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影评《埋伏》,电影影评《埋伏》：左右黄建新

左右

黄建新新作《埋伏》在本市做公映时，我正好有事缠身，实在抽不出空闲，就没能去看。心想国产影片向来命苦，往往见光不足三日就被打入冷宫，恐怕只有日后从录像带或电视上欣赏了。不想没多久影城举办的“中外优秀电影展”中就安排了此片，而且刚好事情忙完略有余暇，总算可以从大银幕上欣赏。黄建新先前的电影只有两部不曾看过：一部是与台湾合拍的《五魁》，因为题材实在对我毫无吸引力，而且又是台湾国语；另一部是《红灯停，绿灯行》（原名《打左灯向右转》），因为负责投资拍摄的香港演艺劲力公司宣布解散和清盘而使得该片至今尚未公映。黄建新1985年的《黑炮事件》—“炮”将我击倒，1992年的《站直了，别趴下》和1995年的《背靠背，脸对脸》更是让我兴奋了好一阵，这次的《埋伏》又给了我不一样的惊喜。

电影以一场凶杀劫案开始，又以如何抓获犯罪分子头目“智者”为主要线索，但导演对犯罪目的避而不谈，也不去详细描述公安战士与犯罪分子如何激烈地斗争，而是将主要的描述全部放在两位男主人公——被害人所在单位的保卫科科长老田和保卫科科员叶民主对公安局所分配的埋伏任务的态度上。就这一点来说，国内大多数媒体将此片列为公安题材或者侦破题材都是可笑的。

黄建新喜欢在电影中表现不同人对一件事物的态度。《黑炮事件》中是对改革开放后外来文化习惯的态度；《站直了，别趴下》是对商品经济中出现的新一代暴发户的态度；《背靠背，脸对脸》则是对中国人最看重的权力的态度；《埋伏》其实是要讨论对责任的态度。凶杀案发生后，老田和叶民主接受了这个与他们并无多大关系又无多大好处的埋伏任务。两人的态度从开始就有根本不同：老田服从组织安排，但主要是出于中国人传统的善良美德；叶民主按照老田的说法是出于“重义气”，然而这也是中国人传统美德之一，但境界是有高低的。埋伏任务相对艰苦，需要每天24小时不停监视，而且还不能透露半点风声给外人，两人态度虽然不尽一致，但却都很负责，都能坚持这两样最基本也是最难的原则，以至于老田后来劳累病发，耽误了治疗，最后光荣牺牲；而叶民主的女友也因为他的行踪诡秘而误以为其另有新欢，差点重投旧情人怀抱。老田的牺牲倒深深教育了叶民主，促使他在不知道埋伏点已撤的情况下决定一个人顶到底（几乎丧命），使得公安局原本几乎失败的侦破工作取得胜利，同时也使得叶民主这种英雄行为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完善。

老田和叶民主在电影中都属于英雄人物，但导演没有将其神话，而是十分小人物化。叶民主的某些行为甚至有些“反英雄”化，如未婚同居，老田知道但也没有向上级汇报或向他人说过；叶民主将自己欲看黄色录像但没看成的可笑经历说给老田听，老田也只是笑过之后稍许叮嘱了几句；叶民主和老田执行任务时也赌也些小输赢解解闷，但这些非但没有损害他们的“英雄形象”，反而增加了可信度，使观众更容易认同。与黄建新以前的电影一样，《埋伏》中对白幽默风趣，但不同的是少了过去那种略带黑色的讽刺挖苦，多的是小人物善意的自嘲和在艰苦境遇中表现出来的乐观主义精神，歌颂了普通老百姓善良和负责的高贵本质（包括叶民主的女友最终没有离开叶民主去日本），同时也批判了某些自以为负责然而却玩忽职守的干部。

但《埋伏》又有黄建新一贯的荒诞色彩，当我看见犯罪分子头目“智者”在电影院中为《英雄儿女》感动地流泪，以及“帮助”叶民主熬过困境的竟是一位终日“埋伏”在电话边的失聪老者时，我想在黄建新眼里，或许整个埋伏事件都是荒诞的。

后补：写完本篇后听说《红灯停，绿灯行》即将公映，总算可以少一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