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鸿辉· 院士是大写的人(10)
学生时代谈到科学家(尤其是大科学家),总不免产生一些误解,因为曾读到过牛顿将手表投入锅里煮、陈景润走路都在思考以至撞上电线杆等“怪事”,以为科学家就是一群性格怪僻、行为怪诞的“怪人”。一提到科学家,眼前也总浮现白发怒张、额头有深深皱纹的爱因斯坦沉思的形象。
科学家真是这样的吗?自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着手策划并编辑《中国科学院院士自述》起,我终于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起科学大家来。这十几年来,随着不断地与两院院士等大科学家的频繁接触,我相继编辑推出了《中国工程院院士自述》、《严济慈文选》、《中国科学院院士画册》、《百年科技回顾与展望》、《中国科学技术前沿》、《新世纪的嘱托》、《转基因动物与医药产业》、《科苑撷英》丛书等,并且在《上海画报》上开设了重点介绍科学家的“名人自述”专栏。这一系列的工作,让我同科学家,尤其是不少两院院士交上了朋友,也分享了他们的喜、怒、哀、乐,洞悉了院士坎坷的成才与人生之路。
院士并非都是天才少年
两院院士是中国科技界最高学术称号,他们的学术水准代表了当今中国的科技水准。对于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群体,人们往往想当然地认为他们都是天才少年成长起来的,也有人以为他们都出自书香门第,或祖传家学由名师带教而成。院士是否都一定有很优越的学习环境呢?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院士中不乏有像蒋锡夔那样出身于有名望的民族资产阶级家庭的;也有像钱三强(钱玄同之子)、钱钟韩(钱锺书之堂弟)那样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当然还有像戴复东(戴安澜之子)那样出身于高级将领家庭的。但是,院士中的绝大多数人乃出身于普通百姓家庭,相当多的院士还出身于贫苦的农家,像从放牛娃到院士的黄荣辉、贫农儿子曾庆存等。他们之所以能成为院士,除了受到良好的教育及得到很好的机遇,最本质的成因就是他们自身的努力与汗水。剖析大多数院士坎坷的人生与成才的经历,几乎同我们常人没有什么异样,而且他们中绝大多数人也并不是什么“尖子生”、“小天才”、“理科班学员”……不少院士在青少年时代倒是典型的调皮捣蛋鬼。但是,他们一旦有“悟”,便分外努力,这倒是不少院士突出的共性。我们不妨听一听杨奇逊院士的话语:
现在许多父母望子成“龙”,但由于过分地从“严”要求而忽略了启发孩子求学向上的自觉性,结果往往适得其反。于是开始埋怨孩子,后果则是进一步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我小时候的一段故事也许可以给这些家庭某些启迪。
我在小学一直是班上的“弱小民族”,常常被人欺侮,老师也不喜欢我,常常指着我的鼻子骂“你笨得像头牛”。到了初中,我更是贪玩,上课不听讲,学习成绩很差,直至初二上学期,我拿到的成绩报告单上竟然达到了九门课不及格!当我战战兢兢地把这份报告单交给妈妈时,我准备着“过关”(也就是挨一顿骂,或是一顿打),出乎意外的是,母亲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我看见了她眼里的泪花。
这一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着,我听得见我妈妈也一直没睡着。她不时地翻身,这牵动了我的心。这一夜我想了许多许多,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妈妈读好书。
我开始变了,妈妈的笑容,老师的赞许,更加加速了我的进步。
现在我还在想,如果那天晚上妈妈骂我或打我一顿,我也许会觉得很平衡,第二天还会高高兴兴的……
