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旦上》影评：李旦旦

一、沪上新星来自革命家庭

李旦旦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上海滩上最具传奇性的电影女演员。她的原名李霞卿，籍贯广东恩平，1912年4月16日出生于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家庭。她的祖母徐慕兰年轻时由父母做主嫁给南粤富商、两广督署洋务专员李庆春的长子李紫石。她后来动员举家追随孙中山革命，与两个妹妹徐宗汉、徐佩瑶均先后加入革命团体，被称为“同盟会徐氏三姐妹”。徐慕兰还曾担任广东女子北伐队队长，率队参加对张勋辫子军作战。小妹徐宗汉是革命家黄兴的夫人。两个儿子李应生和李沛基在徐慕兰的教育下，也成为勇敢的革命斗士。宣统三年（1911年），广州起义失败后，李应生和他同是革命党人的弟弟李沛基潜入广州。为了给死难的烈士复仇，兄弟俩在姨夫黄兴的指挥下，干了一件轰动天下的事，他们炸死了当时刚到广州上任的清政府凤山将军。李应生兄弟遂遭通缉流亡国外，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后，兄弟俩才回国经商。李应生后来又去上海发展，成为上海法租界有名的珠宝商人。

1925年年底，香港的电影人黎民伟来到上海，与李应生一起创办了上海民新电影公司。黎民伟也是孙中山同盟会的成员，与李应生是在香港读中学时的同窗好友。上海民新公司于1926年2月正式宣告成立，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名为《玉洁冰清》，由欧阳予倩编剧，卜万苍导演。主要演员有张织云、龚稼农和林楚楚，剧中还有个活泼可爱的小角色琼仙，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后还是林楚楚推荐了李应生不到14岁的女儿李霞卿，卜万苍也觉得这个角色非李霞卿莫属。结果，从未拍过电影的李霞卿，一点也不紧张，导演卜万苍对她的本色表演特别满意。李霞卿电影拍摄完毕，也起了个民新标志的艺名：李旦旦。

少女李霞卿

李旦旦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玉洁冰清》上映后轰动沪上，她表演的角色受到观众的喜爱。辛亥革命元老邹海滨看完影片，特撰《李旦旦女士小传》一文，对她十分赞赏——

辛亥三月二十九日，黄花岗之役，世莫不知党中人有贵介公子李生其人者被捕。是年九月，广州炸毙将军凤山，世莫不知为一弱冠少年，与其弟掷弹者，其人为谁？盖即女士之父李君应生也。女士名旦旦，炸凤山时，女士尚在襁褓。其父既定谋行炸，常抱负一乳儿嬉游门外以避侦者目，乳儿非他，即女士也。女士祖庆春，为清将军。父应生，为革命实行家。民国成立，应生携女游欧洲，娴习法语，及长回国就中西女塾，学业优良。尤长于书画、游艺，课余习拳剑，复活泼可爱。应生近游沪，慨夫社会之趋向日非，而叹影片之关系人心风化者不尠也。爰与黎君民伟，组织民新影片公司，冀本重改良政治之精神，以改良社会。女士体会斯旨，慨然出任演员，至玉洁冰清一出，实女士初次登场与社会相见。夫炸将军凤山，为政治革命之一幕，女士不啻为幕中之一演员。吾知在政治革命幕上，演炸凤山之艺员，必能在社会革命幕上重演好身手也。作女士传。^[1]

