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原始文化的传承工具_

在原始社会，人们之间进行交流的主要手段有两种：一是运用有声语言进行信息交流，二是借用手势、烟火、鼓声、口哨、结绳、刻木等副语言和前文字的形式进行沟通。因而，原始社会的语言文字应该是研究世界文化传承的真正起点。

一、语言的起源及其分化

语言是人类特有的信息交流的工具，它与劳动一样，是人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本质体现。人类的语言与思维相互联系，它既是文化的基础，又是文化传承的工具。

一般来说，人类的语言是人类思维借以进行，以及人与人之间进行思维活动的信息交流的符号系统。这种符号系统不仅能在思维行动中重现客观事物及过程，而且能在人与人之间重述“思维过程”的全过程，从而达到把全部思维活动都作为信息进行交流的目的。

人类的语言究竟产生于何时？这是学术界迄今难以确切回答的问题。法国语言学家海然热把语言产生的时间估计为智人出现之后，苏联语言学家墨山宁诺夫认为，有声语言产生于旧石器时代，也有学者推断，尼安德特人已经能够发音，克罗马农人可以发出短促的声音。无论语言产生于何时，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一过程必然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

对于语言的起源，学术界也有不同的观点，苏联语言学家马尔与德国心理学家冯特等人主张手势说，认为语言的源头是人的手势；法国哲学家孔狄亚克提出感叹说，主张人类语言的起源是表示情感的声音；德国哲学家赫尔德认为语言是人们摹仿自然界各种声音的结果。恩格斯认为语言产生于劳动和社会发展的需要，劳动使人类的发音器官日臻完善，同时人与人的关系也要求这种器官起作用。这样，这些形成中的人已经到了彼此之间有什么东西非说不可的地步，而口部的器官也逐渐学会了连续发出一个个清晰的音节。按照这一观点，古猿最初也和其他动物一样，头脑只能反映外界的直接刺激，依靠简单的条件反射在自然界求得生存。但是猿脑对外界的反射过程要比其他动物复杂，这就为过渡到人类的思维提供了条件。从偶然地采用天然石块，经过多少万年，到有意识地把石料制成工具，这是劳动过程的开始，也是思维的萌芽。随着劳动的复杂化，人类的思维日益丰富。思维的发展使人脑不仅能反应外界的直接刺激，而且能反映间接的即语言的刺激，能够通过语言用抽象思维来反映现实，思维的发展进而推动了改造现实的劳动。所以，恩格斯又说，脑髓和为它服务的器官、愈来愈明白的意识以及抽象力和推动力的发达，对劳动和语言又起着反作用，给二者的进一步发展以常新的推动力。当代一些美国学者也提出了新的看法，他们从研究哺乳动物和儿童的语言能力着手，对人类语言能力进化的原因进行了探索，并得出了两种不同的看法。以斯金纳为代表的学者强调语言发展的社会条件，主张语言是哺乳动物长期学习和运用符号表达方式的结果；以乔姆斯基为代表的学者则注重语言的生理基础，认为语言是人类特有的才能。

我们大致可以这样认为，原始人类为求生存而集体劳动，共同合作的社会因素是语言产生的关键，它与原始人大脑皮层组织发展的生理因素互相影响、互相作用，推动了人类语言能力的进化。这一过程受到早期人类分散与隔绝、地域迁徙以及文化兴衰等因素的影响，产生了复杂而又深刻的分化。有人估计，世界上各民族目前使用的语言总数约有3 000种，另有3 000种语言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消失。学界一般把世界上的语言分为印欧语系、汉藏语系、闪·含语系、乌拉尔语系、阿尔泰语系、南亚语系、马来亚·玻利尼西亚语系、伊比利亚·高加索语系和达罗毗荼语系等。

二、文字的产生

文字是记录和传达语言的书写符号，它扩大了语言在时间和空间上的交际作用，极大地促进了人类文化的传承，是人类进入文明社会的重要标志。文字萌芽于原始社会晚期，经历了实物记事、结绳记事、刻痕记事、图画记事以及书写符号的发展过程。

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在集体劳动中因相互交往的需要产生了语言，有声语言或口头语言始终是人们相互之间的交际工具，但这还不能使人们超越时间和空间把自己的思想传达给别人。在漫长的生产和生活实践中，原始人逐渐学会了用各种物件做成符号帮助记忆，或者把所记的事传达给其他人，用这种记事方式表达思想、传递消息。用实物作符号记事是文字的前驱。

结绳记事是原始人普遍使用的记事方法。《周易·系辞》说“上古结绳而治”，但没有说明上古什么时代。《庄子·外篇胠箧篇》说：“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羲氏、神农氏，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汉代许慎《说文·叙》则说“及神农氏结绳为治，而统其事”，说明神农氏之前已经有结绳记事的方法。神农氏存在的具体时间虽不好断定，但可以肯定结绳记事出现在原始社会末期。我国少数民族在历史上，有的甚至到新中国成立前夕还用结绳记事的方法。古代埃及、波斯、秘鲁以及近代的印第安人、非洲、澳洲和大洋洲等地的土著，都盛行结绳记事。例如，澳大利亚的原始人出行时在地上画一条线，一头插上一根树枝，线的方向和长度表示出行的方向和距离。秘鲁的印第安人的“魁普”更加具有代表性。“魁普”的意思是“绳结”，绳子和结子的数目、大小、颜色以及结与结之间的距离都有一定的含义。

