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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街的悲欢_刘荒田前期散文刍议

时间:2023-07-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刘荒田前期散文最大的贡献是真实形象地再现了唐人街华人在异国他乡的奋斗史,也是底层社会华人新移民的生存纪录。在刘荒田的散文中着墨最多也最为生动的是这些底层华人女性。这正是对刘荒田散文艺术的中肯评价。但我们认为,刘荒田的散文不仅“美”,而且在“思”, 则不能一概以“美文”冠之。刘荒田还充分调动各种艺术元素,使他的散文在艺术表现上互不重复,

刘荒田,1948年出生于“中国第一侨乡”广东五邑台山,早年当知青,在乡村教过书,在县城当过公务员,1980年移居美国。创作生涯始于新诗,近十多年来钟情于散文随笔。现居旧金山任“美国华文文艺界协会”会长,美国《美华文学》杂志执行主编。在大陆出版的著作有二十多本,在美国被誉为“有中文刊物的地方就有刘荒田”。刘荒田是“新金山客”,更是五邑华人的骄傲。

刘荒田前期散文最大的贡献是真实形象地再现了唐人街华人在异国他乡的奋斗史,也是底层社会华人新移民的生存纪录。如果说,以前的华侨史给我们展现的都是一部华人血泪史,那么,刘荒田散文中的新移民却是另一种状态。过去一提及华侨史,就联想原始积累时期华人被剥削与被奴役的历史。至于新移民生活,我们只有通过一些文学作品,主要是小说与电视剧去了解。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出现曹桂林的《北京人在纽约》,还有查建英的“美国留学生” 系列小说及最近王瑞芸的《美国浮世绘》,但这些表现当代华人新移民生活的作品,大都是写大陆的白领及知识阶层到美国后的遭遇,对于底层的华人社会生活涉及并不多,而且虚构的成分较多,其中这类移民大都受过一定的高等教育,与底层华人移民生活有本质的区别。在美国,这些众多生活在唐人街社会底层的华人移民在美国的生存生活一直没有得到真实的表现,有的甚至被曲解被丑化。因为,上述的新移民作家不可能涉及这个领域,即使涉及,也是走马观花浮光掠影。刘荒田无疑填补这方面的空白,这可能与他曾经的底层华人社会经历有关。刘荒田以冷静而不失睿智的文字,形象化地表现了这些底层新移民的生存困境。如《听雨密西西比》中的诗人正及其弟妹在美国南方小镇绿树镇开杂货店的遭遇,不仅提防小偷,还要与匪徒周旋,正的弟弟约翰在做生意时还遭到突然袭击差点丧命,连正这样的诗人也不得不拿起武器捍卫自己,这不仅让我们对美国的所谓的自由民主持怀疑态度的同时,也深感底层华人生存的艰辛。

乡镇若斯,那么在大都市旧金山开店又是如何呢?虽然没有小偷盗匪的滋扰,但也同样充满坎坷。《“黄金梦”三部曲》王斌与余张泉买店、开店到卖店的遭遇,同样告诉读者,在美国生存的居大不易。《新洗衣歌》中的阿贵,在美国为家庭节省开支,当起了“洗衣夫”,一个当年会吹笛子的潇洒青年,最后来美国洗掉了自己的青春,“洗掉了共了多年患难的婚姻,洗掉了儿女,洗出了沉痛的叹息”。令人叹息不已的还有这些底层华人的精神生活的贫乏,《又见“芸娘”》、《四嫂子的脸》中的陈伯母和四嫂子,在维持艰辛生活的同时,还要容忍丈夫的感情出轨,为了维护家的完整,这些女性几十年忍辱负重,最后终于换来破镜重圆。在刘荒田的散文中着墨最多也最为生动的是这些底层华人女性。她们勤劳、她们坚韧,她们乐观、她们豁达,给我们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李太夫人金英生平事略”》中的阿荣的母亲最具代表性,她的命运几乎是侨乡所有华侨家眷的缩影。这个不幸的女人,嫁给阿荣的父亲就一直守活寡,“她十七岁那年糊里糊涂地托付终身的男人,四分之一个世纪的生离后,再见时,只是华人墓园中一块嵌着瓷照片的墓碑”。这是何等的辛酸!但她没有丝毫的颓唐。这位善良坚韧的女性,到了美国后有继续为儿子辛劳,带大了阿荣的五个女儿最后悄然离世。这位平凡而伟大的女性,让人肃然起敬的同时,也产生对侨乡女性命运的思考。同样令人感动的还有《“鸡婆凤”》中的祖母,《唐人街的女乡亲》,在命运的压抑之下,在生存的困境当中,她们没有任何气馁与忧伤,而是一派乐观,刘荒田这样为她们发出感慨:“我的女乡亲就凭着要么天授要么成于后天的乐天,一代代地活过来,一程程地挺过来……迎着或者绕开乡愁走去,挽着家庭、孩子以及不讲情面的岁月。”当然,刘荒田笔下也有工于心计的女人,如《两个男人的战争》中班尼的岳母,一个来自广州的退休女医生;《“老母鸡”传奇》中的马丁的岳母,同样来自肇庆的退休女医生,在和异国女婿闹僵后,出于报复,最后设计让异国女婿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这两个故事有些雷同,(不知为什么都是女医生)两个女医生的形象犹如《蝴蝶梦》中的吕蓓卡,躲在幕后导演着这一切,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必须说明,这两个有手段的女人并不是底层华人的移民。