邹海滨文章有一点笔误。李旦旦出生于1912年4月16日，李氏兄弟广州炸凤山将军，她还没有出生，“女士尚在襁褓”显然是弄错了。

《玉洁冰清》一炮打响后，李旦旦又连续主演了《和平之神》、《海角诗人》、《天涯歌女》、《五女复仇》、《西厢记》、《木兰从军》等影片，均有不俗的表现。她在欧阳予倩编导的《天涯歌女》里演一位女艺人李凌霄，不肯嫁给劣绅，劣绅加以迫害，为饥寒所迫，每天晚上，抱着琵琶在街头卖唱。最后倒在雪地里，冻死街头。李旦旦以出色的演技成功地塑造备受压迫又敢于反抗的妇女形象，受到观众赞赏。连欧阳予倩后来都感慨：“不要说别的，让李旦旦抱着琵琶走那么一段路，也是太难为她了！”^[2]《海角诗人》中她与导演侯曜演对手戏，扮演一个村姑。至今我们从新发现的《海角诗人》残片中，仍然可喜地发现李旦旦清新质朴的表演，与现在的某些女明星相比，在表演上毫不逊色。代表李旦旦最高艺术成就的电影是《木兰从军》。这部电影侯曜既是编剧，又是导演。花木兰由李旦旦主演，其他演员有林楚楚、黄绍芬、梁梦痕等。1927年11月15日，《木兰从军》举行了简单的开拍仪式。连春节都没有准备在上海过，在黎民伟的带领下，马不停蹄地赶赴湖北河南外景地。由于得到北伐军方振武将军的鼎力支持，影片在河南的拍摄得很顺利，演员们也都非常尽力。李旦旦是剧组年龄最小的演员，在上海她是父母身边的娇女，可是，在这天寒地冻的北方，她把自己当成了坚强的花木兰。骑马射箭，使枪弄棒，为了拍摄花木兰率领数百军马与匈奴鏖战，在冰天雪地里驰骋战马，有时被摔下马来，身上常常青紫一片，可她从不叫苦，导演对她赞赏有加。结果影片公映后，李旦旦的表演受到电影圈业内人士的一致好评。

加拿大女作家帕蒂·哥莉在新近出版的《飞天名媛》一书《李霞卿：天骄传奇》一章中，曾提及李旦旦拍摄《木兰从军》时的一段离奇经历：

为了演好花木兰，父亲李应生专门为女儿聘请了山东“城阳堂”的武术师，传授刀枪矛箭技法。李旦旦性格开朗，艺高胆大，敢作敢为……关于李旦旦的英勇神武还有一个故事。一天深夜，民新公司遭歹徒袭击，不但抢劫了存放几十万存款的保险箱，连会计也被用汽车绑架走了。李旦旦闻讯，纵马追去，歹徒们的车逃到外白渡桥畔时被她截住。歹徒首领见她单枪匹马，又是个小小女子，毫不在意。岂知李旦旦一连击倒两个歹徒，又趁匪首不备，将他推入黄浦江，然后在会计的配合下，打开车门，跳上驾驶室，火速驰往警局报案。

最后歹徒被制服，抢劫的钱财也保住了，事后，李应生为表彰女儿——当然也是为了借机宣传——在《木兰从军》情节中，另加了一段“飞马追敌”的插曲。^[3]

这段如同警匪电影般的离奇情节显然不是真实的，帕蒂·哥莉这是引自于国内某些杂志不负责任的演义文章，关于李旦旦这段“传奇”经历，纯属胡编乱造。作为一个严肃的传记作者，应该有所辨别。但帕蒂·哥莉是加拿大作家，可能对民国时期民新公司的那段历史不甚明了，难以辨别这些水货资料，所以也不能完全怪她。首先，在当时的民新公司，李应生是不管演戏这一摊的，这一摊归黎民伟管，黎民伟相当于现在的艺术总监，给李旦旦请武术师应该是黎民伟的事情，但笔者翻遍黎民伟的日记，也没有发现有给李旦旦请武术师的记录。另外，该片导演侯曜曾经为拍摄《木兰从军》，写过一篇很长的纪实文章《万里摄影记》，发表在1928年5月第2期《电影月报》上，倒是有李旦旦的记载，却没有提及为她请武术师一事。其次，根据帕蒂·哥莉的叙述，所谓“飞马追敌”应该是拍摄《木兰从军》之前，否则也不会增加这一“插曲”，该影片是在河南拍摄的，李应生身在上海，并未随剧组一道，想增加情节也来不及。那么在这之前，民新公司有没有遭劫？这样的大事不仅黎民伟日记中找不到蛛丝马迹，就是当时的报纸也没有任何记载，显然是后人想当然胡编乱造出来的。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在拍摄《木兰从军》之后，李旦旦便一发不可收地，成为上个世纪二十年代上海滩上最受欢迎的电影新星之一。

