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影视片节奏的重要意义

第一节　掌握影视片节奏的重要意义

大千世界,变幻无穷,运动不止,隐含着或显现着各式各样的节奏。大自然的变化(如季节、气候、昼夜的交替,海水潮汐的涨落,植物生长,动物的奔驰等),社会活动的开展(如劳动、运动、工作、战斗等),人物情感的波动(如心理、生理、情绪、感情等),都各有其独特的节奏。影视是人类社会生活的艺术反映,因此影视片的节奏正是自然的、社会的、人们生活的节奏的体现。也就是说,影视节奏来源于生活,它是生命律动、万物运动的一种客观反映。

但是,影视节奏又不是对于真实生活中的节奏简单地重复、因袭和照搬,而是经过带有影视特性的艺术加工处理,使其成为影视的重要艺术元素,成为影视艺术的重要表现手段,从而更为有力地、更有层次地、更有深度地实现生活的节奏韵律。影视节奏融会社会生活节奏、人物活动节奏(包括心理节奏、情绪节奏、动作节奏、语言节奏等)、自然节奏为一体,将节奏的功能提升到一个更高的艺术层次之上。

影视作为视听艺术,它的节奏自然由视觉节奏(主要由画面形象的变化所构成)和听觉节奏(主要由声音层次的差异所构成)组成。影视节奏是视觉节奏与听觉节奏相结合的有机统一。影视作为时空艺术,它的节奏则既贯穿于时间的过程之中,又渗透于空间的形态转换之际。从美学和艺术创作的角度来讲,影视节奏是一种带有规律性的、层次性的、韵律性的运动过程,运动形态,运动节律;同时,影视节奏又是一种独特的带有韵律美的艺术感觉,是一种能够影响、引导、控制、激发观众注意力的情感冲击波。节奏贯穿于影视创作的全过程,贯穿于一部影视片的始终。没有镜头内外的各种运动,就无节奏可言。不同的运动状态,产生不同的节奏。影视节奏是各种影视艺术元素运动的有机统一的产物。

必须指出的是,节奏并不是运动本身,更不能简单地理解为运动的速度。节奏并不等同于速度。实际上,节奏是对于各种运动状态的协调、控制、变异、改造和韵律化的结果。换句话说,节奏是对处于运动状态中的各种艺术元素的有机统一体的综合艺术魅力的感受、体悟和共鸣。节奏既是抽象的,又是具体的。节奏既是一种让人看不清、摸不着的心灵上的意韵,又是十分具体地存在于情节中、镜头中的律动。节奏是人们能实际感受得到的韵律。节奏直接诉诸人的感情、情绪、心理,于是,就会产生节奏感。节奏感是一种美感,是一种美的升华,是一种美的享受。

由于社会观和文艺观的历史局限和惯性作用,影视节奏有其强烈的时代性和相对的稳定性。在一定的时期里,一定的环境中,人们总是习惯于欣赏具有某种类型、某种韵味的节奏的影视片。现在,社会生活高速运转,社会心理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反映在影视片中,普遍地加快了节奏。人们尤其是青少年不愿观看那些节奏缓慢的影视片。一些导致影视节奏缓慢的技巧、手法被不少影视创作者搁置不用。一个高强度、快速度节奏的影视时代来临了。这是一种潮流,一种趋势。当然,也不能千篇(片)一律,走向极端。不过,毫无疑问,影视节奏总是随着社会心理的发展变化而不断变换基调的,此乃定则。

