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就这样度过了1588年的统治危机。英格兰打败西班牙无敌舰队后,成为世界一等强国,并抵御住了自罗马时代以来最强大帝国的进攻,伊丽莎白的臣民因此意识到了自己伟大的力量。伊丽莎白执政末期,以她为偶像的民族精神与民族热情在不断高涨。打败西班牙舰队的第二年,斯宾塞所著《仙后》的前三部出版了,书中称颂伊丽莎白是“光荣的女王”。其他诗人与朝臣也对象征国家伟大成就的伊丽莎白女王表达敬仰之情,伊丽莎白因此培育了一代英国人。
海战的胜利使英国人有大把机会通过海外冒险赢得财富与声誉。1589年,理查德·哈克卢特首次出版了他的伟大著作《重要远航录——英国的航海与发现》。书中,那些勇敢的航海家们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哈克卢特道出了那个时代的进取精神,他宣称,英国“在探索世界方面,简单地说,在多次环球航行方面,要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与民族都优秀。”在伊丽莎白统治结束以前,另一项伟大的冒险活动开始了。过去数年间,英国人不断绕过非洲好望角,经陆路穿越广袤的中东,向远东进行探索,最后成立了东印度公司。一开始,东印度公司规模很小,挣扎度日,只有七万两千英镑资金,但后来的利润却大得惊人。未来三个世纪中,英国历尽艰辛,终于在印度建立起大英帝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伊丽莎白女王在1600年向一群伦敦商人与金融家颁发了允许建立东印度公司的特许状。
伊丽莎白日渐衰老,但她宫廷中一些声名鹊起的年轻人们却请求女王允许他们进行许多冒险活动。以后几年中,这些人在世界各地对西班牙及其盟友发起进攻。他们远征加的斯、亚速尔群岛,进入加勒比海及低地国家,并在胡格诺教徒支持下,骚扰法国北部沿海地区。这是在财力不足的情况下进行的一场追击战,期间也曾有过几次高潮。英国从未对西班牙正式宣战,但它与西班牙间所实际发生的这些战斗,使伊丽莎白女王的继任者在统治第一年面临着沉重负担。英国政府策略就是在世界各地打击敌人,并通过扶持低地国家与法国新教势力,防止敌人集中力量对付自己。与此同时,英国还阻止西班牙占领诺曼底人的港口以及布列塔尼沿海地带,因此这些地方可能成为敌人下次入侵英国的基地。由于这些细微的长期努力,荷兰与法国胡格诺派逐渐取得胜利,使英国如愿以偿。新教的捍卫者、法国王位继承人、统治纳瓦拉的亨利最终取得了胜利。这既要归功于他接受了天主教信仰,也要归功于他战场上的成功。据说,亨利曾表示,为了得到巴黎,做一次弥撒也是值得的。他皈依天主教的行动结束了法国的宗教战争,并消除了以西班牙人为后盾的法国国王对英格兰所构成的威胁。荷兰人也开始站稳脚跟。英国的安全终于有了保障。
但由于政府没钱采取进一步行动,英国无法给西班牙致命打击。包括议会批准的税收在内,王室每年的收入不到三十万英镑,王室与政府的所有开销都要从这里出。据估计,打败西班牙舰队那一仗共耗资十六万英镑,派往尼德兰的远征军曾要求每年得到十二万六千英镑。人们的热情在慢慢退却。1595年,沃尔特·雷利再试身手,去圭亚那寻找理想中的黄金之国,但却一无所获。与此同时,德雷克与六十岁的老兵霍金斯也开始了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远航。途中,霍金斯生病,当他的舰队在波多黎各抛锚后,他在自己的船舱中逝世。