《木兰从军》剧照，右为李旦旦

二、向往蓝天成为女飞行员

正当人们以为李旦旦会沿着电影明星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就在她的演艺事业如日中天之时，她却突然告别了银幕，独自一人去了国外。1928年9月2日，李旦旦搭乘法国邮轮离开上海，前往英国伦敦。她的这段经历，后来被涂抹了一层浓重的巾帼浪漫传奇色彩，自然也伴随一些无稽之说。“李应生对女儿的表演天分和所取得的成绩倍感自豪，但是歹徒抢劫事件影响颇大，他因此忧心忡忡，惟恐官匪一家，女儿要遭意外。也许他后悔当初不该在《木兰从军》一片中加了一段‘飞马追敌’的插曲，也许他收到了危及女儿安全的恐吓信。另外，他也觉得拍电影荒废了女儿的学业，她应该像同龄的女子一样继续接受教育……总而言之，在拍摄《木兰从军》后，李应生即嘱女儿李旦旦改回原名李霞卿，暂时息影银幕。”^[4]其实，李应生这种胆怯的形象，显然和当初那个与弟弟一道去暗杀清廷凤山将军的勇敢义士的形象相去甚远，也是完全出于对李应生的不了解。李应生之所以在上海法租界开珠宝行，就是因为他与上海滩的风云人物杜月笙关系非同一般。据笔者从有关资料了解，李应生当时是杜月笙的“文胆”，在上海法租界开设一家珠宝商店，这家珠宝商店也同时为杜月笙贩卖鸦片活动的一个掩护据点，两人关系很不一般，属于拜把子兄弟。所以杜月笙一开始对刚成立的民新公司格外关注，不仅提供自己的公馆给李应生开公司，还投入了一定的股份。上海滩有哪个不知深浅的歹徒吃了熊心豹胆，敢袭击民新公司，威胁李应生？这简直就是在杜月笙的头上动土！而且李应生自己与法租界巡捕房也是关系密切。曾在民新公司担任编剧的欧阳予倩这样描绘过李应生：“他是个瘦瘦的、黑黑的、精明能干的、华侨型的人物，说一口流利的法国话，平常似乎老是沉默寡言，至少是不大欢喜长篇大论地说话。他大约是很会做生意，他在当时的法大马路开了一家珠宝店。法租界的工部局请他当特别巡捕的队长。特别巡捕就是从中国人当中选出的一些比较有财产、有地位的青壮年（大约都是老板小老板之类），组织起来共同保护租界的。这些人可以穿法国巡捕的制服，带枪。我就看见过李应生打扮成法国巡捕房头目的样子，带着枪摆来摆去。”^[5]这样的李应生，会因这些无名歹徒的恐吓而“忧心忡忡”吗？显然又是一段没来由的艺术“虚构”。

李应生

李旦旦出国后与电影还有联系。1928年，就在李旦旦刚出国不久，她的父亲李应生带着她主演的影片《海角诗人》、《西厢记》到欧洲求售，李旦旦陪着父亲去了欧洲许多国家。这两部影片分别于1928年至1929年先后在法国巴黎、英国伦敦、瑞士的日内瓦及德国柏林公映，受到广泛的欢迎。

