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族称和族源
作为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藏族生活在“世界屋脊”青藏高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典型的高原民族,他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和独特的文化。文明的起源离不开人类的起源,关于一个民族起源问题的探讨使我们更能了解和深入挖掘隐藏在种种起源说背后的文化和历史。
一、族称
藏族族称的汉文书写形式,大致可分为四类:第一类以水名地名为族称,如藏人、藏民、藏族;第二类以西藏高原周边部落的他称为族称,如吐蕃、图伯特、图白忒;第三类以其自称为族称,如蕃族、濮、百巴、北发、发羌等;第四类是藏族先民部落古称的译写形式,如悉补野、宝髻、附国等,学术界视之为早期吐蕃的译写名称,藏族人则认为是本族古称。
唐宋以前泛称为羌,有“发羌”“唐旄”这些称号。唐宋时称“吐蕃”。元代称“吐蕃”或“西蕃”。明代称“西蕃”,称西藏为“乌斯藏”。清初称“图伯特”或“唐古特”,后改称“藏蕃”“藏人”。“西藏”一词始于清康熙二年(1663年),在此之前称“卫藏”,藏族的族称即源于此。
(一)自称
藏族自称“博”“博巴”(bod),这里的“巴”和下文的“哇”都是人的意思,“博巴”意为居住在“博”地的人。关于“博”一词的来源,目前有几种看法:第一种认为源自于藏族古老的原始宗教——苯教(bon),“博”与“苯”相通,族称先由宗教名称演变为地名继而演变为族名;第二种认为“博”在古藏文中有“农业”的意思,藏族一般把牧区的人称为“卓巴”(vbrog-pa),把农区的人称为“博巴”,而藏族最早起源于雅隆河谷的一个农业部落,由此得名“博”。除了这两种解释外,也有人认为是藏族在呼喊、喊叫远处的人时发出的声音,逐渐演变为族名;还有就是认为“博”是苯教里光明的意思。
藏族总称为“博巴”,但是根据居住地域的不同,又有不同的称谓。比如住在康区的称为“康巴”,住在安多地区的称为“安多哇”,住在嘉戎地区的称为“嘉戎哇”等。
(二)他称
在英语中,藏族地区被称作Tibet,藏族人则被称为Tibetan。有关Tibet一词的来源,一般认为是从突厥语中对藏族和藏地的称呼(Thubet)、元代对藏族的称呼——图伯特(bod-sde)这些词语中音译过来的。西方的称谓基本相同,没有太大的出入和变化。
二、族源
波密
关于藏族的族源,以前说法众多,但大多数有一点共同的错误认识,就是认为青藏高原气候恶劣,天高地寒,生存条件严峻,不适宜古代人类居住,藏族的祖先只能是从西藏以外的地方迁徙过来的。随着对青藏高原越来越多的综合性科学考察,结果证明,青藏高原是一个年轻的高原,形成的时间大概在上新世晚期。而在此之前,气候湿润,森林茂密,水草丰美,是古猿人理想的栖息之地。但后来由于地质运动,欧亚板块和印度洋板块相撞,喜马拉雅山脉隆起,阻挡了印度洋暖湿季风的通过,环境剧变。不过也有学者说正是因为这种剧变,才使得古猿人开始走出森林,走向空旷的地面,不断适应新的食物及新的觅食方式,逐步引起机体的改变,从而迈出了从猿到人的第一步。同时西藏考古也取得了重大突破,在定日县、聂拉木县、申扎县、双湖县、日土县、普兰县、吉隆县等地发现大量旧石器,充分证明了至少在距今1万~5万年的旧石器中晚期,青藏高原的大部分地区已有古人类活动、生息和繁衍。
藏族的起源问题一直是学术界由来已久的探讨热点,且众说纷纭。最早的讨论可追溯到杜佑《通典·边防典六》,其中提到藏族来自鲜卑拓跋氏。之后五代后晋时刘昫《旧唐书·吐蕃传》在“其种落莫知所处”的情况下提出“吐蕃在长安之西八千里,本汉西羌之地也”的观点,北宋《新唐书·吐蕃传》则明确提出藏族来源于西羌中的“发羌部”,也就是西羌说。直到今天,关于藏族族源仍有三苗说、马来半岛人说、缅甸说、蒙古人说、伊朗血统说、土著与氐羌融合说、猕猴与罗刹女后裔说、印度释迦王后裔说、卵生说等。
藏族关于自身起源的传说主要有以下三种:
(一)卵生说
“卵生说”最早源于藏族原始宗教——苯教的历史文献,14世纪由大司徒绛曲坚赞撰写的《朗氏家族史》描述道:
庶民世系。五大(地、水、火、风、空)之精华形成一枚大卵,卵的外壳生成天界的白色石崖,卵中的蛋清旋转变为白螺海,卵液产生六道有情。卵液又凝结成18分,即18枚卵,其中品者系色如海螺的白卵,从中一跃而出一个希求之心的圆肉团,它虽无五识(眼、耳、鼻、舌、身),却有思维之心,(他)认为应有能观察之眼,遂出现慧眼;(他)思虑到应有能识别香臭之鼻,遂鼓起嗅香味之鼻;(他)想到应具备能闻声之耳,遂耸起听受声音之耳;(他)思忖到应具备有牙齿,遂出现断除五毒之齿;(他)认为应具备尝味之舌,遂生出品味之舌;(他)欲望有手,遂长出安定大地之手;(他)希望有脚,遂出现神变行路之脚。总之,一有希求遂立即实现。他给自己取名,由于原先就具有希求之心,故叫门米桑吧·隆隆朗朗(意为“有希求之心的圆肉团”),因他本有欲望,故取名耶门杰波(意为“本愿王”),耶门杰波后娶秋佳杰姆为妻,生子积足杰瓦。积足杰瓦娶妻东萨娥姆,生子郭萨杰积。郭萨杰积有3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既是天神世系的末代,也是人间世系的始祖,他与仓萨曲玛结合逐渐繁育出人类。”
