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音乐布城乡

祭祀音乐布城乡

祭祀音乐在江阴流传的时间较为久远。从古到今,无论是城区还是乡村,只要有祭祀活动,就必定有祭祀音乐。

祭祀,是人类一项重要的精神文化活动,全世界各地的人们,无论是对祖先、天地、神灵等,都有礼典的习俗。这种风俗性的活动是属于全人类的,是世界性的。祭祀音乐,就是人类在祭祀仪式中所使用的音乐,是音乐文化现象中的一个相当重要的门类。法国的音乐家孔百流认为音乐是从原始民族巫术中产生的,清末学者王国维也在他的《宋元戏曲史》中提出:“歌舞之兴,其始于古之巫乎？”还有很多资料证明,从一些近乎原始的傩舞,中国周代出现的祭祀祖先神鬼的“六舞”、巫舞,以及后来寺庙中的打鬼、跳神等祭祀舞蹈,都伴有音乐,音乐的起源的确与祭祀相关联。祭祀音乐,具体说来是“祈祷鬼神歌舞的音乐”。

祭祀活动,总是与典礼、仪式成为统一体。既要搞祭祀活动,就必然要有仪式,也必然是“礼”的一种方式。祭祀一般是用于礼敬祖先、天地、神灵；典礼则用于许多场面(当然也包括祭祀的场面),但是它涵盖的面都要宽得多,诸如包括一些喜庆、庄严的场面等；仪式与祭祀、典礼有关,既有祭仪,也有婚仪等等,比较庄重的场合都要举行仪式。旧时,凡举行仪式,必然是礼的需要,而“礼乐”又是不可分的,凡礼必有乐。祭祀音乐在礼乐活动中所占的比重是相当大的,也是至关重要的。

自从人类进入了文明社会,人们形成了寻求精神寄托的文化形态,就有了自然崇拜与祭祀天地神鬼、祖先的行为。古文有记载,在三皇五帝时期,每一个氏族部落均有自己独特的乐舞,必然有着音乐伴随其间,并形成模式。到了周朝,在宫廷中确立了以“六代乐舞”为主的祭祀音乐形式,成为周礼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们是黄帝时代的乐舞“云门大卷”、尧时的“咸池”、禹时的“大夏”、汤时的“大濩”和周时的“大武”。这“六舞”成为雅乐的典范,成为宫廷中专门的祭祀音乐。

周代的楚国崇尚鬼神,楚文化的代表作《楚辞》实质上是楚地原始祭神六舞的延续。其中《九歌》经过屈原的整理加工,成为楚民族文化的精华。《九歌》中的《国殇》更是祭祀音乐中的经典之作: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国殇》的歌词是如此的慷慨激昂,悲壮感人,虽然古人没有把祭祀的音乐传下来,但我们仍可以从中感觉到动人心魄的威慑力。

古往今来,祭祀音乐大致可分为三类:一是用于官方祭祀活动,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等。二是先贤名哲祭祀活动,如旧时每年仲春(夏历二月)和仲秋(夏历八月)上旬丁日祭祀孔子,以及其他道德之士、功烈名臣的祭祀典礼等。三是祖先祭祀、风俗信仰活动,如家庙祭祀、集场庙会等。

旧时,江阴文庙规模宏大。据明《嘉靖江阴县志·学校记第五·庙学》载“宋军故无学,自熙丰以前厪能庙祀先圣,学者肄习其中,址在观风门外”,后经过历代县官不断修建、扩建,到明代嘉靖“十二年,知县李元阳奉例建启圣公祠在观德堂前,正南为殿,中祀孔子父叔梁纥,以先贤颜路、曾晳、孔鲤、孟孙氏、程珦、朱松蔡季通配,殿左右为斋室,前为正门,门左方为碑亭,右折而出为外门射圃,改创于外泮南为门”并有学田九十二亩八分一厘。文庙具有这样的规模,就使祭孔活动有了保障,每年的春秋丁祭必不可少,而且必定举行隆重的仪式。届时,位于西横街附近的文庙乐舞齐备,演“八佾”之舞,奏“郊乐”之音,热闹非凡。当年的演奏,常常吸引了住在附近的少年刘天华前往观看,使他深受熏陶、教益和启示。