李旦旦学习飞行，主要是受孙中山“航空救国”思想的影响，其次与她的婚姻有关。刚到国外，李旦旦并没有想放弃电影，特别是她主演的电影在欧洲受欢迎的程度，她更想在电影方面大显身手。但他的父亲李应生却认为一个华人女子是很难打进外国电影圈的，觉得爱女孤身一人在国外，更需要有人照顾，就劝她早点择婿结婚。这其中也牵系到民国传奇女性郑毓秀，郑毓秀也是广东人，出生在广州府新安县西乡屋下村(今深圳市宝安区西乡镇乐群村)一个封建官吏家庭。郑毓秀年轻时投身革命，还参与过刺杀袁世凯和良弼的二次暗杀活动。她也是集诸多“第一”于一身的女性。郑毓秀“曾经是民国政府时期第一位省级女性政务官；第一位地方法院女性院长与审检两厅厅长；第一位非官方女性外交特使；第一位参与起草《中华民国民法典草案》的女性；中国第一位获得博士学位的女性律师。^[6]”1927年，郑毓秀历任上海审判厅厅长、国民党上海市党部委员、江苏政治委员会委员、江苏地方检察厅厅长、上海临时法院院长兼上海发行院院长等职务。郑毓秀与李应生同为辛亥革命时期的战友，又是广东老乡，因此来往密切。郑毓秀早就认识李旦旦，也看过她主演的电影，特别欣赏她的才华，也非常喜欢这个美丽而活泼的女孩。得知李应生叫女儿择婿，郑毓秀便有意将自己的侄子郑白峰介绍给李旦旦认识。郑白峰当时是中国驻法国的外交官，这段婚姻据说就是由郑毓秀与李应生撮合而成。

1929年，李旦旦与郑白峰与在国外结婚，婚后去了日内瓦，先后生下一子一女。郑白峰还有一个兄弟郑云与他们住在一起。李旦旦醉心于飞行，是1933年的事，这可能与郑云有关。郑云是个飞行高手，见嫂子李旦旦有向往蓝天之志，便经常带着她体验飞行。在郑云的影响与鼓励下，李旦旦开始去航校学习飞行。一年后，她以“全优”的成绩毕业于日内瓦科恩梯南飞行学校，并取得飞行执照，成为一名华人女飞行员。也有另一种说法，说李旦旦1933年在法国巴黎观看了一次飞行表演，深受鼓舞，向往蓝天才决心去航校学习飞行的。

李旦旦后来却去了瑞士日内瓦学习飞行。几年之后，又到美国奥克兰的波音航空学校深造，还加入了卡特皮勒飞行俱乐部，并成为美国妇女航空协会会员。

三、航空女杰谱写人生传奇

1936年3月，上海的大小报纸都刊登了这样一则消息：航空女杰李霞卿归国来沪举行飞行表演。

李旦旦这时已经改回原名李霞卿，其实她在1935年12月就从美国回到了上海，她此次回国没有声张，是因为与丈夫感情出了问题。1936年3月，她的回国行踪被人披露也是与这则离婚消息有关的：“上海本地的英文周报《密勒氏评论报》刊登了一跳爆炸性新闻：‘据悉，近期从美返沪的知名飞行家李霞卿小姐，为投身中华航空事业之发展，已与丈夫郑白峰无条件离婚。’”^[7]可见他们的婚姻之所以出了问题，可能与李旦旦坚持飞行有关，“无条件离婚”说明李旦旦对飞行的执着与坚持，飞行已经成为她生命中的重要因素，甚至超越爱情、婚姻与家庭。李旦旦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是准备在上海定居，并与友人发起并创办上海中国飞行社，这是一个民间航空组织，李旦旦亲自担任飞行教练。她的归来引起不小的轰动。“报章所载女飞行家李雅琴返国系李霞卿译音之误，即前民新公司女演员李旦旦女士，今日由黎民伟，林楚楚，严珊珊陪同参观联华总厂，风态逼人，更使人有不胜今昔之感。”^[8]李霞卿的飞行社一反只收男性不收女性的惯例，但最后只招了杨瑾珣一名女学员。上海中国飞行社于1936年3月1日正式成立，在龙华机场举行了盛大成立仪式，有两百多人参加了盛会。为了唤起更多的中国女性对航空的关注，李旦旦决定在飞行社成立这天举行航空表演。李旦旦驾驶的是一架橙红色的单翼轻型飞机，该飞机命名为“新中国精神号”。她的飞机在上海龙华机场起飞，绕上海市飞了三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李旦旦以及她与她唯一的女学生杨瑾珣的合影被上海一些知名杂志如《中华》、《妇女生活》等印上封面。她的照片几乎覆盖了上海大大小小报纸的重要版面。