(二)印度徙入说
“印度徙入说”,也叫“南来说”,此说在敦煌文献中初见端倪,而后在藏传佛教后弘期被当作“伏藏”的《遗训首卷录》《西藏的观世音》《玛尼宝训集》等史籍中有较详细的记载,后来经《布顿佛教史》转述而开始流传。《布顿佛教史》中说:“昔(佛未出世前)贾参5子与12国战斗之时,有一国王名茹巴底者率20士兵,女装逃至雪山中,此后发展遂成西藏之民族。”在另一些著作中,比如《西藏王统记》中说:“印度释迦王族之后玛尔加巴太子,至泽当地方的贡比纳山山麓,恰巧为郊原牧人所见,遂肩回部中,拥之为王,即聂赤赞普。”《红史》《霞鲁教法史》等书中均提到聂赤赞普来自印度王族。
(三)猕猴与罗刹女结合变人说
这可以说是最有价值的祖源记忆。此传说较早的记载是成书于13世纪的藏史名著《柱间史》,其主要内容是:观世音菩萨想化度雪域有情,但俯瞰藏地上、中、下三部的情形之后,才知此地除了山河林兽以外,并无作为化机的人。当时,观世音身边有一大力猴弟子,因两位国王争一仙女使他无所适从,观世音便叫他到北方雪域深山修离苦之术,并为他授戒传法,起名“猕猴禅师”。某天,猕猴禅师正在坐禅时,一岩罗刹女假扮雌猴前来要求与他婚配,猕猴禅师不为所动。罗刹女转而化作妙龄美女又引诱,几次变化求婚未果,便以死相胁。猕猴心想:与她成婚,就是破戒;不与她成婚,她就会自寻短见,如此自己的罪孽更大。他左思右想也无法得解,只好求教于观世音。观世音看化机已到,便说,既然这样,就与她成婚好了。临走时观世音赏赐了猕猴3样法宝,一是五谷种子,二是加持宝藏开采,三是认其后嗣为佛之嫡系。猕猴遂回去与罗刹女成婚,此后子孙繁衍,靠菩萨的赏赐种五谷、撒金沙、兴佛裔,衣食不愁。幼猴等食此谷实,皆得满足,毛亦渐短,尾亦渐缩,更能语言,演变成为人类。这些子孙分为父系、母系两大类:父系后裔大多虔信佛教,善良聪明,大智大勇,勤奋克忍;母系后裔则无信仰、少悲悯、贪财色、爱嫉妒、啖生肉、暴戾。不久猴子猴孙因争斗而分为赛、穆、东、董四大土著部落,亦即雪域吐蕃最早的先民。
除了以上三种藏族关于自身起源的传说以外,曾在学术界有一定影响的便是由汉文古籍资料引证的“北来说”。“北来说”主要分为“西羌说”“樊尼说”和“鲜卑说”三种。这些说法的主要依据来自杜佑《通典·边防典六》、刘昫《旧唐书·吐蕃传》和北宋《新唐书·吐蕃传》等。
《通典·边防典六》中说道:“吐蕃在吐谷浑西南,不知有国之所由。或云:秃发利鹿孤有子樊尼,其主傉檀为乞伏炽盘所灭,樊尼率余种依沮渠蒙逊;其后子孙西魏时为临松郡丞。与主簿,皆得众心。因魏末中华扰乱,招抚群羌,日以强大,遂改姓为悉勃野,故其人至今号其主曰赞府,贵臣曰主簿。”[1]但是书中也没有完全肯定这种说法,因为书中紧接着又说:“又或云:始祖赞普,自言天神所生,号鹘堤悉补野,因以为姓。”
《旧唐书》中说道:“吐蕃,在长安西八千里,本汉西羌之地也。其种落莫知所出也,或云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也……樊尼乃率众西奔,济黄河,逾积石,于羌中建国,开地千里……遂改姓为悉勃野,以秃发为国号,语讹谓之吐蕃。”南凉秃发利鹿孤氏本是鲜卑族一支,故此说以为吐蕃源出于鲜卑。
《新唐书》中则是很明确的西羌说:“吐蕃本西羌属,盖百有五十种,散处河、湟、江、岷间,有发羌、唐旄等,然未始与中国通。居析之水西。祖曰鹘提悉勃野,健武多智,稍并诸羌,据其地。蕃、发声近,故其子孙曰吐蕃。而姓悉勃野。或曰南凉秃发利鹿孤之后,二子,曰樊尼、曰傉檀,傉檀嗣,为乞佛炽磐所灭,樊尼挚残部臣沮渠蒙逊,以为临松太守,蒙逊灭,樊尼率兵西济河,逾积石,遂抚有群羌云。”
关于藏族的族源问题,有些人认为藏族是一个单源的民族,有些人认为是一个多源的民族。实际上,一个民族在其形成发展的过程中总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其邻近民族的影响,不断与周边其他民族融合,形成今天的民族和民族布局,正如《西藏通史——松石宝串》中所言,西藏的考古学资料证明,在西藏这块土地上早就有形成并发展为人类的民族,藏族由此形成,绝非从其他地方迁徙而来。如果从民族成分讲,不止是一种成分,而是一个拥有多种成分的民族。譬如,在藏族的形成过程中吸收了不少毗邻地区民族的成分,如羌族、汉族、蒙古族等,不用说其他周边民族成分中也含有藏族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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