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和重新统一

由于戈尔巴乔夫对改革的肯定态度，东欧的变化会加速，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和任何其他人可能都没有料到东欧变化的规模会有多大。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捷克、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这四个国家里，在 1989 年春天还看不到任何与共产党分享权力的可能性，革命性转变的可能就更不用想了。然而，就在那一年底，这几个国家里所有的共产主义政府都垮台了。

逃离昂纳克的统治在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从 1961 年以来在位的埃里希·昂纳克采取了反对改革的顽固态度。虽然东德能够宣称拥有最强劲的经济和东欧最高人均收入，但东德公民所能享受的舒适条件远远不能和西德公民相比。1961 年修建的柏林墙仍然阻挡着东德人大批逃亡到西方。虽然昂纳克在 1970 年后同意维利·勃兰特 1969 年的东方政策所提倡的与西德更紧密的经济和政治关系，但是他拒绝在国内放宽控制。但是东德人激动地注视着在苏联的改革和在波兰和匈牙利发生的事件。当 1989 年秋匈牙利开放了让他们出国的通道后，数千人赶紧抓住了这个机会。弃国出走的涓涓细流很快汇成了逃亡的洪流。东德人，特别是技术工人和专业人士，逃离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政治压迫和枯燥的生活，而奔向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那里法律允许他们作为德国人获得公民权，并得到住房和就业方面的财政帮助。截止到 1989 年底，1,700 万东德人中已经有 35 万人逃离，而更多的人在 1990 年最初几个月逃出这个国家。

1989 年 11 月拆毁柏林墙

1989 年 11 月拆毁柏林墙为东欧共产主义政权的垮台提供了物质的和象征性证明。狂欢的青年人拆毁柏林墙，以发泄他们长期压抑的政治愤怒，标志着东德非暴力革命的高峰。不出一年时间，两个战后的德国联合在一个新的、扩大了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里。西德面临着把两个不同社会融合进一体化的国家政治制度里的社会和经济挑战。（Robert Wallis/Sipa Press）

反对东德政府的示威高涨时，戈尔巴乔夫明确告诉昂纳克不要指望苏联派兵东德去拯救这个政府，他甚至警告不要用武力阻止改革。在莱比锡，十多万示威者在教堂集会，举着点燃的蜡烛的游行队伍庄严地穿过街道，高呼党和政府领导辞职和结束警察国家的统治。共产党迫使昂纳克辞职。

共产党内的腐败新领导提出选举的许诺，并肯定了不受限制的自由旅行的权利。1989 年 11 月 9 日，当政府开放柏林墙这个人们深恶痛绝的限制自由的象征的时候，这个障碍物两侧的激动的柏林人把它推倒了。向着西德的大规模逃亡在继续着。这个时候，就是新的迁徙自由、终止新闻检查制度、新议会对国家保安部队的监督和对自由选举的保证都不能令人满足了。多年来，在东德普通老百姓受苦受难的同时，昂纳克和共产党的高级领导人享受着糜烂的、纸醉金迷的生活。看到对腐败信息的公开报导，东德人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现在，整个党的结构垮了。政治局和中央委员会都提出了辞职。昂纳克和其他人被逮捕并受到腐败和贪污的指控，更年轻的改革者们接管了权力。来自各种反对组织的代表对这个“温良恭俭让”的革命感到欣喜若狂，和前共产党改革派代表会见，共同监督向新的制宪政府的过渡。许多人仍然憧憬着一个社会主义的民主的新政府。

“德国问题”复苏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一旦不再是共产主义东德了，要求德国重新统一的压力便开始增长。西德的基督教民主党总理赫尔穆特·科尔采取主动行动，争取统一两个德国。对很多战时盟国来说，一个统一的德国的前景——大约 8 千万人口，世界上最强大的经济体之一——能激起对过去魔影的回忆。“德国问题”又重新浮出水面。整个战后问题解决的格局都成了问题。由于从来没有签署过最后的和平协议，统一问题必须得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四大盟国的批准。犹豫是肯定有的，特别是法国和英国，但是像美国所声称的，在结束战争四十五年后要否定德国人民的自决权是很困难的。再说，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已经保证了民主制度。可以有信心地说，重新统一的德国能够把东德融合进来，并依然保持成为民主西欧和欧洲共同体的一部分。尽管纳粹时期犯下了难以言状的罪行，坚持对一个民族的特性的一成不变的成见或由于过去的暴行而惩罚后代的做法是没有道理的。

德国的统一进展迅速。四大盟国，包括苏联，批准了德国的统一并放弃了他们的占领权。德国批准了先前把东部领土划给苏联和波兰的割让，并保证德国和波兰边界不可侵犯。两个德国合并了它们的经济，西德马克成了共同的流通货币。1990 年 10 月 3 日，两德正式统一，成为扩大了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拟将几年后定都柏林。在第一次全国选举中，在德国统一中发挥关键作用的科尔总理和他的基督教民主党赢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虽然大选后的振奋很快就被如何将彻底腐朽了的东德经济吸收并现代化这个巨大的问题抵消，但是德国已经在民主的框架下重新统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