在表现底层华人移民生存的困厄的同时,刘荒田还在他的作品中较多地流露现出对故土的依恋、对民族文化的挚爱感情,并在这方面有着许多精到的描写。《梦回荒田》、《水埠头》、《童年杂忆》中剪不断的乡愁;《唐人街的婚宴》、《赴“粥会”记》则通过美国唐人街上的婚礼以及朋友聚会,表现了中华风情礼俗在异国土地上的演绎。既然是在异国土地上的文化坚守,所以相互碰撞自然也就难免。刘荒田的散文形象地表现了这一点。上面《两个男人的战争》与《“老母鸡”传奇》中的班尼和马丁与广东岳母的冲突到最后积怨,正是来源于两种文化背景的不同。《当“土人情”撞上“洋风俗”》、《吃饱了撑的》通过一个个生动的事例,讲述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在令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产生理性的思考。《唐人街上的咖啡店》则以小见大,反映了东西方两种文化在某种程度上的融合。从这个意义上说,刘荒田的散文不仅仅是生活的记录,其中渗透着他对华人社会深沉的文化探索。

台湾著名散文家王鼎钧先生在刘荒田新近出版的散文集《旧金山浮世绘》的序言中这样说过:“刘荒田的散文并非社会调查而是严格意义上的美文”。这正是对刘荒田散文艺术的中肯评价。如果说,刘荒田笔下的美国新移民的故事非常生动,但更吸引我们的还是他的文字及艺术多元表现。刘荒田的文字炉火纯青,在描写故乡时,则朴实而充满深情,如《梦回荒田》、《听雨密西西比》、《漂泊原乡》、《江天俯仰独扶犁》,加上诗文在其中的穿插,确实是一篇篇充满维护意蕴的“美文”。但我们认为,刘荒田的散文不仅“美”,而且在“思”, 则不能一概以“美文”冠之。他的许多篇什并不美,文字老辣犀利,却表现出另外一种风骨,这类的文章有《死亡假面》、《两个男人的战争》以及《编辑部的故事》、《“形而上”的唐人街》、《土洋骗子速写》等,写出了唐人街华人社会另一种众生相,辛辣讽刺,鞭辟入里,则更见功力。刘荒田还充分调动各种艺术元素,使他的散文在艺术表现上互不重复,千姿百态。有纪实、有虚构、有心理描写,有全景呈现。还随着内容不同变换人称叙述角度,各种人称在他的散文中都有,甚至巧妙地结合在一起。

《刘荒田美国笔记》,刘荒田著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有些唐人街的故事有的有些雷同,前面两个广东岳母如出一辙,连身份都一致。《搭档》的某些情节显然脱胎于《华尔特的“破折号”》。另外。刘荒田写了那么多美国底层社会的故事,如今他的创作已经渐入佳境。希望他的散文再进一步扩大视野,突破自己,写出更多美国华人多阶层的生存故事以及对整个华人社会作出更深层次的理性思考,这也是我们共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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