多么鲜活,多么中肯,多么具有人情味!这对治疗当前的育人之“疾”,恐怕也是一张很好的药方。
个性鲜明 实事求是
科学的本质是求真、求实,即探索客观世界之“未知”,寻找客观世界之“规律”。其实“真”与“实”是难求的,需要科学家从小养成一种实事求是、锲而不舍的素质。院士们执著造就的这种素养,往往也被虔诚地平移到了求生存与做人处事的方方面面,这就不免常常碰壁,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难愈的创伤。2002年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获得者蒋锡夔院士就是一位很执著,又很有个性的科学大家。他曾说:
1955年底,回国到北京化学所工作后不久,我便懂得要说“我的家庭出身很坏。”但我始终不接受下述观点,即“出身坏者的思想品质也一定会坏”。记得1964年我奉命去社会主义学院学习近一年,被要求天天彻底否定父母亲和自己,把他们和自己都说成是坏人。我因为不能全部接受这种可悲的观点而好几次与“指导员”开展了激烈的争辩。当时我承认自己确实受到资产阶级家庭的有害影响,应该通过学习而改进,但我始终认为我的父母和自己都是很正派的好人,我们未做过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因此,当最后几百位学员被要求每人交上一份好多页的学员总结时,我拒绝交上这样一份符合他们要求的总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因为我尊重事实,敬爱我善良的父母。
蒋锡夔院士
而在“批林批孔”时期,因蒋锡夔曾得罪过“四人帮”在上海的爪牙,便成为有机所高级研究员中惟一被斗重点。工宣队想搞一个“内外爆炸”,要求蒋锡夔课题组对他彻底予以批判。然而尽管施“高压”,整个课题组却没有一个人愿说蒋锡夔一句坏话。同时,工宣队大头目找蒋锡夔个别谈话三小时,要他彻底检讨自己,承认做基础研究的错误。但倔强的蒋锡夔寸步不让,不但不认错,反而理直气壮地告知:“我做基础研究是祖国的需要,是要为祖国争光!”在“文化大革命”年代,一名“臭老九”敢于这样顶撞,那该有多大的勇气。要不是蒋锡夔有这么执著的毅力和倔强的个性,有冒死也敢顶逆流的风格,又怎能率领他的团队在“物理有机化学前沿领域两个重要方面——有机分子簇集和自由基化学的研究”上摘到2002年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桂冠?
刘新垣院士
要知道,这个奖项已连续空缺好多年了!事后,蒋锡夔感慨地说:“回顾这几十年来,在科学思想方法方面,我深信小平同志反复强调的‘实事求是’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原则。”
说到执著与个性,刘新垣院士是又一个典型的鲜活形象。这位院士中率先“下海”的勇士,上海华新生物高技术有限公司的总裁,是一位极有个性的科学大家。1988年,由于有关方面的调整等原因,他的γ-干扰素攻关等大部分项目被取消了,一个研究组没有课题经费不就完蛋了吗?当时急得刘新垣“心绞痛”。最后,由于所做研究取得了很好的成果(荣获一等奖),才恢复了γ-干扰素的攻关资格。事后,刘新垣心有余悸地说:“如果当时不能及时做出成果,我这一辈子还不知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另一件令刘新垣说来就“心痛”的事是:他把华新公司当成亲生儿子,为它的发展花费很大的心血,当华新事业红红火火的时候,公司内部很有心计的人却提出要为他塑一尊铜像,然后把他“请”出公司。这下,刘新垣的“心绞痛”又发作了,不得不住进医院。“好痛心啊!但我刚正不屈,请求领导帮助,给科委、副市长写了信,还给徐匡迪市长写了信。我若不坚强点,也许要跳黄浦江。我多难不屈,奋争不止,挺过来了!”在2003年围歼SARS的战役中,γ-干扰素功不可没啊!但又有谁知道作为研发人员的院士身上所发生的“心痛”故事?鲜花与掌声背后的院士们的苦恼,人们往往不了解。由此也可理解,不论是蒋锡夔,还是刘新垣,院士们为坚持实事求是所处的境遇尚且如此,更何况常人!
