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多神信仰到东正教

第一节　从多神信仰到东正教

一、多神信仰

信奉东正教以前，俄罗斯族同其他任何民族一样，信奉多神，认为万物有灵。他们认为草、木、石、河、湖泊、鸟、兽、虫、鱼、风、电、雷、雨、太阳、月亮、星星、火、天和地等都会幻化成精灵、神或鬼怪和妖。例如，斯瓦罗格是天神，太阳神达什卜是天神的儿子，火神是太阳神的儿子。雷父、电母是天神的使者，他们驾着车子在天空行走时就会雷电交加，发出的火光可以杀死鬼怪。风雨神是斯特里卜，他施风降雨、滋润自然，是慈善的神。农业、畜牧业都有保护神。农神护田、保护庄稼丰收，畜神卫勒斯保护马、牛、羊六畜无灾无病。以前，俄罗斯族人经常拜祭自然神灵。古时，每年阴历六月二十四日为祭神日。这一天黎明前要把一个少女投入水中表示敬意，后来用草扎成少女样子投入水中代替活人。晚上男女老少去河中洗澡，后来这一天就成了俄罗斯族人的传统节日——沐浴节。

以前，俄罗斯族人打猎时，往往要带上祭品，把祭品或小红布条拴在树枝上以求打猎顺利，多获猎物；打鱼时，把祭物投入水中，希望多捕到鱼。

同时，俄罗斯族人信奉灵魂不灭，认为人死了其灵魂仍在，人的肉体是灵魂的住所，人死后灵魂失去住所就会到处游荡。因此，要给死者做好墓地，使灵魂能够安居。入葬时在墓穴中放上食物、用具及死者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同时，相信死者的灵魂会转世再生。埋葬好死者并将坟墓堆好后，还要举行夜祭和宴会。

二、东正教

中国的俄罗斯族大都信仰东正教，也有信仰基督教的，但现在不信教的人越来越多。俄罗斯族民俗文化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就是东正教文化，信仰、生活、习俗中浓厚的宗教意识与心理至今仍支配着俄罗斯族人的精神生活。

东正教堂

东正教是基督教的三大教派之一。基督教有三大派别：东正教，即希腊正教；天主教，即老教；新教也称基督教。基督教产生后不久，就逐渐分化成以希腊语地区为中心的东派教会和以拉丁语地区为中心的西派教会。从912年起，以西罗马教皇为首，称圣公教堂，自称公教即天主教。这一教派当时主要分布在地中海北部、意大利等西罗马管辖地区。东罗马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称为希腊正教，自称正义教（即正宗的教会），又称东正教。当时主要分布在地中海东部希腊语地区。945年，基辅罗斯（即俄罗斯的前身）的王族、富户、商人、官吏、士兵等民众接受了东正教的洗礼。其后东正教在俄罗斯人中广为传播，广大俄罗斯城乡群众信仰了东正教。1589年俄罗斯人成立了东正教会，正式成为君士坦丁堡主教领导下的大会分会，并成立了俄罗斯教区，单独设立大主教，开展东正教活动。随后东正教在沙皇政府的控制和利用下，成为沙皇麻痹群众的思想工具。1721年沙皇政府成立了“宗教委员会”（后改为“圣务院”），是俄国东正教的最高权力机关，领导俄罗斯人的宗教活动。

东正教同其他两大教派一样，都以《圣经》为经典，基本教义相同，信奉三位一体（圣父、圣子、圣灵）的上帝，相信天堂、地狱、末日审判等。但东正教除信守一切传统教义之外，还信守前七次大公会议的决定。东正教的神职人员分为修士（削发的教徒）、辅祭、司祭、大司祭、主教、大主教、都主教、牧首八个教阶。牧首是东正教的最高神职人员，其次是都主教、大主教、主教、大司祭，其他修士、辅祭、司祭等神职人员为一般神甫。除主教外，一般神职人员可以婚娶。东正教与天主教不同的是不承认罗马教皇有高于其他主教的地位和权力，只承认他是“罗马主教”和“西部教会的牧首”。

俄罗斯东正教徒每日饭前饭后都做祈祷，每天在家中还要做晨祷和晚祷，星期天集中到教堂做礼拜、唱圣歌、诵圣诗、听神甫宣经布道。和天主教徒从左到右做祷告不同，东正教徒做祷告画“十”字时，先由上至下，再从右到左。教徒必须按东正教教规遵守斋戒，斋戒分“多日戒”和“一日戒”两类。

东正教徒一生奉行的圣事有七项：（一）洗礼，是入教仪式，是最庄重的圣事。（二）坚信礼，由司祭将橄榄油擦在受礼者的五官、胸部和手足等处，举行这个仪式是表示圣灵降于受礼者，取坚定信念、振奋心灵之意，故名坚信礼。（三）告解，教徒举行忏悔的仪式，教徒向神甫倾诉自己对上帝所犯的罪过，表示忏悔，神甫向教徒指示该如何赎罪，并永远为忏悔者保密。（四）按手礼又称神品礼，主教为教徒举行坚信礼或授予神职之称时，把手按于领受者头上，念诵规定的经文。（五）婚配，按教规，东正教徒的结婚仪式必须在教堂中举行，由神甫主持。（六）终敷礼，是教徒临终前做祈祷、敷擦圣油的仪式，东正教认为终敷礼能为病人带来上帝的赐福，减轻痛苦，赦免生前的罪过。（七）圣体血，据《新约圣经》记载，耶稣得知被犹大出卖后，与门徒进行最后的晚餐，拿起面饼和葡萄酒祝祷后分给大家，郑重地说“这是我的身体和血，是为众人免罪而舍弃和流出的”，指示门徒要经常这样做，以示纪念。东正教举行圣体血仪式时，由神甫对面饼和葡萄酒做祈祷，然后分给教徒食用。^[1]

