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阳纸织画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用白居易这首《花非花》来表达观赏纸织画的感觉,无疑是奇妙的。和几位朋友去彭阳专门观赏了纸织画,他们用了这样的词语:“水中花”“雾中景”“帘外人”。怎一个朦胧了得。纸织画造成的艺术错觉与重影,会让观赏者在观赏的过程中,自觉地完成一种再创作。观赏纸织画奇妙的艺术感受让纸织画有朦胧的艺术品之称。
去过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人,多数对纸织画并不陌生。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清乾隆年间永春纸织画十二扇屏风“清高宗御制诗”,是以清高宗御笔行书诗十二首为题材编织的,一扇一首,黑底白字,十分的庄重典雅,古朴超绝。纸织画是一种与杭州丝织画、苏州缂丝画、四川竹帘画齐名,被誉为中国四大家织的艺术品。在我国已有一千三百多年的历史,是我国特有的手工艺品。纸织画是受民间草编、竹编的启发经艺人与文人合作而衍生出来的一种艺术门类,拓展了中国绘画艺术的空间。纸织画的雏形出现在唐朝,至宋代就已经很发达了,曾远销海外,并且成为达宫贵人争相收藏的珍品。由于材料工具、工艺流程均不可复制,因此,有着特殊的收藏价值。田艺蘅在《留青日札》一书中记载,明代奸臣严嵩家被抄的物品中就藏有纸织画《东方朔》一项,可见纸织画的弥足珍贵。
彭阳纸织画工艺是当地独特的民间技艺,源于盛唐,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形成了色彩淡雅、立体感强、手工精巧的艺术质感。纸织画的题材有山水、人物、花鸟及书法,品质超群,多数用来布置厅堂、书房等,供来者欣赏。
纸织画山水作品
“是真非真画非画,经纬既见分纵横。”纸织画的诞生过程有五道程序。第一道工序是画稿。得到画稿有两种形式,一种是自己创作,一种是移植名画。对于用墨,纸织画要求墨重彩艳,层次清晰,有立体感。第二道工序是裁纸,裁出的纸要求全部为一点二毫米宽窄。在过去,这道工序被看成是织画者的基本功,必须勤学苦练裁功,达到炉火纯青方才能进行下一道程序。如今,已经发明了裁纸机,“裁功”也便自然废弃了。第三道工序是裱褙。因为纸织画所用材料均为宣纸,而宣纸质地太薄,因此在编织织画前,需要先在背面托裱一层宣纸,以防止破裂。第四道工序是编织。这是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纸织画的编织过程,与织布的工艺颇为相像,经线是原画稿,纬线是裁好的白色纸丝,用力时必须控制好力度,力气大了纸丝容易断。第五道工序是整幅作品编织完成之后,创作者会根据画面的艺术品相进行补色。制作纸织画的工具就是一把精巧的剪刀。
彭阳纸织画工艺的传承人雷红霞是从爷爷雷步芳那里偷学的纸织画。雷步芳从祖上那里继承了纸织画手艺。然而,由于科技不发达,最为艰难的程序裁纸是手工而为,用马蹄刀裁切,因此,裁出的纸极不规正,宽窄不一,十分粗糙。纸织画没有市场,也就没有效益,不能够养家糊口,因此,虽然他从祖上那里继承下来这门手艺,但并没有发扬广大。只是逢年过节之时,才会做一些传统图案的喜庆纸织画,从周围的乡邻那里换些粮钱以贴补家用。雷红霞从小就被爷爷创作的纸织画迷住了,然而,却得不到爷爷的真传。在雷步芳看来,这东西既卖不上好价钱,也没前途可言,老人又受“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不愿意教雷红霞学纸织画,但心灵手巧的雷红霞凭借着平日耳濡目染,对照着爷爷创作的纸织画进行摸索,逐渐掌握了一些技巧。爷爷八十三岁故去时,纸织画这门祖传手艺雷红霞并没有从爷爷那里得到真正意义上的继承。
制作纸织画
彭阳县对全县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普查全面展开。文化局普查干部下乡征集民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时,丈夫赵谦知道雷红霞小时候学过纸织画,就鼓励她从头再来,研习纸织画,将纸织画发扬广大。丈夫赵谦的支持重新激发了雷红霞对纸织画的激情,她和丈夫一道开始了对纸织画制作的探索。先后创作出了数百幅作品,其中《仕女图》《六盘秀景》《梅、兰、竹、菊》等作品,被众多个体收藏家收藏。一方面他们潜心于对纸织画工艺的探索,另一方面对制作工具和制作方法进行改进。在受到织布机工作原理的启发之后,他们研制出了织画机,继而研制出了裁纸机,购买了专业的装裱机。这使得他们的纸织画的效率与质量大幅度提升。
远看雷红霞夫妇织出的纸织画,无论山水还是花鸟,都会感觉到画面蒙眬、迷离,有如覆盖着一层薄纱;细观画面,会看到上面有十字布绣一样分明的小方格,又有隔帘观花隐约依稀的艺术效果。用手摸上去,立体感很强,有些许凸凹感。难怪有人说,看纸织画,犹如隔帘赏月、雾里看花,如雨如烟,让人浮想联翩,如临仙境。雷红霞说:纸织画其实特别符合我们国人的性格特点:含蓄,不外露;内秀,不张扬。
“彭阳纸织画”被列入自治区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如今,雷红霞和赵谦正在积极申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目录。在经历多次放弃的动摇后,他们铁了心,一门心思要推动这几经兴衰,几乎濒临失传的传统工艺的传承、保护、研究与开发工作,要将这门艺术发扬广大。
彭阳纸织画既是一种传承,更是一种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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