1936年10月，李旦旦在上海龙华机场举行了第二次花式飞行表演，又一次引起轰动。不久抗日战争全面爆发，李旦旦又被中国政府派往美国，于1938年下半年开始全美飞行和演讲，足迹遍及美国北部、南部和中部，她还多次主持募捐集会支援中国抗战。有关她的报道和照片总是登上当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李旦旦也曾对一位美国记者说：“我国人民永远有坚强的勇气保卫祖国，祖国利益高于一切。”她还对华侨演讲：“现在中国正受蹂躏，中国人民正在战火血泊中挣扎。国难当头，应急图拯救，我准备环飞美洲宣传抗日，征求募捐，效力疆场，以尽匹妇救国之责，庶不负我怀抱……”

1944年的海外的华人报纸上纷纷刊登出一则消息，说航空女杰李旦旦赴南美洲宣传抗日飞机失事香消玉殒，给国人带来莫大的悲哀。关于李旦旦之死，至今有史料仍在误传。

女飞行员李霞卿

这可能是当时信息闭塞，当地华人报纸为了抢新闻，将李旦旦与另一位美籍华人女飞行员李月英混为一谈，她与李旦旦年龄相仿，又同姓李，而李月英服役于美国女子空军后勤部队。1944年，在一次出勤时，李月英不幸与另一架飞机相撞，由于受伤太重不治身亡。然而此时的李旦旦还在为中国的抗战筹款飞行。此次行程非常漫长，从1944年3月起，李旦旦飞遍南美各大城市，所到之处，受到热烈欢迎。然后李旦旦又驾机飞行到古巴、委内瑞拉、阿根廷、巴西、秘鲁等国，于1944年12月飞回北美，不辞劳苦地飞行了九个月。抗战胜利后，李旦旦曾经回到上海，后来又在香港定居多年。1958年香港启德机场新跑道启用，46岁的李旦旦在启用典礼上还亲自驾驶飞机作了示范表演，当年的香港报纸如《工商日报》均有报道。这次飞行表演后不久，李旦旦便回美国定居，一直过着宁静淡泊的生活。1997年香港回归，她被特区政府作为贵宾，邀请出席香港回归典礼。1998年1月24日，李旦旦患急性肺炎，死于美国加州的奥克兰市，享年86岁。^[9]

李旦旦由上个世纪沪上电影明星，到翱翔蓝天国际上的杰出女性，她的一生浪漫而精彩。她在中国电影史与航空史上，都书写了及其传奇的一页，为后人崇敬并缅怀。

【注释】

[1]邹海滨：《李旦旦女士小传》， 载1926年“民新特刊”第2期，《和平之神》专辑。

[2]欧阳予倩《电影半路出家记》，中国电影出版社，1962年，第13页。

[3]［加］帕蒂·哥莉：《飞天名媛》，花城出版社，2012年，第160—161页。

[4]［加］帕蒂·哥莉：《飞天名媛》，花城出版社，2012年，第162页。

[5]欧阳予倩：《电影半路出家记》，中国电影出版社，1962年，第2页。

[6]张玉光：《民国女杰——郑毓秀》，《文史月刊》，2006年第4期。

[7]［加］帕蒂·哥莉：《飞天名媛》，花城出版社，2012年，第187页。

[8]老赵：《从影日历》，《联华画报》，1936年，第7卷4期。

[9]李旦旦晚年生平事迹由香港影史专家罗卡先生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