以形式而言,影视节奏又可分为内部节奏和外部节奏。内部节奏,是指剧情发展的内在矛盾冲突和人物内心情感变化而形成的节奏,即情节节奏和内心节奏。内部节奏往往以戏剧动作、场面调度、人物内心活动来显示。外部节奏,是画面主体及镜头本身的运动所形成的节奏,它往往以主体动作、镜头运动、蒙太奇形式来体现。内部节奏是外部节奏的基础动因和表现依据。内部节奏左右着外部节奏的变化;同时,外部节奏也可以反过来影响内部节奏的演变。在一般情况下,外部节奏与内部节奏相一致,但有时又并不一致,甚至相反。二者之间是一种辩证统一的关系。以各种视听表现手段所构成的外部运动节奏容易为人们所理解和认同;而内部节奏,尤其是由人物的思想、感情、情绪的起伏变化所形成的内心节奏,却往往为人们所忽略和曲解。要知道,正是人物内心节奏的变化,成为主体动作节奏、镜头运动节奏、蒙太奇节奏的主要依据。内部节奏(情节节奏和内心节奏)通过外部节奏转化为各种表现形式传达给观众,激起观众内心相应的节奏反应而使其获得艺术的享受,这就是影视节奏形成的全过程。内部节奏通过影视剧本或拍摄大纲体现出来,形成影视片的总节奏。总节奏为影视剧作所规定,所生成,所制约。总节奏存在于剧作之中。总节奏是一部影视片节奏的主干和基调。所有影视创作人员,在处理节奏时,都必须服从、体现、强化这一总节奏,而不能有损于总节奏。

影视片创作时,在总节奏的基础上,导演通过对全片的统一艺术构思,特别是通过对外部节奏的设计安排,确定了全片的总体节奏。总体节奏确定之后,就要考虑每一段落、场景、镜头的具体节奏的处理。借用音乐术语打个比方,总体节奏可以说是全片节奏的总谱或主旋律,各单元的具体节奏则是某一乐章或某一声部。总体节奏统帅着各式各样的具体节奏,而各式各样的具体节奏又汇合成总体节奏。具体节奏处理得愈加精细巧妙,总体节奏则愈益精彩丰富。如果具体节奏处理失误,则会破坏总体节奏的完整性与韵律感。当然,如果导演对总体节奏把握有误,那就会导致整部影视片节奏的混乱和失调。总体节奏的把握是影视节奏处理成败的关键。在这里,起决定作用的是导演。导演对总体节奏的把握,体现在分镜头剧本之中。剪辑正是遵循、围绕着总体节奏,运用剪辑手段,进行各种各样的具体节奏的艺术处理,最后完成总节奏的定型。

节奏在影视片中的表现形态多种多样,有舒缓、跳跃、重复、对比、平稳、停顿等。这些形态,具体体现为节奏的高低、快慢、强弱、松紧。其实,简单地说,节奏就是运动着的影视诸元素艺术处理的张弛把握问题。张弛适度、有致,节奏就准确、流畅、鲜明;反之,张弛无度、失控,节奏则混乱、拖沓、失调。人们常说“戏乱套了!”“戏卡壳了!”“戏拖了!”“戏抻了!”往往是节奏出了问题。而准确、流畅、鲜明的节奏,必然使全片的内容表述或剧情发展显得抑扬顿挫,起伏跌宕,韵味十足,情意悠长,收到极佳的艺术效果。

准确、流畅的节奏之所以能取得良好的艺术效果,是由于节奏有着不可忽视的、强有力的特殊的艺术功能。节奏将影视的各种艺术元素的运动形态有机地组织起来,呈现出一定的顺序性、必然性和稳定性,直接地或隐蔽地但却是有力地推动剧情、情节的发展,揭示主题(以节奏的重复或反复),刻画人物,烘托情感,营造意境。一句话,节奏(以其各种各样的表现形态和体现方式)可以明显地、有力地增强影视片的艺术感染力。之所以说节奏在增强影视片的艺术感染力方面有其特殊的艺术功能,是因为它(节奏)直接作用于人们的心理、感情和情绪,是其他影视艺术元素不可替代的。因此,节奏在提高影视片的艺术档次、文化品位方面,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节奏掌握的准确或失误,关系着一部影视片的成败。节奏的准确、流畅、鲜明,是一部成功的影视片的标志之一。节奏在影视艺术和影视创作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和意义。

