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生活中孕育出希腊精神

我们今天的理性、自由、民主、法制等观念有很多是从希腊借鉴来的。希腊没有职业运动员，没有职业哲学家，没有职业戏剧家，甚至没有职业军人，不崇尚物质刺激。公民参与公民大会、在法庭上担任陪审员、在舞台上进行戏剧表演、在竞技场出赛，同时也是一个家长，要照顾家庭的生计，也是一个普通社会公民。古希腊公共空间和公共生活的存在，恰是维系其精神元素的重要途径。

公共空间为全体希腊人提供了进行活动的可能性。希腊人赋予节日庆典、文体活动神圣的集体崇拜性质，动力来源于对神祇的顶礼膜拜和虔诚信仰，他们认为各种活动都是感谢神恩、祈望诸神赐福的最佳方式，也被视为神赐予普通公民的一种慰藉。

公共空间和公共生活加强了人们对城邦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公共活动唤起了宗教热情，它所带来的狂热状态改变了公民心理活动。在这些活动中，由各种仪式所带来的共同敬畏、集体狂欢，将城邦的不同个体紧密联系在一起，从而形成社会合力的巨大力量。通过参与公共活动，每个公民融入了集体，并通过集体的力量参与城邦的实际管理。公民大会所做出的决议以及陪审法庭所做出的判决，都是集体参与的结果，因此每个个体才能心甘情愿地遵守，认识到城邦利益和自身利益密不可分，从而牢固确定了主权在民的思想并激发了个人维护集体的愿望。对集体的认同感通过宗教活动一次次得到加强。在宗教仪式中，人们参与共同游行、祭拜共同的神祇、到共同的圣地求问神谕，在对诸神的敬畏中产生了对城邦的归属感。雅典娜、奥林匹斯众神构成了对城邦的强大庇护，每个人都因为是其中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公共空间和公共生活同样提供了教育的场所。在这样的场合，城邦的意识形态得以强化，公民从活动中接受了生动的教育。在公民大会、陪审法庭、宗教仪式、戏剧表演、体育竞技中，往往都伴随着演说家的慷慨陈词，听众激情似火。在这样的氛围中，每个人都理解了城邦所秉持的精神。戏剧家欧波利斯曾这样来赞美伯里克利的演说才能:“作为演说家，他比其他任何人都高明。每回他走到前面开始演讲，就像一流的赛跑选手，让别人先跑个10英尺，然后逐个儿赶上他们。他讲话很快，滔滔不绝，同时带着说服力。这正是他迷人的地方。他更是唯一演讲完之后，听众依旧激昂不已的演说家。”每一个演说的场合，都是宣扬城邦价值观的场合。这样的场合不断出现，将城邦的价值观念深深印在每一个参与者的头脑里。

公共空间和公共生活也是展示个体才华和平等竞争意识的舞台。在公共的政治生活中，公民参与者不是被动的听众，他们可以充分表达自己的思想，进行激烈的争论，最终达成共识。在五百人会议上发言的规定中，我们可以充分了解当时发言的踊跃和热烈——“必须针对当时讨论的议题。在同一会场中，也不得就相同的问题两次发言。不可诽谤、谩骂或打断他人发言。只有在讲台上才能发言，且不可攻击主持会议的官员。”当公民们庄严地举手表决，或者放下自己的陶片时，他们是在表达自我的认知。在竞技体育比赛场上，更是充分展示自我。规则面前人人平等，运动员们全力争胜，展示其强健的体魄;同台竞技挑战运动极限，赢得荣誉和对手的尊重。在这样的公共生活中，个人的自由和个性不但不会被压制，反而积极地表现出来。这种精神反映到思想艺术领域，则是希腊人富有活力的雕塑、美观的建筑和哲人们对社会人生全方位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