解决。这根本不是当时工人们真正需要的东西。然而，《列霞白利法》的条款在四分之三世纪内一直是法国法律的一部分。初期的工会继续秘密存在，虽然比在混乱执行法律的旧制度时期更为困难。

革命政府运用纸币资助其政策。纸币称为指券，因为它们“指向”革命期间被没收的不动产（它们大部分是来自教会）或被其担保。1794 年以后，通货膨胀迅速高涨，钞票面额甚至高达一万利佛尔，如图所示，实际已一文不值。因此指券被废止，1796 年发行一种新的、稳定的法国货币流通使用。（Bibliothèque Nationale de France， Paris）

革命派的政治文化与此同时，革命派活动家着手改革旧制度社会的标志、典礼、服装和节日。他们为了与昔日的等级制度和特权决裂，开发了一种新政治文化，它以新国旗、新形式的民主语言、新服装、新节日和新的纪念碑为象征。传统的君主国和教会的艺术与雕刻迅速从公众生活中消失。国家团结的大节庆组织起来了，它以著名的“联合节日”开始，把广大人群聚集到巴黎，纪念攻陷巴士底狱一周年（1790 年 7 月 14 日），庆祝法国人民的新自由，并开始创立了最终成为法国国庆日的典礼。

革命支持者在整个法国的城镇栽种“自由树”，他们还开始戴“自由帽”和三色帽章以展示他们的政治忠诚。后来，革命政府鼓励新的艺术形象，在其中，国家终于由一位象征着自由的女性玛丽安娜所代表。玛丽安娜的雕塑代替了圣母玛利亚传统的天主教肖像，并给予不识字的民众一个直观的形象，以使他们可据此理解国家的主权和自由取代原先法国政治生活中的象征中心，即国王和教会。大量的革命戏剧、小说和歌曲传达同样的信息。为促进日常生活各方面的新政治观念和象征，法国革命创造了新的国家认同并“民族化”了法国人民，它是通过各种文化仪式实现的，这种做法在以后现代世界的其他民族运动中成为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