事业执著 情感丰富
常人往往误解院士,认为院士们事业执著无可否认,而缺乏“人情”,不近情理,兴许是通病。
然而,事实是对偏见的最好诠释。
在审读院士自述的文稿时,我常常能读到催人泪下的情感故事。略举二例,读者兴许能得出结论。
著名的计算机专家李三立院士一心扑入“724机”研制时,无暇顾及妻子的胃痛,拖了几年,科研成功了,专著出版了,但妻子的胃溃疡恶变成了胃癌。爱妻去世20年后,李三立内心仍时时处于深深的自责与内疚之中:
每当我想起我已故的善良而美丽的妻子时,总是心潮汹涌、感慨万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感情愈加深沉。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在自己的事业奋斗过程中,大多都可以听到人生伴侣同甘共苦和互相勉励的激动人心的乐章,这个乐章可能是以欢乐,也可能是以悲哀为结局的。但是,这是一种呼声,呼唤我们去克服困难,去奋斗,去前进!
而更动人的恐怕是“神光Ⅱ”和“神光Ⅲ”的总工程师范滇元院士的情感故事了。前些日子,赶在SARS期间,我才有机会“抓住”范滇元。那天,在他家里听他聊“神光Ⅱ”号大型激光装置研制的故事:1997年,按原订合同,已近“神光Ⅱ”号正式交付使用期限,几千万元的研究经费已将用尽,但“神光Ⅱ”还没有达标。用户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催:啥时好用?全体研制人员心急如焚。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此关键时刻,我国激光聚变项目的创始人王淦昌院士病倒了;共同为“神光Ⅱ”拼搏的项目负责人邓锡铭院士患癌症住院。91岁的王淦昌每逢有人去探望,都要仔细打听“神光Ⅱ”的进展,邓锡铭也在对“神光Ⅱ”的牵挂中离世。
最令范滇元激起感情波澜的是爱妻的去世。
研制人员加班加点是寻常事,那时我也无法常回家,住在嘉定单位宿舍。上小学的女儿只能寄托在妹妹家,妻子祝秀凤长期患病独居在家;夫妇俩每日靠上午电话联系。1998年5月那天,是周四,上午我要到市区出席政协会议。周三晚上,我与妻子通电话:“明天下午开完会回家。”不料周四上午实验又出故障,我中午上车前,按惯例往家挂电话,想告诉妻子会后不回家了,因实验室离不开。可电话那头铃响无人接。下午开完会已是四点多,返嘉定途中再打电话,还是无人接。“也许去散步了?”到了嘉定晚上7点多钟再打,还是无人接。我的心悬了起来,“出事了?”
心惊肉跳地急速回家,只见妻子已倒在床下,我用手轻抚其面颊,她微微睁眼,轻轻说:“叫救护车。”想不到这竟是妻子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随后她就陷入深度昏迷。10天后,她就去了,才50岁。医生诊断,妻子是突发脑溢血,我回家前,她至少已在地上坚持了八九个小时,她听到我的电话铃响却无法接啊!
两眼闪着眼花的范滇元院士回首往事,痛苦不堪。写到这里,我不由得不追忆起令人崇敬的谢希德院士。
谢希德自幼体弱多病,中学毕业后得股关节结核,休学4年,并留下终身残疾。以后又经受了不少折磨与考验(包括患乳腺癌)。但对她打击最大的乃是当年丈夫曹天钦院士患病住院。
当我由于股关节结核卧病在床时,是他的信给予我无限温暖和鼓励,使我能满怀信心,克服病痛。在我们成长的道路上,最关键的时刻是他做出了正确的抉择。回忆在1951年,当我俩相继在英国和美国获得博士学位后,由于当时美国政府阻止学理工科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返回新中国,他放弃了原来去美国工作一段时间再回国的念头,坚决要我去英国结婚后立即回国。……然而不幸的是从1987年8月底起,他却一病不起,而且病情每况愈下。这个无情的打击带给我的痛苦是任何文字或语言所不能表达的。这样有数年我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从他默默的眼神中体会到他对我的鼓励。