三、东正教传入史

东正教是伴随着俄罗斯人的迁入而传入中国的。

东正教最早传入中国是在元代。元朝时，有一定数量的俄罗斯人在中国生活。那时的俄罗斯人已皈依了东正教，俄罗斯人进入中国，自然就把东正教带入了中国。后来，这些俄罗斯人融入到了蒙古族或汉族中，东正教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东正教第二次传入中国是在清朝康熙年间。在中俄雅克萨战役中，中国军队共俘虏了3批俄罗斯士兵，他们当中有59人被送往北京，编入八旗兵的镶黄旗，驻地在北京东直门内的胡家园胡同。在这59名俘虏中，有一名东正教司祭，名叫马克西姆·列昂季耶夫。由于这些俄罗斯俘虏都是东正教教徒，康熙皇帝于是将胡家园胡同内的一座关帝庙授予他们，作为临时的祈祷所。于是这些俄罗斯俘虏便在马克西姆·列昂季耶夫的主持下在北京过上了正常的东正教教徒生活。他们称这座关帝庙为圣索菲亚教堂。又由于其内有一幅显圣者尼古拉的圣像，系他们从雅克萨（阿尔巴津）城带来，所以又称圣尼古拉教堂。

清后期，随着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和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特别是《辛丑条约》签订后，俄罗斯东正教也借机加紧在中国传教。驻北京传教士团主持英诺肯提乙主教派修士司祭尼古拉前往新疆乌鲁木齐传教，并于1906年在当地建成一座东正教堂。

1915年，在沙俄驻伊宁领事馆内设立了东正教堂，司祭是谢拉菲姆。

伊宁市东正教堂

俄国十月革命胜利后不久，大批白俄军逃亡中国，而新兴的苏维埃政权即颁布了一系列法令，其中有许多法令包含有针对东正教会的内容。这些法令触及了东正教教会及其所属神职人员在帝俄时代所享有的各种特权。于是十月革命后，东正教会神职人员也纷纷迁居国外，其中包括中国新疆、内蒙古和东北的一些地区。这些俄罗斯东正教神职人员和东正教教徒在这些地区纷纷建立东正教堂，传经布道。

1922年，驻北京传教士团更名为中国东正教会北京总会，并断绝同苏俄控制下的莫斯科正教会的关系，归属流亡在塞尔维亚卡尔洛瓦茨的俄罗斯正教国外临时主教公会管辖（此会曾派两届传教士团来华），并相继在哈尔滨、上海、天津、新疆等地设立4个主教区。

1923年，东北各地有东正教教堂38座，仅哈尔滨主教区就有信徒约30万人，几乎都是白俄流亡者。抗战爆发后的1938年在东北各地有教堂、修道院和祈祷所共67座，信徒急剧下降至2.5万人（其中哈尔滨市有1万人），神职人员为155人。

1945年，抗战胜利后，中国东正教会北京总会和哈尔滨主教区、新疆教区同设立在慕尼黑的俄罗斯正教临时主教公会断绝关系，归属莫斯科牧首区，但这遭到上海教区主教伊凡和天津教区奥西波夫的反对。

1949年后，由于中苏之间的特殊关系，在华东正教会并未受太大影响。直到1955年10月，中国教区主教被邀请到中央人民政府宗教局会谈，得知：外国组织不能继续掌管中国教会事务，这项职权将由宗教局掌任，所有教士的任命和调动都要经宗教局核准，督主教区必须终止运作。1956年4月，国务院任命修士大司祭瓦西里·姚（姚福安）为北京主教，也是中国东正教会临时监管。“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所有的东正教会停止了一切活动。“文化大革命”后，逐步恢复。现在，全中国仅有1.3万多名东正教教徒，绝大部分为俄罗斯族，他们主要生活在黑龙江、内蒙古、新疆和北京等地。

四、中国俄罗斯族宗教信仰的演变与发展

俄罗斯族信仰东正教，宗教教义已经渗透到俄罗斯族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俄罗斯族的婚丧嫁娶、生儿育女以及其他风俗，大多都和东正教教义有密切关系，东正教已经成为俄罗斯族传统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由于长期以来，远离俄罗斯东正教的中心，缺少交流，没有专业的神职人员，加之无法阅读圣经，许多地区的俄罗斯族东正教越来越失去它的内涵，只剩下了表面的形式，东正教在俄罗斯族分布地区发展的过程中也逐渐体现出其功利性、世俗化、口头化和民间化的特点。新中国成立前，俄罗斯族孩子出生后，要到教堂去做洗礼；结婚时，去教堂举行婚礼；丧葬时，请神甫主持葬礼。新中国成立后，在教堂中进行洗礼、婚礼和请神甫主持葬礼的现象日渐减少或消失。许多俄罗斯族分布的地区没有专职的神甫、主教、司祭人员等，就由一些老年妇女履行神职人员的职能。尽管这些老年妇女在一些活动中可以代替正式的神职人员主持一些简单的仪式，但按照东正教的严格规定，她们没有资格为他人洗礼。

此外，由于长期与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接触等原因，中国俄罗斯族在信仰东正教的同时，在生活习惯、思想行为等方面融合了一些汉族和其他民族信仰的特质。如春节时拜年请客，清明节祭祖扫墓，逢已故亲属的生日和祭日进行祭祀，在墓前不立十字架而立墓碑，请神婆治病、信仰财神、建龙王庙、祈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