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觉应遵从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如前所述,影视音乐给我们的收获就是像无声片训练我们的眼睛那样来训练我们的耳朵。敏感的诗人常常能听到饶有深意的生活的声音,并用文字来描述它们。音乐的任务就是让它们从银幕上直接传入观众的耳朵。作曲家、导演要善于支配观众的耳朵,犹如他在电影里能支配人们的眼睛一样,他应当带领我们去依次地谛听一系列镜头中的声音(音乐),然后他才能像处理生活中的各种景象那样,精心处理生活中的各种声音,或增强、或隔离、或使之发生相互联系,如此,观众才会感到电影中的音乐不只是一种填充,而成为电影的一种动听的语言。
独具风格的真正的影视作品不会仅仅满足于让观众听到人物的对白,音乐将不仅是画面的产物,它将成为主题,成为动作的源泉和成因。换句话说,它将成为影片中的一个剧作元素。例如,音乐将不仅是一场决斗中的伴衬物,而且可能也是决斗的动因。刀剑相碰的声响也许并不重要,因为它毫无剧作意义。而两个情敌相遇的情绪才是剧情的基本元素。
音乐与画面的结合,使其性质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单纯的时间艺术不存在了,空间作为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涉足于音乐的时间之流。浪漫主义音乐家所憧憬的文学、绘画和音乐“三位一体”的理想由此得到部分实现。贝多芬所说的:“我在作曲时,思想中总有一幅画面,我照它来创作”也获得现代注释。我们现在首先是正视它的存在形式,然后在实践中提炼出新的理论。
一个正在听音乐的人的面部反应也能说明两种情况:音乐的令人深思的效果能帮助说明人物的内心活动;它也能帮助说明音乐本身,并通过听者的面部表情来暗示这种音乐效果所触发的某件往事。如果导演用一个特写来表现乐队的指挥,而让乐队在画外演奏,我们就不仅能通过指挥者的无声的动作而清楚地了解音乐的性质,并且还能通过他的面部表情而分享他对音乐的体会。音乐在一个人身上激发起来的情感,经过面部特写的集中表现后,能大大增强音乐本身的感人力量,而这种效果绝不是增大音量所能获得的。
以影片《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为例,如果没有这首插曲,单看影片中的一系列空镜头是毫无意义可言的,无论高山大河,沃土海疆,还是晴朗的天空,美丽的田园,这些优美的画面倘若没有音乐的阐释,充其量也就是普通的风景画,但一旦有了音乐的阐释,一切就不一样了,人们由此认识了这就是我的祖国,她的辽阔、她的富饶以致她的神圣是丝毫不可侵犯的。也因此,只要观众听到音乐,他就不会意识到黑白片只有两度空间而缺乏真正的深度;他会把银幕上的形象当成是真实生活的真实图景。但当这些活动的画面变成无声时,它们马上就给人一种扁平的感觉,像突然失去生气的阴影的闪光。许多经验证实,大部分观众并未意识到倾听电影里的音乐。然而只要音乐一停,他们马上就会感觉到。如果从心理学上来解释这种现象的话,那就是因为人们在观察现实生活时从来不只是单独使用某一种感官的。那种仅仅是听到、看到的东西不会给我们三度空间的感觉。
从以上我们就会知道,电影里的音乐不仅仅起艺术上的作用,它还使画面能给人生动自然的印象;音乐给予画面以气氛,并使画面仿佛具有第三度空间。音乐产生一种听觉上的后景和前景。但值得注意的是绝不要为音乐而音乐,只要发生这种情况,音乐就会与画面分离并毁掉画面的生命。
(二)从心理上推进动作
影视音乐既具备了一般音乐的概括性,又具备了独特的具体可感性,它是从心理上推动画面运动的强有力的艺术表现手段。日本电影《人证》的片尾,八杉恭子自杀的场景,观众对此的印象是深刻的,但多数人都把感人魅力的来源归功于画面。其实这段场景只用了三个简单的镜头:1.八杉恭子站在悬崖上;2.空中飘落的草帽;3.崖顶空无一人,暗示女主角已跳崖身亡。此处打动观众的主要因素不是画面,而是那首如泣如诉的《草帽歌》,音乐在这里不引人注目地发挥了自身特有的强烈的煽情作用。
揭示人物内心的情感活动,这是影视音乐最主要的功能。画面擅长表现人物的外部运动,而音乐则擅长刻画人物的内心活动。难以用视觉观察人的内心情感世界,却易于通过音乐传导诉诸人的听觉。在影视画面中,人的特定情绪类型,情绪转换,情绪、情感的高潮与缓和,人物内心的记忆闪回与幻觉等,都可借助音乐得以完美表现。
有助于构成剧情的音乐当然是有剧作意义的。通常,我们听到各种事物的声音的同时,也看到了它们的外部形态。即使只听到机器的轰鸣声,我们也能从想象中看到这架转动的机器。至于我们想象中的那台机器是否真的是正在转动着的发出声音的那台机器并不显得重要,关键是通过声音我们能想象到某种画面。同时,如果我们眼看着一片海浪在翻腾,海浪的声音就会在我们的脑海中变得别有风味。因此,听觉印象和视觉要同等重要地紧密结合一起,一种声音的色调会随着发声物的表情或姿势的变化而变化,这正好比在一幅油画上,一种颜色的明暗度会随着邻色的变化而变化一样。
画面展现的空间景象应该与音乐使人产生的想象空间吻合抑或基本吻合。没有音乐的图像使我们感到不具体、不真实;我们会觉得它是轻飘飘的、虚幻的。因为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片幻象。只有当我们听到空间是有音乐时,我们才承认它是真实的,因为音乐能赋予空间以具体的深度和广度。音乐能够赋予空间以动感,运动又能带给我们明显的节奏变化,使人由衷地感到泾渭分明,感觉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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