曹天钦患病期间,谢希德担任着复旦大学校长、市政协主席、中科院学部主席团成员、上海市科协主席、市欧美同学会副会长等大量行政和社会工作,还承担着指导博士研究生的工作,其繁忙程度可想而知,但她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天天去曹天钦的病房,料理并协助医院做康复工作……
1999年11月24日,谢希德要求在周恩来像片下留影,这成了她生前最后的一张照片
1996年,《中国科学院院士自述》一书出版后,上海《新民晚报·十日谈》曾连载18天,以后戛然而止,也许是受了这样一件事的影响:当时晚报对谢老的文摘,重点收录了她期望医学上能出现奇迹,使处于植物人状态的曹天钦康复的期盼。谢老的文稿写于1994年,曹天钦院士于1995年1月谢世。书稿原文中已提供了这个信息,然而由于报摘文字有限,信息不够完整,“十日谈”并未指出文稿的出处,也未加释文,导致不少好心的读者误以为谢老还在为丈夫的康复而奔波。因此,大量读者来信飘进了谢老的信箱。有的读者表示自己下岗了,能有时间协助护理曹天钦;有的读者表示可以提供进口药物;也有的表示愿提供经济上的帮助……弄得谢老一时不知所措。记得那天她确实有点火,打电话责问我:“怎么摘的,我天天收到这么一大堆信?……真没办法!”我当时只能作些于事无补的解释,并表示希望她能授权让我替她复函。这件事与其说是增添了谢老的麻烦,不如说是勾起了她对丈夫的无尽思念。事后,谢老并没有将信转我处理,而是自己一一函复了,这给谢老平添了很大的痛苦,只能乞求她老人家的原谅了。
为了不再重蹈信息缺损而误导读者的覆辙,1999年11月,谢老在最后一次住进医院前,将发表于《上海画报》上的文稿作了一个小小的改动——删去了最后一句“我怀着这个信念,在人生旅途中继续向前。”增补了:“不幸的是,我的这个希望在1995年1月8日终于破灭了,他离开了我们一家而默默地走了。天钦去世后,由于朋友和同事们的鼓励,我怀着无限的哀思,在人生旅途中继续向前。1998年夏宿疾复发,又动了一次大手术,目前仍在康复中。”谁知道这竟成了谢老的绝笔。2000年3月4日,谢老永远地离开了热爱她的人们。
院士的情感故事,又岂止这些。院士同我们常人一样,也有丰富的情感生活,他们确实是我们时代最可爱、最有情感的知识群体。
学养深厚 兴趣广泛
院士一般外语都很棒,懂几国文字是很普遍的。而院士们的人文学养也都很深厚。出身名门的院士也许是受到家庭氛围的影响和熏染,诸如钱三强、钱钟韩、潘家铮等,他们所写的文章如同出自文学家之手,他们所作的报告,逻辑性强而不失幽默和风趣。其实,院士们都知道,光有自然科学一翼,而没有人文科学的另一翼,要展翅高飞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在成长中都自觉地注意提高自己的人文学养。较典型的例子是数学家王梓坤院士。
院士夫妇谷超豪、胡和生
“文革”中,王梓坤躲在9平方米朝北的小房间,不顾毛巾结冰、被头凝霜、手指冻烂,笔端却纵横驰骋,从自然科学到人文科学,从宏观到微观,海阔天空,论古道今。三易其稿而写就的《科学发现纵横谈》,展露了他作为数学家的人文底蕴。这本发表于“科学春天”的小册子,令我国无数学子爱不释手,因为他们从中领略到了“认识一种天才的研究方法,对于科学进步的作用并不比发现本身小”的哲理。但读者也许想不到这本书的作者不是文学家,不是哲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而是一位数学家。这本小册子在当年印了几十万册,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另一位科学与人文贯通的学者典型恐怕要数杨叔子院士了。他是首先在华中科技大学构造“讲座—交流—读书”三位一体工程的校长。他创导理工科学生每年必须拿人文学科两个学分,因为“传统经典里面有许多至理名言,不修身无法调动人的主观能动性;不讲德育,科学技术不会自动转化为精神文明”。