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鲁法俄关系带来的影响是什么？

古鲁大屠杀后，远征军乘势向北进犯，攻占康马，突破进入江孜的咽喉要地藏昌峡谷，4月11日，进抵江孜。

江孜，是年楚河中游高原平坝中的历史文化古城。平坝内土地肥沃，农业兴旺，村落星罗棋布。江孜城有七百来年历史，城旁有驰名于世的白居寺和万佛塔，各地香客来此朝拜者络绎不绝。城北，一山犹如天外飞来，峻峭挺拔，龙盘虎踞于一片平畴之中。这就是宗山。江孜宗政府设于山上雄伟坚固的宫堡中。

江孜宗政府对于英军的到来并无准备，城内没有守军，蓄藏在宗政府内的火药、粮食均来不及转移。4月13日，远征军占领宗政府，把火药投入年楚河，把粮食运到远征军营，洗劫一空后撤离，在年楚河畔江洛林卡扎营。安顿停当后，麦克唐纳德率大部远征军后退至春丕以缓解后勤供应困难，留荣赫鹏及布兰德尔带领的500卫队在江孜。

江孜是英国内阁11月6日训令规定的远征军目的地，但并不是寇松和荣赫鹏的目的地。荣赫鹏继续玩弄“如同哄小娃娃一样对待内阁”，“牵着他们一步一步跟我走”的计谋。^[35]他通知驻藏大臣有泰：“限礼拜之期，约本大臣（按，即有泰）来江会议，否则直驱前藏。”^[36]荣赫鹏“限礼拜之期”，目的是要使有泰无法如期前往江孜。4月22日，荣赫鹏收到有泰回函，说他将于5月12日前抵江孜谈判。荣赫鹏即说有泰有意拖延，于当日向英国政府提出：“对这种拖延战术的最好的办法是，在最快的时间内完成军事准备，使团迅速直驱拉萨，在其首府而不是在途中进行谈判。”^[37]

所谓“军事准备”即是发动攻击，摧毁抵抗，廓清通向拉萨的道路。荣赫鹏于4月28日派遣霍格森（Hoogson）带一连骑兵向江孜东北通往拉萨大道的险要关口卡罗拉岭搜索前进。古鲁大屠杀已使西藏军民义愤填膺，荣赫鹏进占江孜后又继续北犯，进行战争挑衅，更令西藏军民同仇敌忾，决心奋战。在这种情势下，有泰即便是真心赴会，也势所不能。

英国内阁如何对待荣赫鹏进军拉萨的提议呢？

1904年，英国对外政策的调整进入关键性时期。

2月8日深夜，当入侵中国西南边疆的荣赫鹏远征军在喜马拉雅高原的一个小村宿营之时，日本战舰偷袭停泊在中国旅顺口的俄国舰队，日俄战争爆发。旅顺口掀起的阵阵冲击波迅速席卷当时风云诡谲的国际关系，美、英、法、德纷纷密锣紧鼓粉墨登场，或推波助澜，或暗送秋波，纵横捭阖，分化拉拢，主要帝国主义国家重新组合的步伐大大加速。

落后而庞大的俄国在帝国主义战争集团的组合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它投向哪一边，都将对帝国主义战争集团间力量对比的天平产生巨大的倾斜。诚如俄国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所说：俄国在“欧洲一些人眼里是位富有的新娘，谁也不愿意看到她投入别人的怀抱”^[38]。德国在战争爆发后频频向俄国眉目传情，试图把俄国拉入怀抱，拆散俄法同盟，解除在未来战争中可能出现的东西两条战线作战的被动局面。德国减少一个潜在的敌人，就意味着英国和法国增加一个对手。怎样处理日俄战争爆发给英俄关系、法俄关系带来的影响，是英国和法国必须从长计议慎之又慎的关乎全局的问题。

英属印度与英国政府对日俄战争的反应是有所不同的。寇松领导下的英属印度政府力图借俄国与日本厮杀无力顾及之机在亚洲放手扩张。俄国驻孟买总领事克列姆在战争爆发前夕向俄国政府报告当地政界对日俄冲突的看法时说：“当俄国和日本重新积聚力量的时候，英国来得及悄悄解决它当前的所有帝国主义任务，不仅在长江流域，并且在全中国、波斯湾、波斯和阿拉伯等地站稳脚跟……”在战争爆发后克列姆又报告说：“此间会欣喜若狂”^[39]。