除了文庙春秋丁祭,旧时江阴还有“武庙”、“社稷坛”、“风云雷电山川坛”、“邑厉坛”以及每乡设立的“乡厉坛”,都要在春秋仲日祭祀,直到嘉靖年间废除。此外,还有城隍庙、东岳庙、真武庙、夏王(大禹)庙、季子庙、徐偃王庙、伍相庙、彭王(彭城)庙、关帝庙、睢阳庙、莫大王庙等以及龙王庙,乡贤祠、名宦祠、忠烈祠等的祭祀活动。

旧时,江阴城乡最广泛的祭祀活动,应用祭祀音乐最广泛的,莫过于各地的庙会活动。上述城隍庙、关帝庙、龙王庙等几乎每个乡镇都有,有的乡(如华士)甚至有东、西两个城隍庙,每逢春秋祭日或者菩萨生日,都要举行祭祀活动,如农历四月十三日的季子庙庙会、顾山清明节庙会、清明璜土姬光太子庙庙会等。活动期间,祭祀音乐和祭祀舞蹈是必不可少的。除了传统的民间舞蹈外,都有不同的祭祀形式专用的祭祀音乐。祭祀音乐已经成为历代统治者教化臣民以及黎民百姓精神的寄托与需求的承载工具。

祭祀音乐使用的乐器。宫廷祭祀活动和祭孔活动中的乐器多强调“华夏正声”,基本是中华民族传统的。《据皇朝礼器图录》记载,乐器按八音排列,为金、石、土、革、丝、本、匏、竹各类,计有十九种:笙、笛、管、箫、埙、箎、凤箫、琴、瑟、编钟、编磬、登格钟、止格磬、柷、敔、鼗鼓、搏拊鼓、应鼓和足鼓。江阴的民间祭祀音乐的乐器则比较简单,一般使用江南丝竹的乐器:二胡、笛、箫、锣鼓等；有的还使用笙、唢呐等；在乡间,器乐的使用更为随意,在20世纪30年代,顾山等地在庙会中还引进了西洋乐队,如洋八弹等。

祭祀音乐的曲调也因宫廷祭祀活动、祭孔活动和民间祭祀活动而迥然不同。1996年10月6日,江阴文庙举行修复开放盛大祭孔仪式,特地邀请山东曲阜孔庙礼乐队,表演了祭孔的全过程,演奏了六章祭祀音乐。其中第一章为《迎神昭平之章》,第二章为《初献宣平之章》,其余为《亚献秩平之章》、《络南叙平之章》、《彻馔懿平之章》和《送神德平之章》,规模宏大,蔚为壮观。氛围庄重而神圣,让现代江阴人置身其间,体会到了一种传统文化肃穆崇高的感觉。民间祭祀音乐则明显比较恬淡、平缓。江阴的民间祭祀音乐曲目一般为地方民众所熟悉的曲调,如《得胜令》等,以及地方民歌小调,如《绣荷包》等,身临其境,使人感到清雅、轻快、活跃。

随着时代的发展,江阴的祭祀音乐已经逐渐式微,大型的祭祀活动,偶一为之,因此祭孔的雅乐也就只能难得一闻；各种庙会的祭祀活动,虽然还常有举行,但祭祀音乐曲目因陋就简,而且城乡普遍缺乏祭祀音乐的演奏队伍,一般都由道教音乐、佛教梵呗的演奏队伍兼职,或者采用录音。只有在民间的祭祀活动习俗中,我们还能听到祭祀音乐。

祭祀音乐,将在民俗文化的传承中得以传承！

1996年10月6日,江阴文庙修复开放仪式上的祭孔活动　(承骏跃摄,徐和明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