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家切通理作早在2001年就写《宫崎骏的世界》(筑摩书房),指出宫崎喜欢激烈震撼的东西,说他对战斗机以外的飞机没有任何兴趣。他引述宫崎的话说,不期望战争但是在战斗中让人看到的人的能量,对此有一种异常的关心。零战首先是用在了中国重庆战区。也就是说二郎的技术使得众多中国人的生命丧失。这点宫崎骏当然是知道的。但这位和平主义的“兵器宅男”,还是暴露了在认知上的短路。
一般而言,杀人武器的设计者大都遭“冷处理”。不得大肆张扬,不得过多宣传,似乎是一条不成文的通律。这就像杀人武器的改进与研发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但我们很少知道他们的名字和业绩。原因就在这里。道德律令与战场惨状使得设计者们只能在圈内为少数人知晓。
不错,美国漫画家、作家布塔乌姆用漫画表现过奥本海默,书名为《我成了世界的破坏者——原子弹的开发与投下》。日本学者内田昌之将其翻译,在2013年7月交出版社出版。但诚如书名所表白的那样,这是一本奥本海默的忏悔录,他对“自己所完成的工作感到惊惶失措”。而宫崎骏的问题就在于他以为有一个不受限定的挖掘“技术者魂”与“少年梦想”之间无限的艺术空间和想象空间,而把道德律令与战场惨状置于不顾。或者干脆就不知道有一个杀害无数生灵的美丽物体,其设计者和制造者是需要“冷藏”的通律。这正如二郎的长男所言,原本父亲只被航空圈内的1万人知晓,但《起风了》使得有1000万人以上知晓。但他还是得出“感谢导演宫崎骏”的结论,表明那个“被诅咒的梦想”正在日本社会不知不觉地蔓延。况且日本人在知性上向来只认美丑不知善恶,使得问题更趋险恶。
除了理性,人还有什么?古希腊哲学家的答案是,人除了理性还有错误。也就是说,在理性的算计上,人只有完善程度的差别。可能为此故,72岁的宫崎在《起风了》推出后宣布引退。在面对“对兵器的礼赞是否等于对战争的礼赞”等通过人的狡黠理性算计而提出的诸多无解之问,他只能抽身而退。当到处充满理性的时候,人们同情诗;当到处都是诗声朗朗的时候,人们怀念哲学。如今,宫崎守望着入夜后静谧无波的隅田川,还有那川上的点点繁星。是真是幻,是幻是真?虚虚实实之间,竟也如风。这风是诗意的还是哲学的?恐怕只有宫崎骏自己明白了。从这个意义上说,《起风了》就是他的精神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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