英国政府并未因日俄战争而改变其外交政策调整的方向，相反它沿着这个方向加速前进了。战争爆发后，英国把它在地中海及东方海域的160艘军舰调回本国水域。很明显，英国政府认为日本在东方把俄国住，缓解了它在亚洲的后顾之忧，故而从亚洲及东方收缩，集中力量对付德国。

但另一方面，英国内阁外交政策的调整由于日俄战争而更为艰难了。俄国认为正是在英国的撺掇支持下，日本才敢于向俄国不宣而战，俄国对英国的仇恨加深了，英俄关系恶化。但是，国际局面的演变有时是极为曲折的，日俄战争通过一种盘根错节的因果关系又使英俄接近。

俄国在东亚与日本打得难分难解，拼搏消耗，俄国的盟友法国对此甚为忧虑。法国感到已不能依靠俄国在欧洲牵制对付德国，如果法德冲突，法国难以单独与之抗衡。因此，在日俄战争爆发后，法国积极地向英国接近，力求与英国结盟。法国谋求与英国结盟，但并不愿以拆散俄法联盟为代价，而是千方百计把它的盟友拉入它的外交轨道，它在英俄间穿针引线，使英俄接近。俄国在财政、经济上严重依赖法国，没有法国的支持，难以支撑战争的重担，不能不跟着法国走。这样，日俄战争又从另一个方面推动了英国外交政策的调整，促进了英俄的接近。

早在日俄战争以前，英法就谋求调整关系。1902年8月，英法开始就摩洛哥、埃及等问题谈判，1903年，亲法的英王爱德华和法国总统卢贝互访，两人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颂扬英法友谊。但是，当兰斯顿与法国外交部长德尔卡赛、法国大使康邦坐到谈判桌前时，当冷静精明的讨价还价代替了宴会上的碰杯祝愿时，进展就十分缓慢了。日俄战争爆发后，英法才下决心尽快解决分歧结成同盟，双方鼓起精神向这场马拉松式谈判的终点冲刺。

在谈判中，英国为了排斥他国对埃及的干涉，稳定埃及的财政和经济，巩固英国在埃及的特权，提出《赫底威敕令》。按照该敕令，埃及获得财政自主，条件是向国际银行缴纳债务利息。法国同意将敕令作为附件，但是提出只有其他大国同意才能颁布该敕令。俄国是埃及债务的大国之一，能否取得俄国的认可，关系到《赫底威敕令》能否成立，也关系到英法协约能否建立起来。然而怎样在英俄因日俄战争而交恶的情况下，使俄国同意呢？

兰斯顿找到了一项解决这一难题的方案：以西藏问题作为筹码换取俄国同意《赫底威敕令》。法国表示愿意出面斡旋，促成这个交易。康邦向俄国驻伦敦大使本肯多夫转述了与兰斯顿的谈判情况，并提议“如果英国政府向我们提出埃及问题，在做出我们的答复之前，我们可以向英国政府提出西藏问题的条件”^[40]。

俄国政府反复权衡利弊，同意了康邦的提议，表示：“帝国政府宣布拟同意颁布涉及埃及债务银行的赫底威敕令。不过……希望伦敦内阁对帝国政府在有关埃及债务银行的规定中做有利于英国的变更一事持赞成态度给予肯定的评价，并且主动表示，希望消除同俄国在各项政治事务中的所有误会。这些政治事务中，西藏问题现在受到特殊的注意。而其明证则是英国无条件确认过去的声明，即英国不打算侵占这一地区。”^[41]

英国政府对于俄国的上述要求很快做出反应，4月22日，英国外交部向本肯多夫递交一份备忘录，保证英国没有侵占西藏的意图。5月11日，本肯多夫代表俄国政府正式通知：同意实施《赫底威敕令》，兰斯顿致信本肯多夫代表英国政府保证：批准荣赫鹏向江孜推进，“同时坚决主张此一步骤决不以占据西藏和干涉西藏内部事务为目的。国王陛下政府承认，允许采取这一行动，只是为了得到赔偿。一俟得到赔偿，当即开始撤退。国王陛下政府并且声明，无意在西藏设置常驻使团，陛下政府提出的要求……只涉及在该国得到贸易上的便利……但是它坚决声明，只要任何其他大国不打算干涉西藏事务，陛下政府决不想吞并西藏，或建立陛下政府对西藏的保护关系，或监督西藏内政。”^[42]