因之,所有影视创作人员,都应该为掌握节奏、控制节奏、创造性地处理节奏而努力。在影视创作中,编剧要写出节奏,导演要导出节奏,演员要演出节奏,摄影(像)要拍出节奏,美术要画出节奏,录音要录出节奏,音乐要谱出节奏,剪辑要剪出节奏,等等。各创作部门都来刻意把握节奏,共同合作,才能形成全片的最佳节奏。而在这其中,对于营造节奏最为重要的创作环节或创作部门是导演、演员和剪辑。导演通过分镜头剧本确定了全片的总体节奏,在拍摄过程中又对全片的节奏实施总体把握和具体安排,自然对影视片的节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演员通过表演具体表现、表达了剧本中人物的心理节奏、动作节奏、语言节奏、情绪节奏和生活节奏,是各种角色的各种节奏的体现者,因此也处于关键的地位。在没有演员表演的影视片中,主体的“演出”、运动、变化也对节奏起着同样重要的作用。

剪辑,对于节奏的营造、掌握尤其是最后的形成,同样具有极为关键的作用。剪辑对影视片的总节奏进行最后的加工。影视片的总节奏最后定型于剪辑台上。剪辑节奏成为影视片总节奏的重要组成部分。所谓剪辑节奏,是运用剪辑手段,对影视片镜头的长短、数量、顺序的有规律、有韵致的安排所形成的节律。剪辑节奏虽然具有时空的掌握,不同视距和角度的造型组合、镜头数量和次序的安排,声画的结合等构成因素,但是,对每个镜头动作长度的取舍,对整场戏快、慢、起、伏的处理,对组成全片的每场戏的整体安排中松紧适度的控制,却是剪辑节奏的主要课题。节奏对于剪辑来说,主要是时间艺术问题,是镜头速率问题,是时间流程的节律问题。简要地说,节奏是剪辑对镜头长度、数量、顺序有逻辑性、有规律性的安排。这种通过镜头组接对影视诸艺术元素运动形成的律动的合理有机安排,就是剪辑节奏的全部内容。影视语言,包括镜头语言和视听语言,是剪辑节奏的基础。

剪辑节奏的形成是从熟悉剧本、分解摄录素材,直到综合构成的全过程。节奏的构思阶段是从全片、场景进入单个镜头;节奏的完成阶段则是从单个镜头、场景直到构成全片。因此,在确定剪辑节奏的总体设想、总体方案时一定要具体到最小的单元;而在每一层次的组合取舍直到形成整场戏和全片时,又一定要在总的节奏指导下规范局部的节奏安排。节奏问题,并不如同有的人说的那样几乎是剪辑的全部工作;不过,毫无疑问,节奏的确又是剪辑能动地参与影视片创作的重要艺术表现手段。

作为剪辑工作者,必须具有强烈的节奏意识和敏锐的节奏感,准确、巧妙、精到地把握总体节奏,处理具体节奏,最后力争完美地、流畅地、高质量地定型全片总节奏。剪辑在营造节奏时要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想象力和创造性,努力追求有新意、有神韵、有力度的最佳节奏。由于节奏既虚又实,既抽象又具体,把握起来确实有相当大的难度,是对所有影视创作人员的严峻的考验。对于剪辑人员来说,恐怕没有比准确、熟练地掌握、营造节奏更难的事了。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认识了影视节奏的实质和规律,勤于创作实践和总结经验,就有可能对节奏把握自如、灵活运用了。这其中,对最佳节奏的执著追求,对节奏感的灵敏体悟,以及处理节奏的剪辑经验的长期积累,显得尤为重要。一切有志于剪辑艺术的人员,都必须努力闯过准确掌握节奏这一艺术难关,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甚至优秀的剪辑师,才会获取包括最佳节奏在内的优秀的艺术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