失去了自己多年的保护人,德雷克十分难过,遂继续航行,率领舰队攻打富裕的巴拿马城。他以当年的勇猛之气,横扫诺姆布雷德迪奥斯湾,但今时不同往日,过去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西班牙政府加强了新大陆的防务,击退了德雷克的这次进攻,英国舰队退到远海地区。1596年1月,弗朗西斯·德雷克在自己的船上去世。他身穿铠甲,像个战士那样迎接死亡的到来。当时的英国编年史家约翰·斯托这样评价弗朗西斯·德雷克:“他誉满欧美,就像当年帖木儿蜚声亚非一样。”
英格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斗争难分胜负,双方互相进攻,消耗越来越大,海战的英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英国年鉴中至今可以找到有关于一次英勇战斗的记载,那是英国舰队的“复仇”号在亚速尔群岛的弗洛雷斯岛附近所进行的决战。培根写道:“1591年,一艘名为“复仇”号的英国战舰在理查德·格伦维尔爵士指挥下,进行了一场令人难忘的战斗。战斗的激烈程度令人难以置信,可以说是壮丽的诗篇。尽管战斗以失败而告终,但它的意义却远远大于单纯的胜利。“复仇”号很像《圣经》中的参孙,在生命最后时刻奋勇杀敌,比他之前杀死的所有敌人都要多。这艘军舰就像是一头被一群猎狗所围困的牡鹿,与十五艘西班牙军舰鏖战十五个小时。西班牙舰队共有五十五艘舰艇,其余舰艇就像是挑唆打架之人,待在远处观看这场战斗。参战的十五艘西班牙船只中,有巨舰“圣菲利普”号,它重达一千五百吨,居十二“海上使徒”(the twelve Sea Apostle)之首。当它奉命从“复仇”号身边撤下时,还暗自庆幸摆脱了一件苦差事。英勇的战舰“复仇”号上仅有二百名水手与士兵,其中八十人是病号。尽管如此,它还是坚持战斗十五小时,击沉敌舰两艘,击伤多艘,并大量杀伤敌舰上的人员。敌人无法杀上“复仇”号,只能通过妥协的办法缴获了它,他们对“复仇”号的指挥官以及这艘军舰的悲壮经历钦佩不已。
我们应当记住那些英国的普通水手。他们有时驾驶着仅重二十吨的小船便勇闯大西洋,在没有多少资金支持的情况下,进行冒险活动。途中食难饱腹,薪酬也少得可怜,在许多方面还要受到死亡威胁,可能病死、淹死、被西班牙人的枪炮打死、在不适于人类居住的岸边饿死冻死,以及被西班牙人监禁而死。英国舰队司令埃芬厄姆勋爵霍华德为他们说出了墓志铭式的句子:“只要有需要,上帝将再次把我们派往苍茫的大海。”
战胜西班牙是伊丽莎白统治时期最辉煌的成就,但绝非是其唯一成就。击败西班牙舰队缓和了国内的宗教矛盾。当天主教的威胁逼近时,英国迫于形势转向清教派。当这一威胁随着西班牙舰队在格拉沃利讷化为灰烬而消散后,英格兰又转向圣公会。几个月后,后来成为坎特伯雷大主教的理查德·班克罗夫特在圣保罗十字架前进行了一场布道,信心十足地抨击清教徒的信仰,并确信,圣公会并不是一个政治团体,而是神圣的机构。他以反对派所具有的那种热情,用唯一恰当的理由保卫圣公会:圣公会并不是“女王建立的教会”,而是耶稣的使徒们建立的教会。根据主教继承制度,它能够传承下来。但班克罗夫特也意识到,为了维护圣公会的事业,需要一支更好的牧师队伍,即需要“信仰坚定之人”,他便负责着手进行培养。一个世纪后,克拉伦登写道:“如果班克罗夫特再活一段时间,就能很快扑灭日内瓦的火种在英格兰引起的燎原大火。”但当伊丽莎白去世时,这场宗教之火的余烬仍在冒烟,并有复燃之势。