兰斯顿保证的内容并未超出去年对俄国所做出的承诺和给寇松的进军江孜的训令，而且在此时，英俄尚未协调他们在全球范围的矛盾，英俄关系尚处在不确定的阶段，所以在兰斯顿的保证中做了保留——英国在西藏的行动方式将视西藏和其他大国（主要是指俄国）的行动而变更。但是，这次英国的承诺是在俄国同意《赫底威敕令》的条件下做出的，是与埃及问题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英国政府自食其言，那么就会导致俄国撤回对敕令的支持，英法之间达成的全面协议就会受到损坏，英国外交政策的调整有化为泡影之虞。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西藏虽然只是“一个小卒子”，但却关系到英国的整个外交大局，英国内阁用它来推动与俄国改善关系，是不会轻易从已迈出的这一步再退回去的。英国内阁未批准荣赫鹏进兵拉萨的提议。

4月30日，寇松离任回英国，由安普塞尔（Ampthill）代行总督职责。表面上寇松是回国休假，实际上，是去游说内阁，必要时觐见英国国王陈辞，以求得批准进兵拉萨。

荣赫鹏配合寇松的游说，力谋扩大战事，造成向拉萨进军的既成事实。他违背指示，擅自把战争蔓延至江孜以北，于5月3日派遣布兰德尔带领4个连队向加罗拉岭发动进攻。藏军在加罗拉岭部署了2500士兵，据险坚守，击退敌人正面冲击。远征军再次实施迂回侧翼的战术得逞，击溃藏军，追击到前往拉萨道路的中途。

面对侵略者的猖狂进攻，西藏军民僧俗组织反击。在加罗拉岭鏖战之时，藏军大队秘密从北路神速南下，于5月4日夜间进到江孜，收复江孜宗堡垒，同时一千余西藏军乘夜奔袭江洛林卡的远征军大本营。远征军大本营中仅有荣赫鹏及二百来名官兵。当天荣赫鹏风闻藏军将采取军事行动，派出骑兵沿日喀则大路巡察，并未发现任何军事行动的迹象，故未做特别防卫。藏军潜行逼近敌营，把枪架在敌人营墙的枪孔，一些战士正欲翻越营墙。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缺少军事训练和作战经验的藏军呐喊呼啸，过早地暴露了自己，惊动了敌人。远征军从沉梦中惊醒，仓皇应战，拼死抵御。荣赫鹏只穿着一条短裤，在半醒之中，踉踉跄跄逃往营地中央的堡垒，几乎为藏军抓获。一些藏军冒着敌人的炮火翻越墙垣，扑入敌营，展开白刃战。但是由于敌人速射火器的封锁，加之远征军构筑的营墙枪孔稍高，藏军使用不便，后续部队未能跟上，突入敌营的勇士浴血搏斗，予敌重创，但他们也英勇牺牲。天明，远征军加强火力，奇袭的藏军后退至敌营附近的村子，围困敌军。藏军收复整个市区，在宗山上架设土炮，轰击敌营。远征军每日均处于极度惶恐之中。

5月7日，布兰德尔带领攻击加罗拉岭的部队返回江孜大本营，攻占附近的村庄，但也未能解除被包围挨打的被动局面。

奇袭英营是在荣赫鹏侵略军侵略中国领土，一路抢关夺寨，抢劫烧杀，古鲁大屠杀之后西藏军民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进行的对入侵者的正义惩罚。但对于奉行强权政治的帝国主义者来说是没有正义可言的。奇袭的藏军被击退后，荣赫鹏额手称庆之余，即向安普塞尔致信报告英国使团受到攻击，并说：英国必定认识到向拉萨推进的必要性已得到确定无疑的证明，除非抓到一切祸乱的根源——拉萨的那些人，否则决不能解决问题。^[43]两天后，荣赫鹏又致信向寇松说：“他们（按，指内阁）似乎必定要把在甘坝和这里进行谈判的闹剧演下去，但是，从一开始就证明，拉萨是唯一的谈判地点，我想，英国政府应当稍许更多一点考虑英国代表的尊严，而少顾及点俄国人的感情和激进派的叫嚷。”^[44]

寇松竭力鼓动向拉萨进军，内阁举棋不定，反复考虑后，采纳代理印度总督安普塞尔的建议，规定江孜谈判应在1月内举行（后来期限又延至6月25日），如果驻藏大臣及西藏地方代表逾期未来赴会，远征军即向拉萨进军。寇松和荣赫鹏决意用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来阻止江孜谈判的举行。

