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力量与弱点

初期的马克思主义是一种难懂的学说，在争取信徒方面，它既有有利条件又有不利条件。它的一个有利条件，是其主张是科学的。马克思将早期的和与之竞争的其他社会主义学说划归为乌托邦。这些社会主义依赖于道德的义愤，他们改革社会的方案是要人们变得更公正一些，或者是要使上层阶级变得去同情下层阶级。马克思坚持认为，他的学说跟道德的观念无关，是建立在研究客观事实与真实过程的基础之上，因而完全是科学的；同时它表明，社会主义并不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倒退，而是已经发生的历史过程的继续。马克思还认为，对未来的社会主义社会作出详尽具体的描述，是空想的和非科学的。那将是没有阶级的社会，既没有资产阶级，也没有无产阶级；然而要作出什么具体的安排或计划，则是痴心妄想。让革命到来吧，社会主义将会自行安排一切。

工人阶级价值的冲突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历史的、形而上的以及启示录式的强大混合物。但是，马克思主义的若干成分却妨碍着它的自然的传播。欧洲的劳动人民实际上并不具有军队在战斗中的那种心境。要将所有的一切都从属于遥远的阶级革命的前景，他们是犹疑不决的。他们并不仅仅是阶级成员，举止言谈也不是那样。在他们中间仍然存在着宗教观念，还存在着对自然权利的政治信念，因而不能简单地将道德看成一种阶级的武器，或者认为权利和公平是“无用之物”。他们还有日益增强的忠于国家的民族感。要他们在情感上跟世界无产阶级联合一起，去同他们的邻居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这实在是难以办到的事。

机会主义至于 1848 年革命学说的对策，就是及早承认工人阶级是一个比较完全的社会成员。在 1850 年以后，一般来说，工资都提高了，工会也成立了。到 1870 年，在几个主要的欧洲国家里，工人基本上都拥有选举权。工人们通过自己的工会，对雇主施以直接的压力，经常能够获得较好的工资和劳动条件。由于获得了选举权，他们逐步组成一些工人阶级政党，随着他们开始通过国家而进行活动，他们就不大愿意去破坏国家了。按照马克思的说法，这种策略是“机会主义”。可是，这种政治运动却在工人中获得越来越多的支持，他们中大部分打算通过跟雇主妥协，通过现存政府各机构获得各种社会改革（而不是雇佣劳动阶级的战争），来使他们本身的状况更好一些。工人阶级从马克思主义那里吸取许多思想，其中包括对雇主采取戒备的敌视态度与实行工人阶级团结的观念。然而，整体来说，当马克思主义传播到 19 世纪末，它实际上已不是革命的学说。如果欧洲在 20 世纪的战争里没有四分五裂的话，如果列宁没有使马克思主义获得新生并且传播到俄国去的话，那么马克思的思想就可能变成为欧洲的普通思想，那样本书在往后欧洲和其他地方的描述上，对它也就不必花费如此多的篇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