他每年要在全国各地做几十场倡导科学与人文贯通的演讲,以传播“人文管灵魂,管塑造人格”的理念。他一再强调人文是开放性思维,是自然科学原创性得以突破的基础,因为“逻辑思维是正确的基础,形象思维是创新的源泉”。听他报告的人,都感到心灵震撼。杨院士大声呼吁:“寻找人文精神要追溯原点,到中华民族的经典著作中找。我赞成青年人读《老子》、《论语》。”从1998年起,杨叔子规定自己带的工科硕士生、博士生都必须能背诵《道德经》;1999年又要求背6至7篇《论语》。学生为难啊,讲背不下来。杨叔子则固执地表示背不下来不给学位,“我63岁开始背《老子》,既当校长又搞科研,事情还那么多,我能背下来,你们为什么不行?”杨叔子很清楚:人文知识缺损的理工科硕士、博士是“残疾”的人才。
几年前,神经生理学泰斗张香桐院士给我讲了一个故事:1987年,他应邀参加美国卫生研究院建院100周年纪念活动。会后到威斯康辛访友,不料途中发生车祸,左腿及胸部四根肋骨骨折。在孙女家(美国)卧床疗养期间,可算是他一生中最清闲的日子,无事倒令他感到失落。一天,外国朋友去看望他,正巧遇上陈至立同志率团访美也去看望他。外国朋友看到墙上挂着张香桐毛笔书写的《朱子家训》,请他释义。
96岁高龄的张香桐院士在读论文
陈至立在场听后,希望张香桐能把《朱子家训》英译出来。出于对民族文化精粹的崇敬,张香老推敲再三,在保留原作文化内涵的前提下,尽可能体现“洋韵”。得益于丰厚人文学养积淀的张香桐,趁卧床养病之隙,译出了《朱子家训》,得到了专家的首肯。回国后,译文被印成精美的小册子,当做市政府礼品,馈赠外国友人,以光大中国传统文化。张香桐补充道:“这是不务正业啊!”可这种“不务正业”正折射出一名院士的深厚学养,令人钦羡。
卧病在床尚且如此不图安逸,惜时如金,平时无病痛,更是老骥伏枥,兢兢业业。至今已96高龄的张香桐,依然在中科院岳阳路办公室里“科研—思考—文章”地耕作不息。
吴良镛院士的书艺
至于说到院士的情趣和业余爱好,那更是丰富多彩。
严东生院士的网球,闻玉梅院士的昆曲,袁隆平院士的小提琴,秦伯益院士的藏书,吴良镛院士的书艺……还有能弹一手漂亮钢琴的院士更是不胜枚举,而醉心于交响乐欣赏的也不在少数,难怪现在科学院开各类学术会议前,往往都播放交响乐。对此,顾健人院士的话很有代表性:
我的业余爱好是音乐。音乐与科学、音乐家与科学家之间颇有相似之处。音乐除了为你调节工作之余的身心疲劳,丰富你的想像力,带你神游九州之外,还有它深邃的内涵。不朽的音乐作品都反映出作曲家的灵魂,正如科学同样反映出从事科学的人的理想、追求、品质和世界观。不朽的音乐家都是热爱人民、爱憎分明的。正义战胜邪恶,光明驱走黑暗是音乐永恒的主题……音乐和音乐家的贡献对人们的影响是无法估量的。这就是对人民的热爱、给人们战胜困难的力量,追求真理的勇气和淡泊的意境。我正是受到这种影响的千万人中的一员,终身受益匪浅。
敢想敢说 维护科学道德
院士是维护真理和科学道德的中坚力量,实事求是是他们终身的追求,勤于思考、勇于发问、善于创新是他们的基本素养。
严东生与殷之文院士在实验室察看BGO晶体
严东生院士至今深铭不忘1977年8月,他有幸参加邓小平在人民大会堂召集的30人座谈会,其场景就是纪实片《邓小平》记述的那样。九个半天的会议中,大家将憋在心里达10年之久的话倾吐出来,其中有一个半天是严东生作了中心发言。内容涉及高等教育、研究生培养、出国深造、科技发展诸方面。也就是在这次座谈会上,邓小平当机立断,作出了1978年3月召开“全国科学大会”、1978年恢复全国高考、1978年起高教部和中科院开始向国外派遣访问学者和留学生等重要决定。严东生同许多科学家和教育家一样,怀着一颗赤子报国的拳拳之心,敢于思考民族生计,敢于吐露爱国心声,得到了祖国和人民的信任。至今已85岁高龄的严东生依然在为国际大科学合作项目奔波尽力。
回首几十年的科学生涯,从30年代的“科学报国”到90年代的“科教兴国”,期间尽管有不少起伏,但觉得有一条主线,即为国民经济发展,为国家的强盛服务,是我毕生的责任和动力。