5月24日，远征军援军开始到达江孜，荣赫鹏部署发动进攻。26日，向距英营1100码的巴拉村藏军发起冲击。远征军乘夜接近村子，用炸药炸毁墙垣房舍，黎明在大炮的支援下冲入村子。藏军顽强抗战，与敌军逐房争夺。驻在宗山的藏军派队支援，但被敌军的火力封锁。至下午一时半，藏军撤出巴拉村。这场战斗，远征军损失也惨重，加斯丁大尉阵亡，欧格讷大尉、霍契东大尉受伤。荣赫鹏说，这一损失，可谓重大难支。

6月5日，荣赫鹏带四十余随从从江孜轻骑逸出，返回春丕，拟与和他对在藏军事行动存有分歧的麦克唐纳德会商。途中，在康马的远征军兵站遭到三百余西藏民兵袭击，西藏民兵冲上房顶，放枪投石，痛击敌人，荣赫鹏仓皇回击，全赖其武器的先进才得以打退西藏民兵，保全性命。

荣赫鹏到春丕后，复电英国政府反对英属印度军方提出的远征军不宜在拉萨过冬的意见，主张：远征军主力向拉萨进军，使团在拉萨过冬，屯驻重兵于江孜、拉萨；镇压一切抵抗，以便在军事压力下，迫使西藏地方接受英方的条件。^[45]英国政府同意如江孜谈判不能举行，远征军将进兵拉萨，但未批准在拉萨过冬。

荣赫鹏与麦克唐纳德会商后，从印度再抽调山炮队、帝国炮兵一部、第四十帕坦联队、第二十九旁遮普联队加强远征军。6月13日，荣赫鹏、麦克唐纳德带援军马步兵2000、后勤运输人员2000，8门大炮奔赴江孜。一场血战即将展开。

在远征军部署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之时，有泰仍在施行他的“战而后和”计谋。古鲁大屠杀后，他致信荣赫鹏指斥西藏地方，“不遵约束”，“始祸称戈，大国之威败其徒众，厥咎虽由自取”，赞许荣赫鹏的屠杀行为是“仁者用心，恩威并著，造福西藏，有涯量哉”；无耻地表白“本大臣自愧鲜能，惟是率领番民，瓣香遥谢而已。”^[46]借帝国主义的武力来推行妥协卖国政策的丑恶面目暴露无遗。为了能施行这一政策，他希望英军再大败藏军，一路扫荡攻入拉萨，上报清廷说：“即令前来，不过多费唇舌，而藉以收回事权，亦觉有益。”^[47]故而，在英军对江孜宗堡发动进攻前夕，外务部催促他赴江孜，他却一再推脱，屡屡致信荣赫鹏延展会晤日期。有泰的这种行径助长了远征军的嚣张气焰，也给荣赫鹏和寇松玩弄假谈真打的阴谋提供了托辞。

达赖派宇妥噶伦、大喇嘛、大仲译及三大寺的代表赴江孜，7月1日与荣赫鹏会晤，荣赫鹏借口西藏地方代表没有带来足以说明其身份和权限的证明书而拒绝交谈。3日再次会谈，荣赫鹏提出西藏地方必须在5日正午前撤离江孜宗政府，以此作为谈判的先决条件，否则，英军就将采取军事手段。这实际上是一个最后通牒，谈判尚未举行，即告流产。

藏军在5月初收复江孜宗堡和江孜城后即设军布防，在宗山、白居寺构筑炮台，各架设了一门用火绳引爆发射散装铁丸铅弹的大炮。藏军居高守险，但是远离水源。6月下旬，英印援军赶至江孜，先后攻占了江孜以南的乃尼寺及宗山下的白居寺、江孜以北的紫金寺，控制了江孜通向拉萨和日喀则的道路，以巴拉村、江洛林卡、紫金寺为基地，三面包围江孜宗堡和市区，截断宗山和城区去年楚河滨的道路。藏军在水源断绝的十分艰难的情况下，仍毅然坚守阵地。