伊丽莎白所一手扶持壮大起来的教会,已与她统治初期截然不同。当年它三心二意,无所适从,现在则更自信,更博学,同内部的分裂者与外部的反对派进行了更坚决的斗争。它有了成千上万的信徒,这些信徒珍视它的仪式,并把仪式当作教会的化身。他们将英格兰教会视为神圣的机构,对它拥有深深的虔诚之情,就像是加尔文派忠于长老会或独立派忠于地方教会独立制一样。尽管以后国内将会发生重大分裂,但此时英格兰却团结一致,使伊丽莎白对人民与宗教的贡献可以发挥出更好效果。奥利弗·克伦威尔称伊丽莎白为“大名鼎鼎、令人难忘的伊丽莎白女王,”并说,“我们没必要不好意思这样称呼她。”那些仍记着充满灾难与迫害的黑暗年代,并且亲历西班牙的威胁从加剧到消失全过程的人,就一定会与理查德·胡克的精彩论述产生共鸣。为了维护伊丽莎白的教会,他写下了《论教会组织法》一书。书中说:“过去因上帝和基甸的惩罚,以色列人有时会发出哀号。而今天千万民众则会唱出欢乐的乐曲,今日的成就可以成为我们王国所有教堂的题词与标志。感谢全能的上帝和他的仆人伊丽莎白女王,我们转危为安。”
十六世纪五十年代以来大权在握、功勋卓著的人们开始陆续走入坟墓。莱斯特、沃尔辛厄姆与伯利分别在1588年年末、1590年和1598年去世。在战胜西班牙舰队之后的十五年中,其他一些人占据着统治地位。与西班牙的战争鼓舞了社会中的尚武精神,年轻而富有进取精神的沃尔特·雷利与埃塞克斯伯爵罗伯特·德弗罗等人争着要女王允许他们带领人马攻打西班牙。伊丽莎白对此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穷尽一生所努力求得的安全其实很脆弱,她也知道激怒了强大且有东印度群岛和西印度群岛的财富做后盾的西班牙会有什么危险后果。她正渐渐老去,与年轻一代接触很少。她与埃塞克斯的争吵显示出她在情绪上的变化。
埃塞克斯是莱斯特的继子,经莱斯特引荐入宫。他发现当时的行政大权掌握在谨慎的伯利勋爵威廉·塞西尔以及他的儿子罗伯特手中。女王很喜欢那位冷酷、帅气又野心勃勃的皇家禁卫军司令沃尔特·雷利爵士。但埃塞克斯更年轻也更有激情,很快便取代沃尔特·雷利,成为伊丽莎白的宠儿。埃塞克斯同样野心勃勃,想在宫廷与政务会中培植党羽,并排挤塞西尔父子。他得到培根兄弟安东尼与弗朗西斯的支持,此二人是掌玺大臣尼古拉斯·培根的儿子。女王统治初期,尼古拉斯·培根曾与伯利共事,两家还是姻亲关系。两位年轻的侄子因伯利对他们漠不关心而心存不满。他们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把埃塞克斯当作一个挂名领袖,好利用他让伊丽莎白采取更有进取性的政策。他们都曾在英国驻巴黎大使馆工作,并像沃尔辛厄姆一样,建立起令人惊叹的情报系统。在他们的帮助下,埃塞克斯成为外交事务方面的专家,以此向女王表明,自己不仅有魅力,还很有能力。1593年,女王任命他为政务会成员。当时,英格兰与西班牙的关系再次紧张起来,埃塞克斯很快便在政务会中成为主战派领袖。有一次,年迈的财政大臣从兜里拿出一本祈祷书,他伸出手,颤抖地指向自己那年轻的对手埃塞克斯,然后大声读道:“嗜血欺诈者必然短命。”1596年,远征加的斯的队伍在埃塞克斯与雷利的联合指挥下出发了。在夺取加的斯港的海战中,雷利指挥出色,西班牙舰队中弹着火,加的斯门户大开。埃塞克斯则在岸上战斗中表现英勇。这是一次漂亮的联合作战行动,英国人占领加的斯两个星期。但当舰队凯旋时,却没带回多少财富,伊丽莎白对此感到遗憾。在他们远征期间,罗伯特·塞西尔就任国务大臣。