比结绳记事稍晚一些的是契刻记事。《周易·系辞》说“后世圣人易之书以契”，这里说明的书契就指契刻记事。《史记·补三皇本记》也说“太昊、伏羲氏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充分证明契刻记事由结绳记事进化而来。契刻记事在考古学上也可以找到很多证据。我国发现的多处新石器时代的遗址，陶器上面都刻有许多符号，因出土陶器的地点十分广泛，可以证明陶器上刻画的符号在当时已普遍使用，且代表一定的意义。国外民族学资料中刻木、刻竹、刻简记事的例子很多。例如，澳大利亚有一种传达消息的木刻，把所要传达的主要内容刻在木棒上，由传递人带到有关部落去。但仅凭木棒的刻痕还不能完全精确地表达原意，还必须由传送人作口头解释。斯里兰卡的僧伽罗人在蔓藤上刻痕，用布包起来送给对方，表示邀请的意思。北美印第安人阿尔贡金部落用一种称为华拉姆奥卢姆的记事法保存他们的神话和历史，最初用约六寸长的木条，在上面绘纹记事，捆扎保存，后来进一步在木牌上烧痕、绘纹和刻缺，还刻画一些象征符号。

图画文字用图画来表达思想、记载事实，介于图画和文字之间，是文字产生的第一步，或者说是文字的雏形，往往被刻在树皮、石、骨或皮革上面，大体产生于母系氏族公社繁荣时期。马克思曾指出：“图画文字似乎是第一次在这一时期出现，如果它早已产生，那么现在就要得到显著的发展。”公元前四千年末，巴比伦苏美尔人的图画文字用波浪线表示水，画个星表示星星，用上下颚的牙齿表示吃。爱琴海上的克里特岛发现了公元前2200年至公元前1500年的遗物，有刻在石制或泥制印章上的图画，如张弓的猎人、手执陶器的陶工、起航的帆船、装在船上等待运送的马匹。近代使用图画文字的民族较多，主要有北美的印第安人、爱斯基摩人、西伯利亚北部的一些族、热带非洲的部落、美拉尼西亚人和密克罗尼西拉人等。我国云南省的纳西族保留的古老的文字—— 东巴文，是一种比较原始的象形文字。这种文字过去掌握在“东巴”（巫师）手里，一般群众不会使用。

书写文字是在图画文字的基础上经过若干过渡形式逐渐形成。因为图画文字虽然形象、明白，但图形无定，随意性很大，而且至多表达大概、整体的意思，难以准确传递细致的思想和复杂抽象的概念。原始社会末期，社会生产和生活的进一步复杂，促进了人们思维和语言的发展，社会迫切需要有规则、有系统的文字。在图画文字的基础上，人们不断地改进，最后发明了表示一定意义、有一定读音的固定书写符号，从而产生了文字。

最初的文字保留着对实物直观描摹的特点，但图形已大为简化，通常称为象形文字，象形文字已是真正的文字。当真正文字产生和使用的时候，人类文化的传承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古代埃及人在公元前5000年原始公社解体和阶级社会的形成时期，就创造出象形文字，每个符号非常形象地表达出所要表示的对象。古埃及人的象形文字使用了3000多年，后来逐步演变为拼音符号。公元前2000年后半期，腓尼基人在埃及象形文字的基础上，创造了包括22个字母的拼音文字。巴比伦的苏美尔人，在图画文字的基础上创造出楔形文字，后来也被拼音文字代替。印度在公元前3000年已出现了文字，有近400个象形符号和音节符号同时并存。公元前9世纪，出现了由51个字母构成的拼音文字—— 梵文。公元前后中美洲的玛雅人也创造了象形文字，这种文字的象形力比较弱，包括几百个符号，发音符号表音，部分符号表意。我国的象形文字出现得也很早，距今4000多年的山东大汶口文化遗址出土的陶器上已有象形符号。公元前16世纪的殷商时期，已经有象形、指事、会意、形声相结合的方块汉字—— 甲骨文。据考证，殷人使用的单字至少在3000个以上，其中除象形文字之外，形声、会意的字已经不少，说明殷商时期的文字已经得到高度的发展。

三、语言文字产生的意义

集体劳动的发展产生了作为人与人之间交往媒介的语言，在语言的基础上形成的文字符号书写系统，是人类最大的进步与发现，也是人类由蒙昧走向文明的分水岭，对于人类信息文化的交流和传承具有非常重要的影响。

语言文字的产生，促进了人类生产及交流，形成了人类社会。马克思主义哲学把社会关系理解为“许多人的共同活动”，语言的产生为“许多人的共同活动”提供了先决条件，使这种共同活动得以顺利实施，从而促进了人类的生产与交流，从本质上来说就是形成了一定的社会关系，至少已经具有社会关系的性质，人类社会因此得以形成。文字的出现为人类建立在生产实践与交流基础上形成的社会制度化、规范化提供了可能。

语言文字的产生，是人类进入高级文明的唯一途径。文明是从外在客观的角度，认识、描述和评价人类整体社会行为的专有综合概念和指标，包括语言文字、文化艺术、道德、价值观、社会行为和物质生活水平等元素分别表现的总和，是代表和衡量人类素质的唯一抽象标准。语言文字作为人类文明标志的前提，是人类进入高级文明的唯一途径。

语言文字的产生，是人类生生息息的根本体现。人类与其他生命的根本区别在于拥有思想与思维能力，语言需要文字交流，信息需要文字表达，大小事情需要文字记录，文字与人类的生活及发展生生息息，是人类整体文明与进步的标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