7月5日下午1时45分，远征军向江孜宗堡和市区发起攻击。麦克唐纳德以步兵6连，骑兵1连绕道佯攻宗山西北，吸引藏军主力，黄昏时分，集中步兵12个连，骑兵1连，工兵半连分两路向江孜东南隐蔽前进。凌晨，远征军炮兵狂轰滥炸，步兵成三路密集队形向城区冲击。藏军奋起反击，以猛烈的射击阻止敌人，迫使敌军不得不改变队形，以左右两翼向市区突进。藏军与敌军展开巷战，激战至晚7时，江孜城区陷落。

远征军乘势向宗山攻击。这时在宗山上有五六千藏军，由哲林代本率领，断水断粮已经多日，火药库又因一个士兵在装弹药时不慎引爆，虽弹尽粮绝，但保卫祖国疆土的决心仍不动摇。他们冒着枪林弹雨，以火药枪、大刀长矛、石头击退敌人一次次进攻。鏖战昼夜，远征军未能攻上宗山。6日，麦克唐纳德改变进攻方向，选择山岩陡峻的宗堡东面作为突破口。午后3时，远征军以10磅大炮近距离轰击城垣，炸开缺口，马克辛机枪密集扫射，压住藏军，廓尔喀士兵蜂拥至山下，攀援而上。藏军前赴后继奋力封堵缺口，但在远征军猛烈火力的扫射下，一个个战士中弹倒下。廓尔喀兵冲进宗堡，双方白刃拼搏，藏军层层堵御，渐渐向山顶退却。大部藏军从西南方的悬岩用绳索吊下，冲出敌军重围，在山顶抵御的藏军与敌人血战至最后一刻英勇牺牲。远征军攻占江孜宗山。

江孜战役失败，西藏地方有组织的抗敌斗争进入尾声，除部分藏军还在加罗拉岭阻敌外，大部藏军奉令后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结束。西藏上层中妥协倾向占了上风，谋求对敌屈服。有泰拒绝前往与远征军交涉，仍整日挟妓宴乐，等待侵略者的到来。

英国内阁的江孜谈判指示彻底落空。7月9日，英属印度电令荣赫鹏：进军拉萨势在必行，如能诱使谈判，可边进军边谈判，到拉萨缔约。^[48]

14日，荣赫鹏和麦克唐纳德带二千余马步兵、二千余后勤运输兵向拉萨进发。17日，用侧翼包抄的战术突破加罗拉岭藏军防线。19日进至朗格子，达赖派出的代表与荣赫鹏会晤，要求退回江孜谈判，荣赫鹏毫不理会。25日，抵达雅鲁藏布江，发现渡船完好无损陈列江岸，乘便过江。达赖又两次派代表带信前来会见，劝阻远征军勿向拉萨进兵，均被拒绝。有泰派刘文通持他的信迎接荣赫鹏，信中说：“贵大臣风霜辛苦，远道驰驱，该藏番蠢愚顽梗，不听开导，本大臣实觉怀惭。刻因大兵已抵曲水地方，贵大臣不日来招会议，特派总办营务处委员补用都司刘文通、帮办文案委员候选巡检吴祖鼐躬赍照会前来，并迎迓节钺。”^[49]把侵略者“请”进拉萨。

8月3日，侵略者隆隆作响的炮车辗进八瑞山环抱之中的千古“神佛之地”——拉萨。

西藏军民武装抗击外来侵略的失败，原因是多方面的。经济落后，兵器落后，战术运用呆板，临时召集的军队缺乏训练等等都使得西藏军民丧失了以弱胜强的战机。但更主要的是清王朝妥协卖国，压制西藏地方和军民斗争，尤其是有泰认敌为友，对西藏人民的斗争施展恶毒的“战而后和”的计谋。西藏地方上层统治者对俄国抱有不实际的幻想，在战争初期动摇不定，未能在有利的地方和时机阻敌入侵；在江孜保卫战失败后，恐慌失措，丧失斗志，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焦土抗战”，陷敌于死地。达赖北逃，依然为德尔智所迷惑，幻想俄国的援助。这也是战争失败的原因之一。

在这场战争中，西藏军民僧俗不畏强暴，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为了保卫祖国的边疆，以原始落后的武器抗击世界第一军事大国，他们顽强战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浩然正气，在中华民族抗击侵略者，维护祖国独立、统一、完整的历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页。在大规模的有组织的军事抵抗结束后，西藏僧俗仍以各种方式自发打击侵略者，偷袭、阻截、埋伏，令侵略者不得安宁。只要有这种精神在，只要民心不甘屈服，外敌征服西藏，分裂祖国的阴谋就不会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