远征加的斯的成功使埃塞克斯在年轻的朝臣以及全国范围内获得了很高的人气。伊丽莎白女王亲切接见了他,心中却隐隐不安。她惧怕年轻人轻率鲁莽并具有好战精神,埃塞克斯会不会正是这种精神的化身?年轻人会不会拜他为领袖而抛弃自己?但就目前来看,一切风平浪静。埃塞克斯被任命为军械官,奉命率远征军拦截将要再次进犯的西班牙舰队,后者正在西班牙西部港口集结。1597年夏,第二次“入侵英格兰”的行动即将发生。英国舰队朝西南方向的亚速尔群岛驶去。他们虽然没有发现西班牙大舰队的踪影,但亚速尔群岛却是很好的基地,可以在那里拦截从新大陆驶来的西班牙运宝船。雷利也参加了此次远征。英国人没能夺取任何港口,西班牙运宝船也巧妙避开了他们。与此同时,西班牙舰队却驶入比斯开湾,畅通无阻地扬帆北上。海风又一次救了英格兰。西班牙舰队途中遇上强劲北风,队形被吹散,有沉没的危险,最后,这支七零八落的舰队只好挣扎着退回自己的港口。国王菲利普在小教堂中下跪,为他的舰队祈祷。舰队返回的消息还没送到,菲利普国王就突然瘫痪,临终前,他知道自己的舰队失败而归。
埃塞克斯回国时,伊丽莎白依然精力充沛,大权在握。远征亚速尔群岛由于内部的混乱与争吵而一无所获,伊丽莎白对此颇为恼怒。她发话,自己绝不会再把舰队派出英吉利海峡,这一次,她说话算话。埃塞克斯离开宫廷,威望一落千丈。他知道自己被误解了,他的朋友们也有同感。他思考着一个又一个对策,一群人聚集在他周围,不断出谋划策,想让女王再度宠爱他。
爱尔兰动乱日益加剧,似乎是埃塞克斯重获女王喜爱并重树威望的良机。在伊丽莎白统治时期,爱尔兰一直是个棘手问题。亨利八世名义上成为了爱尔兰国王,但实际权力并未在那里有所扩张。尽管英格兰给爱尔兰的重要人物加官晋爵,以期他们成为英国式的贵族,但他们还是不肯放弃长期斗争的宗族生活,无视都柏林各位爱尔兰副总督的命令。反宗教改革派死灰复燃,促使人们反对信奉新教的英格兰。对伦敦的伊丽莎白政府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担忧的战略性问题,因为爱尔兰的不满情绪可能会被英格兰的任何敌国所利用。一些能干之人先后出任总督,带小支军队奔赴爱尔兰,努力恢复那里的秩序,推行英格兰法律。他们还将可靠的人迁去爱尔兰定居,以使爱尔兰殖民化,但这些措施都收效甚微。在伊丽莎白统治的前三十年中,爱尔兰发生了三次大叛乱。现在,在十六世纪九十年代,爱尔兰爆发了第四次叛乱,这是一场令人精疲力竭且代价惨重的战争。
西班牙支持下的蒂龙伯爵休·奥尼尔严重威胁着英格兰在爱尔兰的统治。此时,如果埃塞克斯出任爱尔兰总督并将叛乱镇压,他就能在英格兰恢复自己的权力。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1599年4月,埃塞克斯获准率领一支大军前往爱尔兰,但他在那里一事无成,几乎一败涂地,竟还做出了充满戏剧性的事情。埃塞克斯违抗女王伊丽莎白的命令,擅离职守,骑马匆匆返回伦敦。罗伯特·塞西尔则静待自己的对手自取灭亡。埃塞克斯与伊丽莎白女王发生激烈争执,结果被禁足在家中。几个星期后,他与年轻的同伴们酝酿出一个铤而走险的阴谋,要在伦敦城发动叛乱,进攻白厅,逮捕伊丽莎白女王。莎士比亚的保护人南安普敦伯爵也参与其中。为了反映这次阴谋的结局,莎士比亚后来在南沃克创作了《查理二世》,剧中以国王下台而达到高潮。
该阴谋未能得逞,并以1601年2月埃塞克斯在伦敦塔被处死而告终。处死埃塞克斯时,有不少人围观,沃尔特·雷利是其中之一。他默默走到白塔门口,沿军火库的楼梯爬上去,俯瞰处死埃塞克斯的断头台,他最后也在那里落得同样的下场。年轻的安南普敦伯爵则幸免于难。