这是严东生的心声,也是广大院士的心声。
邹承鲁院士是一位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极认真的科学家。数十年来,他同其他院士一起高擎科学道德的大旗,以自己的榜样力量,与违背科学的行为作无情的斗争。什么“基因皇后”、什么“功能无限”的核酸……都在邹承鲁的质疑下露出“马脚”。他曾直面一系列可笑的潜规则,大声疾呼:“最可恶的是仗势署名。我当这个实验室的主任,这个实验室所有的文章都得把我的名字写上,不管你同意不同意,并且写在最显著的位置,仗势欺人,这是一种欺人的方式。”
难怪不少正直的科学家会说,在讨论中国社会学术界不良风气时,邹承鲁这些人的存在,就说明中国科学界好的传统仍然在继续。这些院士正气凛然,捍卫科学尊严、维护科学道德,令人敬重。
说实在的,作为普通人,院士很平凡;作为科学家,院士不平凡。因为,院士毕竟是大写的人——这是我们与科学家交往中最深的感受。
【注释】
(1)本文是爱因斯坦于1935年11月23日在纽约罗里奇(Roerich)博物馆举行的居里夫人悼念会上的演讲。判断——所有这一切都难得地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她在任何时候都意识到自己是社会的公仆,她的极端的谦虚,永远不给自满留下任何余地。由于社会的严酷和不平等,她的心情总是抑郁的。这就使得她具有那样严肃的外貌,很容易使那些不接近她的人发生误解——这是一种无法用任何艺术气质来解脱的少见的严肃性。一旦她认识到某一条道路是正确的,她就毫不妥协地并且极端顽强地坚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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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因斯坦的这篇《自述》(Autobiographisches)写于1946年,发表在希耳普(P. A. Schi1PP)编的为庆祝爱因斯坦70岁生日的论文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哲学家-科学家》(Albert Einstein:Philosopher-Scientist)。这次发表有删节。
[2]指雅各布·爱因斯坦(Jakob Einstein)。而指导他自学“神圣的几何学小书”的则是麦克斯·塔尔梅(Max Ta1mey),当时是慕尼黑大学的医科学生。
[3]这包括奥古斯特·弗普耳(August FoPP1,1854—1924)的著作《空间结构》(Das Fachwerk in Raumc,1892)和《麦克斯韦的电学理论》(Maxwells Theoric der Elektrizitat,1894)。这两本著作对爱因斯坦建立相对论有重大启发作用。
[4]布里丹(John Buridan,1300?—1360),14世纪法国唯名论哲学家,是奥卡姆(Wi11iam of Occam)的信徒,倾向于决定论,认为意志是环境决定的。反对他的人提出这样一个例证来反驳他:假定有一只驴子站在两堆同样大、同样远的干草之间,如果它没有自由选择的意志,它就不能决定究竟该先吃哪堆干草,结果它就会饿死在这两堆干草之间。后人就把这个论证叫做“布里丹的驴子”。
[5]本文节选自塞利希(Car1See1ig)编的《光明的时代——黑暗的时代》(Helle zeit—Dunkle zeit),1956年。
[6]本文由秦关根节译自苏联国立技术理论书籍出版社,1956年版《爱因斯坦和近代物理学》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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