伊丽莎白对于这起性命攸关的阴谋心知肚明。她知道埃塞克斯不仅是位努力博得甚至是强求女王宠幸的弄臣,还是宫廷中一个夺权派的首领。他知道女王年事渐高,便企图操控王位继承问题,控制下一代国王。这还不是政党政治时代,而是保护与被保护关系的时代。埃塞克斯与雷利之间或者培根兄弟与塞西尔之间,都没有什么根本分歧。官职与权势的好处很有诱惑力,如果埃塞克斯获胜,他就能在英格兰委任下属,甚至或许还能对伊丽莎白发号施令。但常年治国理政使伊丽莎白拥有比埃塞克斯更多的阅历,使她能够对付这个年龄只有她一半、为野心所驱使的朝臣。伊丽莎白开始进行反击,将埃塞克斯处死,从而使英格兰免受内战之苦。
对于平定爱尔兰叛乱来说,埃塞克斯出逃倒是件好事。他的继任者蒙乔伊勋爵是位意志坚定且精力充沛的指挥官,很快就将叛乱镇压下去。1601年西班牙派四千人的援军于金塞尔(Kinsale)登陆时,一切都为时已晚。蒙乔伊击败了爱尔兰人,并迫使西班牙人投降。最后,连蒂龙伯爵也归顺于他。爱尔兰终于为英军所征服,尽管只是暂时性的。
如果埃塞克斯挑战的是伊丽莎白的政治权力,那么议会在1601年挑战的则是伊丽莎白的立宪权,这对未来的局势影响更大。伊丽莎白统治期间,议会变得越来越有分量。现在,专利权的问题引起了纠纷。一段时间以来,王室通过各种手段来弥补自己微薄收入上的不足,这其中就包括向朝臣或其他人授予专利权,以取得一定报酬。有些专利权说是为了保护发明、鼓励发明,但它们往往与非法特权无异,从而导致价格上涨,加重了每位臣民的负担。1601年,不满情绪导致下议院开始进行正式辩论。一位愤怒的议员大声朗读一份专利权清单,从钢铁制造到沙丁鱼烘干,可谓无所不包。另一位议员喊道:“上面有面包专利权吗?”议会中的混乱遭到了国务大臣塞西尔的严厉谴责。他说:“当有人发言时,你们竟然大吵大闹,真是无礼。这里根本不像议会,倒像是语法学校。”但伊丽莎白女王却采取了更为巧妙的策略。倘若下议院将他们的提议进行分组表决,她立宪权的基础就会受到抨击,因此,伊丽莎白迅速采取行动,将有些专利权毫不犹豫地废除,并承诺对所有专利权进行调查。这样一来,她便避免人们对她发起直接攻击。她在王宫里将大批下议院议员召集起来,发表了一番精彩演讲。她说:“尽管上帝让我身居高位,但我作为国王的荣耀与权力则来自于你们的爱戴。”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下议院议员会面。
伊丽莎白在她统治时的动荡岁月中所展现出的无穷活力,现在正渐渐无情地消失。她在房中的一堆垫子上躺了数日,默默忍受常常持续数小时的疼痛。室外的走廊中不时响起急促不安的脚步声。最后,罗伯特·塞西尔壮着胆子对伊丽莎白说:“女王陛下,为了您的臣民,您必须得躺到床上去。”伊丽莎白答道:“年轻人,你能对国王用‘必须’这个词吗?”年迈的坎特伯雷大主教、伊丽莎白曾称之为“黑脸小管家”的怀特基福特(Whitgift)跪在她身旁为她祈祷。1603年3月24日清晨,伊丽莎白与世长辞。
都铎王朝就这样结束了。一百多年中,它的数任国王靠着人数不多的近卫军,却可保有王位,维护国内和平,抵挡来自欧洲的军事与外交攻势,并指引国家从可能将致毁灭的变迁中全身而出。议会成为一个影响重大的机构,国王、上议院与下议院精诚合作,英国的君主制传统得到恢复与发扬光大。但这些成就却无法保证永远存在,君主只有深得民心,才能治理国家。英格兰王位将要传给苏格兰人,他们从政治上本能地便对英格兰统治阶级心存敌意。都铎王朝所培育出的与议会之间的友好关系结束了。新继任的国王很快便与英格兰不断发展壮大的力量发生冲突,这一冲突最终演变为内战、共和插曲、王朝复辟以及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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